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不解的定睛瞧了两眼,还是半点头绪全无的哂笑道:“还不是为了能借着那门房口中得来的消息,卖与用心人换银子罢了。”

“换银子?应该没这般简单,要是单为了这桩,哪里用得着千方百计寻人找门路,非得把这个李甲送进府来做门房!倒不如直接安排人手,在斜对面巷口轮班守着也就是了。”

叫头儿这般一解惑,那小厮也不由颔首:“也是呀,在对面巷口守着,漫说是进出咱们府门的人等,就是来往经过的也都能瞧的一清二楚。难不成费劲让那个李甲混进咱们府里,是为了……?”

正待要吐露心中猜度之时,就见院墙内那贼头贼脑的李甲,已是动作飞快的拿过两条腌肉。手脚麻利的解了腰上的绳子,褪了外袍直接将赃物纳入了其中。做好了这一切,又是左右急速扫了一圈后,才忙不迭返身一路低头缩脖,小跑着躲进了门房的小屋里。

没一会儿功夫,见他再度退出那屋子后,走路的样子已与之前有些不同了。虽是瞧不出多变化来,但腰间那明显鼓出的一圈,若是个不熟识的人,只道这李甲是个身子壮实的而已。

哟!瞧不出这家贼做得倒还有些门道,一看就知道,这偷藏物件的本事,平日里定是没少练。那边墙头上,愈发埋低了几分的两人已从对方的眼中,得出了相同的一句。

就见底下掩饰着身形变化的李甲,凑到门洞前,伸着脖颈向内深深探了一眼。正待要装腔作势。扯开嗓子喊上一句时,就见刚才那个急着去茅房的小厮,快步出了对面的门洞朝他开口道:“老叔,刚才那把式可是把两笼鸡鸭给送进来了?”

“送了。都在院里摆着哪。”见那小厮一听这句,已明显放慢了步子往这边来。

心中一喜,瞧着机会到了跟前。哪有错过的道理。忙是开口朗声道:“早间出门着急了些,倒是忘了今儿是该还,前日给我家老娘抓药的银子了。小哥捎带着,帮忙瞧着点门房可成,回头叔请你吃两笼隔壁街上的酱肉包子可好?”

“真的,那家的酱肉味调的确实地道。”不由自主挠头,咽了咽口水。憨憨笑道:“那老叔你这就去吧,回头我点清了物件,就让他们搬进厨房去。这门房你就放心,一准给你看好咯!”

这句才刚应下,对面那双肘挟紧腰侧的李甲。已是一个转身便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院门。对面原本还一脸憨憨的小厮,轻笑两声朝身后墙头上,还矮着身形的头儿,比了安心的眼神后,才唤了人将堆了一地的食材,陆续搬入厨房小院内。

前刻出了院门的李甲,挟着两条顺来的腌肉,一路加快步子直奔药铺方向去。远远吊在后面的另一个。便衣出行的侍卫不免暗自嘀咕一句,这人不会真是去药铺还账的吧?

不过没追出多久后,就瞧出了门道来,原来这李甲还是颇有心计之人。按说连着避过两个拐弯,已是不能再叫人看出不妥来,这人还是异常的小心。直到离着药铺不远时。才回头张望了两眼,见没人注意又返身出了先前那条街,朝隔壁街上的干货铺子去。

小店铺里,掌柜的正拨着算盘记帐,见有客人上门忙是停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客官,可是要办年货。别瞧咱这铺面小些,可这过年要用的是一样不少,齐全着哪!您看您是先来点……。”

才说到这里,那掌柜的声音是戛然而止,生生被猛烈的咳嗽声给替代了。瞪圆了双眼,抬手指着对面的客人,苦着脸求饶道:“您有话直说,小弟这铺子才开张没两月,实在是本小利薄,等过完了年节再多宵禁您老可成?要不您看着顺眼的,就捎带着每样挑上……。”

“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喏,给老哥哥我算算这些个能换多少银子就成,家里还等着换得钱,回头添顿好吃食哪!”

“啊?”对面那如梦初醒的掌柜,木然的接过手去,还不由自主的抹了一把额头上,已微微渗出的冷汗来。这叫什么事?青天白日的见一人进了店面,不瞧货物、不开口,就直接接衣裳,哪里能不让人往歪了想。

咱们家又不是开澡堂子的,也是成衣铺子,见到这般情景,哪有不害怕的。昨儿还听说隔壁街上两对面干架,一家的半大小子跑自家厨房,抄了根擀面棍直接挟腋下,直接冲对面家院子里去的。这会子自己瞧见这架势,哪能不联想到一快儿去的?

不时打量避在墙角那个,把腌肉藏衣裳里的客人,早一步躲入三尺柜台内的掌柜,也不敢多压价。老老实实给算了九成的货款,打发这位怪人出门,探出半个脑袋亲见那人拐过了街口,才长吁一口气来,险些瘫坐了下来。

刚才那一幕是着实落在了,后头跟着的那位侍卫眼中,面上虽是不显,可心底却是哭笑不得。这人还真是贪得无厌,两头收银子不算,还好顺手牵羊的勾当。

如果此刻叫先前那闹肚子的小厮瞧见了,反倒不会太过惊讶,而此刻这位却是一直守在院外的,又哪里知道刚才院门内的一幕去。脚下快了两步,才见到这李甲已是拐进了,受雇打探消息的那家酒楼后院角门里。

“如今看来,还真是为了西北那片地的事,这也太过小题大作了吧!即便是为了绕过邻州,便一并拿下那条支流的开通事宜,也犯不着这般行事。”

却见身边的妻子,缓缓摇了摇头,直言分析道:“看着样子,倒是更象也将那大片土地,也都吞并下来才对!若是等市集建成,更是变相成了他梁家独大的局面,已是显而易见之事,地处两州交际的所在,更是连通大运河的直行水道……!”

说着不由抬头望向夫君:“如此一来,不就能堂而皇之,不经过官道直接入了京畿境内吗?而且还是一路南下、北上皆往来!”

顿时,屋内一片寂静。

“果然是所图非小!虽说如今往返南北,在进出京畿管辖时,尚需严查,但能在京畿境内不经各州通道而行的,却是不能够的。开通后,就算有官家之人看守这等支流小码头,基于这财大气粗的梁家之威,想必也定是如同虚设一般。”

定了定神,皇甫靖又是翻开图册看了两眼:“若是我这知府不允此桩,这粱家恐怕就会拿山谷里的战马说事。”

“战马,出征不是皆先交由军中,才要北上、南行,与这河道又有何关?”不明就里的玥娘,不免追问一句道。

转回身来重新落座,皇甫靖已是接着言道:“自贯通之日起,朝廷用这大运河,运往各处的粮草物资已是不少。若是不然又怎能得了当今圣上的御批,提前了整整大半年的时日便全线通航了。”

“想必那梁家原先,打上用来运送马匹的注意。虽是比不得陆上快些,却是便利不少,还可省下许多人手。看来那片所谓的集市,也不过是顺手之事罢了,最要紧的还是看上了,那条省人力的支流。”

听着相公的分析,这旁的玥娘缓缓点头,附和了一句道:“原本这些商家便是唯利是图,若是开通之后,只为运送货物便利、省银两、人力倒是无可厚非,但若是叫另人所图之辈,利用了行那不得见光的恶事,又当如何?”

身边的皇甫靖也是认同着点头便道:“也是基于此点,却是不好开口应允这桩的。再加之,近些年来朝中的时局,也不如明面上这般安稳,更是不敢随意点头。”

低头沉吟片刻,玥娘不由眼前一亮,提议道:“若是那梁家一心要开通此道,妾身倒是有个提议说与相公你听听。”

抬手接过图册,指着大良山另一侧言道:“相公你看,这处所在虽不在良州境内,但却是比起那梁家看上那片来,也是不差几分。而且离着大运河也是不远,若想开通支流入河道也是不难。还有一点更是最为有利,那就是……。”

“离着邻州的驻军所在,不过三、四里地,若是开通了水道确实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下面之言,已被顺着玥娘手指划动,明了其中要害的皇甫靖,毫不犹豫的接了往下。

稍歇了两日,待皇甫靖将此事与府衙几位官员商议之后,众人均是颔首称妙。虽说那片所在不在良州境内,待到建成后,良州不免损失了一份不错的商税。但当听到,此中那一丝不可得控的弊端后,座下众位官员们,也纷纷诚心认同。

确实比起多一份商税之利而言,能在自己任上安安稳稳,才是众人心中所愿。毕竟能熬到入得京畿地界为官,已是离着进京任职不远咯,仍谁也都不敢掉以轻心,自毁前程的!

再过一日,得了知府大人召见的那位梁家家主,便兴冲冲的揣足了银票,坐上了轿子暗喜不已的往衙门方向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