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这就难怪从未听说过,距自家山庄这般近,竟然还有一处占地颇大的客栈。”这旁玥娘,也是与徐妈妈对视了一眼,不禁点头应了一句来。

却听得此刻,已然转回内院的皇甫靖边推门进来,边接了话头直言道:“方才听了那县衙的捕头就有提过一句,说道原先那处,不过是个荒废的独门小宅院罢了。约四年多前,朝中各地竞相效仿修建车马便道来,这京畿也是自出妙法,而我们此去所行之道,便是那会儿有府衙牵头重新翻修一新的。”

说道这里,不禁讪笑两声,摇头接着言道:“想来也皆是为了不落人之后,才胡乱将条早二十年间,便已是荒废的小道,略加修整了一翻,便算作了管辖之内的功绩一桩了。”

在场之人,原就都是皇甫家的老人,自是晓得当初内情,俱是摇头低叹。难怪道面不宽,通行上比起当年建在郦县的那条来,更是差了不少,也就更在情理之中了。

这旁的玥娘也不由搭话道:“能借着便道之利,做这客栈的买卖倒是甚好。只是左右全无邻人相顾,确实颇为不妥,想来即便是最近一处的人家,也得相隔五、六里地界吧?”

“原本倒是尚有两户,就是位于那处吊了尸首的小林子后面,不及半里的样子。”听得他这句出口,漫说是玥娘了,就是两个丫鬟也都就要脱口而出,这桩惨案的真凶是谁。

却听得桌旁的主家,缓缓摇头道:“看似是那两户被逼走远地的农户所为,若是仔细想来,却是疑点颇多。”

“其一。终日只知耕田务农的庄户人家,莫提杀人放火此等胆大妄为之举,就是敢下死手之辈也是不多,何况是灭人全家的大事,更微乎其微。”

顿下片刻,才又接着道:“其二。即便有驱赶之恨。又有几人会行出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只为报复那家人,只怕更是少之又少。而且最要紧的是,就刚才勘察下来。这场大火却是烧得颇为蹊跷。”

手指在桌面上画了圈:“居然是不偏不倚,刚好将那户并排而建的三套院子,烧了个干净。但却是半点不曾殃及其余的地界。便不是那事先不曾谋划所为。”

“而更令人叫绝的是,我们刚至之时,灰烬尚有余温在。想来案发之时就在眼前。但无论是我们一路之上,并无瞧见对面车道上有疾驰而过的车马,林宏军再快马赶往县衙途中,也是不曾瞧见有逃逸之象。”说着更是不禁微微锁眉道:“看来此案很不简单,想要寻到真凶只怕尚需不短的时日才是!”

听得主家这番言语,那旁的众人也都不觉惊心不已。“这可如何是好,按说这京畿地原就因离着皇城近。很是安稳。哪曾想到还有这等恶徒敢犯大案的,还是一死好几口的灭门惨案!”由徐妈妈一起头。另外几人也齐齐点头。

要说心中不惊,却是不能够的,毕竟离着自家的山庄不出半日的路程,若是那伙恶徒并非只对,这般开门做生意的买卖人家出手,又当如何?

而且听说俱是惯犯一说,更是叫人多生出三分惧意来。若不是皇甫家本就是军旅出身,只怕此刻便要打点了行装,直接回京中暂避一时才是道理!

“相公,依妾身看咱们庄子上,近几日好歹也得提防着些才是。”

已是点头赞同,转而便吩咐道:“大管事先去将咱们庄子上的佃户们都聚集起来。分作几组轮着每日里,安排在庄子四周巡上几遍,夜里更得多添几处。”

“小人明白。”忙是躬身应下。见大管事令命而去,那旁的徐妈妈几个也已是欠身,转出了正房。要说刚才那大管事,这会儿是寻佃户们排定巡守一事,徐妈妈便亦是马不停蹄,要给内院一众仆妇们添派人手,加紧看守各处门户了。

见娘子面色略有不安,也忙是安慰道:“可是刚才在林子里吓得不轻。若是你觉得心绪仍是不宁,咱们无妨,先往京城小住上些日子也就是了。”

“哪里就这般娇气了。我也是刚才被林子内的那堆污秽之物,熏着得不行了,才会呕吐不止。”提到这个,玥娘却是不由反手拉紧夫君的手掌来,提醒道:“只怕那处未曾淹没妥当的污秽所在,应该就与此案有些关联。”

“什么污秽物,方才为夫赶得着急,确实不成留意其它。”

这旁玥娘有些艰难的压了压,咽喉处的不适感,伸出手来比划道:“相公你也应该看见了,其实那几具尸首上的血迹原就鲜少。我却被林子中那几块大石下的污物熏着了,虽是瞧得不怎么真切,但那股子鸡鸭内脏的醒味,定是错不了。”

‘鸡鸭内脏?’转念已是细思量起来,当初还真就半点没觉察出异样来,就在皇甫靖好似就要摸到门边之时,却又被什么挡住了,再难行一寸,终究还是无功而返,无奈回到了原处。

却听得身边的玥娘,无意又接了一句道:“宅子都烧没了,还能留着家禽来填肚子不成?又是在咱们经过那会儿,还留着余温未尽的,说来也应该是……。”

“等等,娘子你刚才说的前一句,用那鸡鸭是填肚子的?”被相公这一打断,这边的玥娘不由一愣,才缓缓点了点头。反观是皇甫靖已然起身,忙是推门唤了外头侯着的侍卫一声,低语了几句后,只见那人已然转身往外疾步而去了。

“怎么了,可是那鸡鸭的内脏,却是破案的关键?”

就见,皇甫靖轻笑着反问道:“娘子方才是呕吐不止,当是因为有孕在身,以至于比起常人来,对于异味的所在更是敏锐非常。”见妻子颔首认同,忙又接着言道:“而此期间,也唯有娘子一人嗅到那污秽散发之味,便能肯定那处所在,并非已埋了多日。”

听闻相公这般一言语,玥娘也不由自主应了一句道:“而那旁余温犹在,若说是案发后才宰杀的家禽,更是无稽之谈。”

“所以,更有可能是凶案之前,便留在那处林中的。”

“凶案之前!”

果然就在当晚,过了酉时一刻之际,那县衙中的主官已然是亲自赶到了,皇甫家的别院山庄中。

与皇甫靖对面坐定后,免不得需得客套上两句,才开始将适才现场勘察到的一切,就此分析起来。

“幸得大人刚巧途经那处,若非如此,下官只怕是更难寻出蛛丝马迹来。哎!如今是入冬在即,年关也近在眼前,若不能及时破案,只怕下官这顶上的乌纱,便是难保咯!”说罢,更是忙不迭起身对着上首的皇甫靖,已是一躬到底。良久后,方才受皇甫靖虚托一把,重新落座一旁。

这旁的皇甫靖,不紧不慢吃了口问道:“原本被那家驱赶往他处容身的两家农户,可曾寻到?”

“大人有所不知,那两户农家原就并非本县中人,只不过比那家客栈的东家,早来些日子罢了。虽说明面上是被人驱赶离去的,其实却没少得一分银子。”

说着更是朝县衙的方向,抬手比了比道:“如今都在城中最北角上的那条街面上,做些修补的小营生,倒是不难寻过堂上一问。不过此案如此骇人听闻,又是这此时节发生……还请大人,能帮忙遮掩几日才好,毕竟……。”

见他支支吾吾,皇甫靖又哪里会不知其暗示之意。原本这条所谓的车马便道,就是在这位连任县官手中兴起,而且临近年末之际,取道往南的车马中,定有五、六之数便会打此而过的。想到此层,皇甫靖也不免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一来,毕竟自家山庄所属之地的县官,就算这位已是任期将尽,但谁又知道,是否还会再接着做上一任。虽是还不如自己眼下即将要接任之职,却也明了但凡能在京畿之地,做的这七品之位的,多少家中也是有些根基的。再则,自己离去后,有这位的关照也是不错,所以这个顺水人情,便是做得。

见这位不曾多言,便已是颔首应下,更是暗暗欣喜。刚才自己在县衙中受到名刺时,尚在犹豫中,不知这位赴任往南的上官大人,可是个好相与的。如今看来虽说年岁颇轻,却是个遇事沉稳,又甚为好说话的主。

有了这层认识后,那旁的县官也算是全然安心下来,更是刚才堂上审问那两户人家的情形,和盘脱出。

“依下官看来,那两家人并无可疑之处。而且与那户灭门之家发生不快,也已是多年前事。至于仇怨一词,更是无从说起,当时若不得那许多银两补足,这两家人又岂会有今日城中的屋舍、营生?所以依下官观来,理应不是那两家所为。”

“那处林中所埋的污秽,可曾让仵作验过,又是如何说道?”

忙是点头应道:“确实是新埋在石块之前,而且定然不出三天时日。另还在那处石块之下,显出了焦土一片,想来却曾有人在那林中生火取暖之用的才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