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卸之说,确实不好定责,毕竟涉及此等就是朝中大臣,也需对期间案情三缄其口,又何来事后纠责一说的。”摇了摇头言道:“不过草草了事罢了,哪里还好多生事端的。”

“难怪那知县会如此行事了,原来还有这般容易抽身的托辞可用,倒是刚好能安然卸任。”又给相公续了杯热茶,玥娘也是一脸了然的轻声附和一句来。

却见这旁的夫君摆手道:“能搬动这位守城之将名下人马的,就不是那小小的七品知县力所能及的了,说来就是他上面的烨州知府出面去请,也是略显不足哦!”

伸出食指比了比屋梁,已是接着直言道:“想来还是朝廷出面,接手此案了才是。”

原今天日间,那两位军中武将来访,玥娘也是知晓一二的,再听得夫君细说端详后,更是不由叹了一声:“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若是那知县不曾有所依仗,就算是想出了这脱身之法,又得多费上许多气力方能得逞的。”

“漫说那能在这京畿各处府衙内为官之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根基可寻,就是县衙中的这个,想来也是不差的。”听相公提醒一句,玥娘不免也是哂笑摇头。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县官听了师爷的荐言,当下便再也顾不得其它。但求能与此案撇干净脱身就好,至于破案逞凶,却是再不敢多作妄想了。到底自己是如何才能守住,眼下这一亩三分地才是首要。

途中与师爷二人,反复推演再三,倒是将一套说辞,整理地滴水不漏。在抵达府城时。又是由随行之人报上了名号,才得以敲开了城门而入。

待到验明了真伪。将一对车马放行入城后,就是城门守军,都不由悄悄议论起来。这般时候,又是一县之主事,亲自连夜而至,十有**定是出了惊天的大事。若非如此,又怎能大张旗鼓夜访知府大人。

就在这边守门之军,议论未绝之际,那边厢已然准备安寝的知府大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到访之人。愣神片刻。

“都这时辰了。难道城内守军还未闭了城门不成?”

只听得外面管事,急忙颔首回禀道:“老爷,适才那刘知县言道,是他县郊一处民宅中出了大案,不敢妄断。所以特来请大人定夺才是。”说完这句,又低声接了一句道:“小的刚才瞧见那位的面色,怕不是小事才对。”后面自然无需多言,里面的主家定然已有察觉。

但只见,外间正屋中本已熄灭的两盏灯,此刻又重新亮了起来。又闻屋内知府大人吩咐道:“你且引了他往偏院书房中候着,本府稍后不时便去。”

“是,老爷。”领命推出正院,直接唤了小厮让厨房重新生火。准备茶点。自己则转而亲自引了那外院等候的县官,直往偏院的书房方向。

到底是府衙宅院,远不是自己那等小小的县衙内宅可比。才坐下不多时,那边已有值夜的小厮,给送来了新沏好的茶水、糕点。原本就一连颠簸了两、三个时辰的刘知县,此刻腹中也的确饥渴异常。路上虽是勉强用过些干点心,却是早已消耗殆尽。

看见盘中的散着香甜味的糕饼,更是引得腹中咕鸣之声渐起。再稍稍起身向外瞥了两眼,却是只见,除了那在廊下缩着脖子,不时吸鼻的小厮守在一侧外,就再不见旁人。

回头又看了一眼,茶碗边的香甜点心,也顾不得许多了,取过一块就直接咬下大半。好在知府家的糕点个头不大,就是整块入口也是略有余地,而且这会儿屋内又无第二人在,吃相如何倒是无关紧要。

原就是饿得狠了,配上一旁更有热茶水相送,倒是相得益彰,外加这屋里早已新添了两个火盆,比起自家车厢来,堪当惬意二字。从第口糕饼下肚后,这位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才过小片刻,一盘本还堆得颇为丰盛的糕点,转眼就已去了七七八八。

待这位端起茶碗来,饮下最后一口时,自己也不由愣了半刻。好似自己没用几块,这肚子不过才填了个半饱,怎么就见底了。忙是起身向外瞧了一眼,院子内仍是漆黑一片,那外头的小厮更是倚在廊柱上,瞌睡正酣。

几步踱过这边,瞧瞧了一旁茶碗,将余下的几块摞成品字状,看似倒是与茶碗有得一比,但这高度好似不够了。再换个摆法,索性叠作一摞,显然是长高出了许多,可这样子却是……唉!惨不忍睹。

转念一寻思,反正自己不吃也都下肚了,更别提一旁的茶碗也在刚才,就成摆设了。倒不如,趁着大人还未至,唤了那门口的小厮跑上一趟,再换了像样的上来才好。

把心思一定,索性三下五除二,将余下的全都清除干净,再唤醒了门外的小厮来续杯茶水。那小厮本就是还迷糊着,进来屋里倒也没留意多少,直接端了空盆子,就直接往厨房去了。

直到被守在灶旁的厨娘喊了一声,才算彻底回过神来。

“怎么了,那位书房侯着的知县老爷,让续杯茶水,你喊个什么劲呀?”这句才刚出口,只见那厨娘瞪大了眼睛,骂道:“你小子不好好门外伺候着,竟然还敢偷吃主家的糕点!”

“什么糕点,我可是一直在外守着……。”再看向那盘早已空无一物的瓷碟,不由也是跟着使劲揉了揉双眼,睁开后还是半块糕饼的影子都不见,不禁弱弱问了一声:“真是我刚才端回来的那个盘子?”

“怎么不是,老婆子还会讹你不成!”拿过空盘子来,用指头在上面稍稍用力点了几下,已有点心屑粘上了不少。

再看那个一并取来的茶碗中,也是同样情景,不禁使劲点头,笑出了声来:“定是那位老爷饿得狠了,只顾自家的肚子,倒是忘了这会儿还在咱们府上做客了吧!”

那厨娘也是一愣神后,再左右瞧瞧空茶碗与盘子,更是笑出了声来:“看着还真是饿得够呛。这也算是难得一回有端上点心,叫人吃了个干净的。”只见她便说道着,已是又添补了一盘新,并续好热茶水交与一旁的小厮。

那小厮也忙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又打起精神往书房去了。等到瞧见小厮又送回了一份点心后,这刘知县不免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后,再安心坐定。

脸上看着神色平静,心中却是不禁暗到还好,这守门小厮到是个机灵的,知道保全本县的面子。正想着这桩,耳边却有了响动,可见是知府大人到来了。

忙不迭起身略略整顿了衣裳,已是躬身迎了上前,口中更是连连赔不是道:“打搅了大人安寝,还望府尊多多包涵才是。下官实属无奈之举,若非此案紧急,又是出在此刻要紧之时,哪里敢这般造次前来禀与大人知晓的。”

“哦?”听得他开口便是一半请罪,另一半之意,却是大事、急迫二词,再加上一脸的焦急之色,倒不像是作假的。安坐下来深深看了一眼后,又接着问道:“究竟是何要案,竟然还要你这一县主官连夜赶来回禀与本府的?”

只见对面这位又是深深一躬道:“实在是事出危机,还请大人屏退左右才好。”

此番一提,更显几分异样来。再度定睛望了一眼,对面仍旧未能落座之人,知府大人才缓缓朝左右两人,使了个眼色。见两人前后退出屋外,这边的刘知县才将午后的凶案,详尽叙述了一遍。

其中自是将那火势的蹊跷与林中几处的关键,夸大几分不提。更是将近来东南海盗绝迹之事,也一并联系了起来。如此一来,倒是让整个事件顺利的连贯了起来。

“海上盗贼被缴获了贼赃,没了生计手段,便转而向京畿郊外的偏僻客栈下了毒手。刘知县倒是想得甚远,那东南海域离我烨州多少里路程,你可知晓?”

说着更是冷冷笑道:“那海盗若是要改作陆上的强梁,为何放着近处的不抢,反倒跨着几个州府,来我烨州行凶犯案?还专挑这等车马道旁显眼之处的客栈下手,却又是如何一说?放着更富庶的地主家不抢,却是看上了这等的郊外客栈,更待怎讲?”

被知府大人连珠炮似的发问,这边的县官险些就要口吐实情,好在来时曾同师爷两人演练几次,不想到底是堪了大用!倒是不慌不忙亦是一连三答,利落地接了上来。

听完这刘知县的一番言辞,上首所坐之人,也莫名有些犹豫起来。方才一听之下,委实有些道理,但此刻却是不能露出本意,便借着夜深之由,想要将其劝回县衙。

但转念一思,却是不妥,便略略应了一声:“刘知县只怕是一路赶得焦急,还不曾用饭吧,倒不如先在本府偏厅用些夜点才好。”又转向外头唤了人进来吩咐道:“还有与尔同来随从,也都让管事领到外院,用些饭食才是道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