拿脑袋撞墙,还流了一地的血,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一把抓住那个大嗓门,着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给大家伙讲个明白。”

来人嘿嘿笑着应道:“这几日他不是一直崔着咱们,赶制出那批特别的金锭子吗?你们猜怎么着,昨天才刚被拉走最后一车。等咱们这位大掌柜的今天一早,屁颠屁颠揣着欠条取银子时,满院的人都不见了,就连原本住左右两旁的哪两户人家,也都跑了精光!”

“这么说,咱们影月楼叫人家给骗了?”

那旁的鲁忠更是忙不迭,接了一句追问道:“那日才送了第一车去时,对方便豪气的结了三成的银两。而且还有京里最大钱庄,那老盛记的汇票总不会……。”

“汇啥票呀,那些也都是假造的。”回头瞥了一眼,前面店堂的方向继续道:“你们可不晓得,那日被一并请来同桌吃酒的,压根就不是人家老盛记的二掌柜,也不知是哪里寻来到西贝货假扮的!”

这下库房中的人,算是全明白了,原来前面的小笔生意就是为了最后一单的‘大买卖’。

鲁忠还有些不死心的,再提了一句:“也就是咱们店里直接叫人家坑了七成的银子去?”

“七成!是整整十六万银子才对。那前一日送来的银票与那汇票皆是出自同一伙人之手,哪里会是…哎,鲁大哥你这是怎么啦?”自己才刚说出了实情。就见对面的鲁忠已是扶着墙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就听得他嘴里重复喃喃着两字:“完了,完了……。”

那传话之人尚未明白过来。不仅又看向另一人问道:“我说这鲁忠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完了?”

“还能有什么完了,这不明摆着是咱们影月楼彻底完了!那可是整整十六万银子。旁的不说库房里存货,早被那伙人全都提走了,另外为了赶这单生意,还有几桩原本已是收了订金的,到年底前就是赶得出货来,也已不济咯!”

被他这一番透亮的说道,已有好几人不约而同的跌坐在地。俱是一脸的呆滞。

突然外头那前几日才刚赶回京城来到白账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嚷道:“东家,东家已经入了京畿地,只怕明日午时前后,就要到铺子里了。”

“啊!”刚才还满脸呆滞的一杆人等。此时也被这句高声,唤回了大半的神智。那旁正抱头歪在墙边的鲁忠,猛地抬头定睛望向那老账房吐出一句来:“快,快让去将侯家的人全都圈起来,咱们只等明日东家入京来,也能有个说法!”

“没,没错,我这就去寻人把他们一家老少绑了,都绑押在后面作坊小院里。”其余之人中更是已有起身。忙着四处寻家伙什的。

眼下大家伙也都是齐心的很,只盼着能将所有的职责推在那自以为是的侯大掌柜身上。也惟有如此,才能将自家从这场大祸中勉强挣扎出来。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大家伙也都打起精神来,好生将余下的生意都做完了。就等着东家收拾了那黑了心肝,只晓得吃里爬外的侯疯子一家便好。”

这般情形之下。听着鲁忠的这两句恰逢时机的劝说,更是令在场众人纷纷响应。

果然第二天晌午刚到,这城北西三街口上的影月楼前,就赫然停着数辆大车。然后,便是陆陆续续打后院各自抱着包袱,低头往外的店中之人。

“怎么了,都腊月十七了还往城外去,这一走该不会……。”那路过瞧热闹的街坊,一句还没问完,就见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已是分了左右上梯,合力将门上的匾额取了下来。

后面也小跑着过来一位街坊,低声告诉了起来:“难不成昨个他们家出事了,你还不知道?”

“出事,出啥事了?”愣神片刻后,才转回身来望向那人。

那人也不敢当着街口那东家的面上,揭人疮疤,抬手朝身后的巷子口比划两下,便退了几步等着问话的这位。

“听说是叫人使诈给骗了铺子!”

“整……整个铺子都给骗了去,这得多少银子啊!”

那知情人忙是压低了声音,又比了手势道:“人家影月楼可是做得金银买卖,少说…也得有万把两银子的数吧?”

“万把两……咝,好家伙,足够把咱们整条街上的铺子,都给包圆归他家的咯!”

“谁说不是哪!指不定就是看他们本就是新来京城,又将店面开在这最是破……。”刚要一个落字脱口而出,忙是顿住了,险些贪嘴快坏了事。

尴尬笑了笑,才又接着道:“那个你也晓得,咱们这北城哪有开金铺的,就是个专卖胭脂花粉,届做些便宜首饰的铺子也是难得。后街那片,倒是不少打铁的手艺匠,门脸挨着门脸的摆了半条街。”

这话说出口,一旁聆听的那位已是赞同连连:“倒还真是这么一说的,外城中金银铺子,也多半会在南城那片。如今看来那伙人,指不定是一早就瞧上他们家。”

点头忙又应了一句:“可惜了,这才刚翻新没半年的院子,也不知又便宜哪家咯!”

人都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随着前来瞧热闹的也罢,还是正巧路过的行人也好,这影月楼前的人群是越聚越多,将条本该过了晌午时分,就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面是站了个满满当当。

唯独这铺面中曾经的大掌柜,侯大风却是一脸嬉笑着,绕过人群抢过两个汉子手中的匾额,发起了疯。

原来这金铺的东家并非是刚才入的京,而是昨晚闭了城门前,便已命人将侯家的老少十余口人,绑到了京郊的一处农家院子中。行事之人,又在侯家临时租住的小院内,搜出了几包封好的银两,更是随同了人质一并送交了东家那里。

倒是叫本就准备着落井下石的店内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原本还打算寻个手脚麻利的,偷偷在他们家炕头藏上些店里的首饰,也好等东家来时拿脏用,如今倒好他自家就有实打实的脏银,好几百两之多。

看着此刻一个劲拿自己脑袋,撞匾额的侯大风,无论是原店里的伙计、账房,还是那旁一脸默然的胖东家,皆是熟视无睹一般。见最后一人跳上了车板,便挥手直接让几个把式赶车,往城门口去。

那两个汉子,得令一人一脚踢开正发疯的侯大疯,抢了匾额丢上了最后一辆板车上。临了,又分别给了那已是满面血污的疯子,补上了一脚后,才双双跳上了车马而去。

“这东家也算是和善的,要我被这么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将个好端端的铺子给毁了,恨不得生撕了他,才解恨!”

“可不就是,这种狗东西就该绑上老爷的大堂,给……。”那人忙在自己颈项上比了抹脖子的手势,立刻引得一众旁观者,纷纷点头赞同起来。

而他们又哪里知道,刚才那位被称为和善的东家,却在昨晚子夜前,当着此刻正四脚朝天,仰面躺倒在地上的疯子,虐杀了他一家十余口人。就连才满三周岁,尚不明所以的娃娃都不曾放过,皆是一顿毒打之后,活活被烧死在了京郊的那处,被废弃的农家小院中。

原本有些纷乱的围观看客们,也随着那店中一众人等离去后,也就此向四周散了开来。一群调皮的小娃娃,见着这地上的血人,也没了往日的嬉闹之声,皆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家的爹娘,都不敢再回头瞧上一眼。

没几日后,原本一直蜷缩在城门旁角落里的,那个实在饿得受不住的疯子。正瞧见一老农,拿草绳穿好两条新鲜的肥鱼,打城门口往里来。忙不迭一头冲了出来,推开了老头两把抢过手来,张口便生咬了上去。

那被人强推了一把,只觉得眼前一黑的老农,还未醒过神来。就听一旁的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指向那已然吃得满嘴是血的疯子,大声惊呼了起来。

有哪边吃着早点,打此过的路人,见此等血腥的场面,已是忍不住背过身去,干呕了起来。那旁还有几个胆小的妇孺,更是顾不得矜持,已是提着裙子小跑了往城里去。

那旁有几个泼皮破落户,本就是无聊好事的,见此情景先也是不禁一愣。随着有人悄悄提议,便有哪专爱拿人取乐的,硬是忍着胸中恶心,嬉皮笑脸的上前几步。

朝着城门外的护城河,提醒道:“疯子,你瞧那河里可是养着鱼哪,都是大肥鱼,正好……。”

“吃,我吃……。”还未等那三角眼的瘦子说完,那才刚咬剩半条鱼的疯子,已是一古脑的冲向了城门口,直奔护城河而去。

路上的行人,更是老远瞧见一个蓬头垢面,满嘴是血是疯子冲向人群,早就自发的退过两旁,让出一条足有丈余的道来。

隔天,一具被冰冷河水泡得浮肿异常的尸首,便叫人拿破芦席一卷,直接在了郊外的乱葬岗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