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来的,要是大将军的家信,想必也会让亲兵跑一趟。一进府门便会被认出,难不成是我家哥哥的急信?”除了自家兄长这一头多有通信,玥娘是实在想不到还有那家,此刻忙着遣人送急信来,还一定点名要相公亲自接的!

这旁披上外袍的皇甫靖,也是一脸不解的摇头,应道:“想来也多半应该是堂叔父的急信,再若不是,为夫也猜度不到,还有哪一位熟识之人会要我亲自接信的。”

也是,联想到过往几年中,这位如今身居要职的堂叔父,的确时有书信往来。每每遣了心腹之人送来,也是要皇甫靖亲自拆看。看来多半便是那位送来的紧要信笺才对。

顺手捡起炕桌上,刚才翻了一半的旧案继续看了起来,等着相公回转告知,京城之中究竟是发生了何等大事?

少时,待皇甫靖一脸肃然的脱了外袍,复又推门而入,这旁歪在暖炕上靠着的玥娘,心中也不免随之一凛。起身接过外袍,给一旁正换新茶的大丫鬟,使了眼色。

直到那丫鬟会意,安静退出屋外后,玥娘才低声问道:“难道真是京中出了大事不成?”

只见,皇甫靖幽幽低喃了一句:“想我外祖父若不是早年间,出征时受过枪伤,只怕也不会才过半百就退居在家养老。”才抬头正色道:“方才那信我二舅父亲笔,才刚升任了都察院左都御史。”

“都御史,那岂不是正二品!”才听相公开头一句。玥娘已是惊得脱口而出。皇甫靖的外祖父早年本是朝中一员大将,当年曾受过重伤,行军却是再不能胜任了。转而去了刑部为官,一直做到了刑部右侍郎。倘若身子骨不得力,只怕就是再近一步也是绝非空想。

但是惊闻二舅父一跃数级,直接被调任了都察院。还是最高职位的左都御史,莫说是玥娘张大眼睛不敢置信。就是此刻已端起茶盅到嘴边的皇甫靖,也是没尝一口,又放了回去。

看向妻子又接着道:“我大舅父是先帝还在世时的二甲进士,倒是一直在翰林院。这几位舅父之中,也只有这他们兄弟二人还在京中任职,另有一个姨奶奶所出的三舅父。却是常年在外任职,也是难得回京一次。”

“但此番二舅父急信中所提,却是与那位三舅父年内所巡之地,有些关联。”皇甫靖口中提及的那位三舅父,玥娘很早就知道。虽说是庶出身份,却因生母难产体弱,不等他上得学堂便没了。

自此后就一直被养在正房夫人身边,与其上两位兄长倒是少有间隙。那位也是谨受嫡庶之分,反倒是与家中另一个,同为庶出的异母兄弟不太亲近。

“难道是因为三舅父察访出了重大之事,又与二舅父兄弟联手,将那桩大案破了,才得以迁生的如此之快?”

点了点头。又压了声量,才继续言道:“几经波折,已将那前案告破,但却也隐隐间牵出了另一桩,更为骇人听闻的来。一旦彻查起来,朝中少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听到这般一提。玥娘心中也随之巨震无比,再看向不知何时已是双眉紧锁的相公,也是凝神深思。好半响后,才缓缓吐露实情:“前案涉及那信中不曾提及半句,但所牵连出的三、四品官员,就眼下而言已是不下十余人。”

就这一句,便足已说明此案牵连之广,看来相公前一刻所谓的腥风血雨确实不假。

细细思量片刻后,玥娘亦是附和着,不住缓缓颔首。却又听得相公言道:“我原就曾想过,此番调任为何如此之快。还有,那位恰逢家中出事的前任知府,即便再着急赶回乡去,也该等交接了再行上路,却是如此急切。”

“如今虽不明这位前任是否与此事有关,但二舅父信中所提,却是让我在任期间,多多关注良州境内的异动之象,却是毫不避讳。敢这般直言不讳,显然就是当今那位的意思了!”

“是万岁爷!”夫妻俩不由异口同声,动了动嘴形,几乎是微不可闻的说出这句。

“想来也定是关系实在重大,如今我才一个四品之职,却是不便涉及太深,才未能明言。送信来的那人,已被暂时留在府上,专为与二舅父传递书信之用。”

收敛起来刚才的凝重之色,夫妻二人不免也是摇头讪笑:“看来我这一回的知府大人,有是一份苦差事。早知亮出了门第,有这许多烦人的应酬,倒不如还是隐下出身,默默伏案办差的好!”

不想,身边的玥娘却是摇了摇头,提醒道:“妾身反倒是觉得如今这般情形,才更便于相公你暗察州府之中的异动何在。若非如此身份,又怎能引得州中众多乡绅、官员们,排着队的上门投名刺?”

看了一眼玥娘,皇甫靖也已是了然的轻笑颔首:“不入席饮宴,又何以在谈笑间,套出些有用的来!”说着指了指衣袖自嘲道:“如此看来,往后也得学一学我堂叔父那一招袖里乾坤,方能百战不殆咯!”

“袖里乾坤,堂叔父他老人家还懂仙人之术?”

被玥娘一脸好奇的模样,引得他朗声笑了起来。不紧不慢拿过妻子手中的帕子,边演示边解释道:“此招却是我那为婶娘想到的。如今刚好又是冬日,袖中夹带一层更是难以叫人瞧出破绽来。”

其实这吐酒的法子,在前世玥娘也曾瞧见过几回,不过逢在袖口中的还尚属首见。会意接过手来,笑道:“倒是实用的很,明日索性就将你当年那几箱,京中常使的穿戴都翻了出来。将丫鬟们都唤了来改,想必要不得一日功夫,也就全都忙完了。”

“看来,当年费了那些银两,倒也算能物尽其用咯!”

余下来的日子里,闭门躲了几天的新任知府大人,又开始了初来时的忙碌。一拨拨客人上门求见,一家家的城中酒楼饮宴,更是每日必不可少之事。

喜得两日前,才刚被熟识之人引荐,进了府中在大门处作了门房的李甲,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门庭若市一说。

“原先那个知府老爷还在任上时,我李甲也算有回几回能进得大门来,给送些日常的物件。倒是不曾见过这般情形的,可真是了不得哦!”说着又是满眼羡慕的,瞧了一眼那旁正往里搬抬着,盛满了新鲜米粮时蔬的大竹筐。

这旁瞥了一眼,他脸上神色的小厮,已是不由嘿嘿一笑道:“怎么老李叔瞧着眼馋了。这可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就由京郊地里让人妥当收了起来,用快马大车拉来的,后头还有足足小半车的鸡鸭活物!”

“啊!竟然连鸡鸭都是打京里送来的,啧啧啧,真真是贵门高户出来的,了不得哦!”

见他已是不自觉的起身,又挨近竹筐两步,这小厮早已是心中暗笑。还真是被二管事给说准了,这姓李的却是个嘴馋手长,贪心的家伙。昨儿才悄悄收了那送拜贴上门的,二两银子的好处,这会子一见尚好的吃食,又挪不动步了。

索性自己再添一把火,也好叫他更是宽下心来,再近一步才是要紧。想到便做,放下手中才刚核对了一半的帐目,猛得抱住肚子一脸痛苦的,皱眉低哑着嗓子:“呀,坏了,定是早间那碗豆腐脑里的辣子搁多了,哎哟!。”

说着已是猫着腰,转身拔腿便向茅房去。跑了两步刚向回身关照一句几步外的李甲,却是明显此刻是抽不出空来,低吼了一声‘实在受不了’,再看那人影已是消失在了门洞处。

这边李甲又满是留恋的瞧了一眼,竹筐中的好物件,不由摇头低叹了一句,有些艰难的转身朝自己看守的所在回。就听得边门外,又是一阵响动,去而复返的车把式,左右开弓的提着两笼活禽,跨入了门槛之内。

而适才,不顾一起冲向茅房的小厮,此刻却正一脸嬉笑着,与同样匍匐在墙头之上侍卫,低声言道:“如何,兄弟我这一招可是还管用吧。任他胆子再小,也得乖乖就范,这可是整整十两银子的鱼饵,即便是无心之人,都可能为之动心,何况本来就是个贪得无厌的!”

一旁那个,也是低低一笑,颔首道:“如今就看他是如何出手物件,再与那酒楼的掌柜报信的便好。往后这等鱼饵,还得时不时的补上两回,既然已是有了眉目,便不能叫他脱钩咯!”

“那是。不过头儿,以小的看,既然这人是有心留在咱们府上探听消息。本就是得了那人的好处前来的,就是没了外快,想必也是不肯轻易跑路才对,咱们又何必白添甜头,喂了狗肚子?”

“你小子,还嫩了点,这人可不单是那人探听消息,这般简单哦!其它暂且不论,咱们老爷既然这般吩咐,也是自有道理,等时间一长也就能显现出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