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牛县丞一路由西南城墙门处,出来城外也是如此【诸玉在傍第二百一十六章赴宴蓟阳(上)章节】。眼见着另一旁的车马便道上,俨然一派忙碌景象,更是热火朝天。

只见跟着石匠们之后,跑腿帮忙的农户们,哪里还有年前初次学艺时的生涩,全然已是有模有样的架势。若不是这边几人知道底细,也只道是这郦县石匠的人数众多罢了,单是瞧着修筑的进度,也定然深信不疑。

“要不是年前病得不轻,也能多少为大人分担些,不过就眼下所见,倒是老夫我太过高看自己了。”抬手顺势指道:“就是这将两道并行而建之事,便是你我都未敢设想一二的吧?”

被他问及此桩来,这旁的张主簿也不禁连连点头,应道:“即便是能想到如此并行合建,这等一快一慢两条便道,也未必兼顾到,若是车马脱道而出时,又当如何防范。”说着更是看向位于两条道路之间,如今已有一人高的两排齐整的树苗来。

“确实,确实如此!难怪当日大人还特意寻了老林户来问,为得便是要将此地最是坚韧的树种栽入其间,以日后防车马之祸。就是这等爱民之心,便已是可见一斑。”

转而又低声苦笑一句:“若是蓟阳府里的那一位,不曾贪图富贵而吞没了知县大人的功绩,指不定此番开春之时,要迁升往路转运司去的,便是咱们郦县的主官大人咯!”

听闻牛县丞所提之事,这张主簿又何尝不是如此作想的,只是碍于官微职小,又哪里敢多言半句罢了。虽不得肆意开口谈及,可大家伙的心中却是自有掂量,能跟着这位颇重民生的大人,也算得是好事一桩!旁事姑且不论。就是自家的小日子比起历年来,猛然间便是抬升了好几步,却是实打实的摆在面前。

只一想到才刚收尾的春耕时节,两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含笑望向远方,面上的欣慰之色早已显露无遗。正当两人巡视了一番回程之际,却听得钱谷师爷急忙来报。

初时两人俱是心中一震。莫不是最后关头,那重筑城墙上的银两吃紧了不成?要知道。近两日内县衙里过半的书办都与牛师爷一起,正忙于整理那城墙所用款项核算一事。若不是此间出了纰漏,两人着实想不出,还有旁事急得牛师爷如此这般!

但当三人齐齐坐定屋中后,听完师爷口中所称的急事之后,顿时又将两位大人镇在当场。“你没听错咯!确定是那忘忧山上的老村长寻你来问的?”

“这等要紧公事,学生又岂会拿来说笑的。老村长来时,赵班头他们几人也是一并在场的,若是不信大人只管唤来一问便知。”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去唤。

这旁张主簿忙是出声拦道:“哪里不曾信你所言。只是此事太过突然,我等都还尚未缓过神来。再说咱们那新山村中,不是还没能将大人的赊账还清,为何却又想到要另租山头来用?”

“回大人话。这其中缘故学生倒是略知一二。自从前次知县大人将那好用的轮替养殖之法,说了与村民们知晓后,这些日子来也已是大致摸出了不少门道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人手空出了不少,但又都紧记大人的叮嘱,不敢过多的放养鸡苗,唯恐到时候破坏了林地,所以才想出要另辟蹊径之事的【诸玉在傍216章节】。”

闻听此番言语后,两位才觉颔首频频,附和道:“确实那地界上已是不能再多了。老村长今日前来。求得赊账租借山头一事。可是山上大家伙都愿意共同出资的吗?”

“就是这般。就连原先对此法并不看好的村民们,也已是纷纷往老村长家中追加与名录之上了。学生方才得空。也已给山村里略略算过一笔,确实能在年内便初显成效的,只是这赊账租借一事,恐是不好擅自作主,不知可否寻了大人门下之人,快马追上问过清楚?”

那旁的牛县丞正要转向问过张主簿,却见这位是微笑着直摆手明言道:“与其追了前去,倒不如直接寻了内门上的婆子传话,向内衙的太太讨个示下便好。”

“哦,张大人此话怎讲?”

只见,这旁的张主簿抬手指向城外的方向,直言告诉道:“想当初该农为林迁入忘忧山间,赊给村民们粮米一事便是由这位太太最先提出的,只是我等都不得而知罢了。若不是此番大人临行之前,曾有提及一二,只怕世人都无从得知这事咯!”

“真有此事!那按张大人的提议,学生传话往内衙与东翁太太获悉,就不知……?”

见钱谷师爷还是一脸的犹豫,张主簿不禁又提醒一句道:“牛师爷可曾知晓,大人家的太太有多少丫鬟?”

‘多少丫鬟?’这与赊给租山所需银两,又有何干系?不待牛师爷多思量一刻,这旁的张主簿已是掰着手指,给他解惑道:“咱们谁都不曾瞧全过大人太太家的陪嫁丫鬟,大概也唯有张某家中小女,知道一些。说来也是叫人难以置信,即便是未曾全都跟着自家的主子赴任而来,就眼下这内衙之中,便有大小丫鬟八个之数。”

“什么,尚未曾齐到,便已有八个之众?这知县太太娘家是何等来头,竟然能给女儿陪嫁上不下十来个丫鬟的!”这一句倒真是将那旁父子俩,惊得不轻。

屋中静下好半响后,那牛县丞才悠悠道来:“想咱们这郦县全境内,能陪嫁四个丫鬟的人家,已是不出一手之数,即便是摆到整个蓟阳州府中,最富贵的门第嫁女有八个已是顶了天去!”

“爹爹想是往了,咱们这位知县大人却是由京中而来,算来昔日在帝都之中,应当也不是小门小户才对。”牛师爷此刻也已是,莫名有些茫然,不知不觉已是将平日里家常之言,脱口而出。

而这旁的张主簿更是点头,笃定道:“内衙这位知县太太的娘家定是官家出身,只怕这来头也是不小。”

由其一言定论后,牛师爷倒是再不迟疑,忙是起身便往内衙门外托了看守门户的婆子,去传了话与东翁内眷知晓。

还真是叫张主簿说准了,没等多时后,只见内衙的管事媳妇子木香正领着个小丫鬟,缓缓步出门外来。唤了那小丫鬟将两封银子送交师爷后,只问过何时能写定了租借凭据后,随即对着师爷微微一福,便又转入内衙而去。

直到对面婆子轻轻闭了院门,立在门前的牛师爷才回过神来,这就成了!自己不过说明了个大概,知县太太也不曾让管事的再多问一二,便已是爽快拿了银子来赊给村民们,却是让其深深震撼了一回。

转身出了县衙,索性亲自往山上去,将这等大好的消息,述与村民们知晓才是要紧。

要说老村长今日一早赶往下山,想要求助与县衙的大人帮村一二。也是因为前日那趟送货进城后,听得那两家食铺的掌柜都说,若是他们村里林地不够,自家愿意给帮上一把。

可此时离着自己相求之时,不过大半日光景,便得了回复,倒是也让老村长大吃一惊:“怎么县太爷听后,就立马答应了此事?”

“答应不假,不过却不是我们知县大人,而是内衙的知县太太不及多问些许,便爽快赊给了咱们村里足够的银两。”又是不由摇头,轻笑道:“那两家食铺的借渡也是不必了。”

“啊!”又是愣神片刻后,才憨笑出声道:“县太老爷是大好人,大清官,他家太太肯定也错不了。改明个我就让家里的老婆子,捎上得山里的时鲜,给太太磕头去。”

说完这句,才转了话题问到一句:“前日不是还听得,咱们县太爷往县城外的河道上去,怎么今儿就出了远门?”

却见这边的牛师爷,忙是笑着摆手道:“哪里是往别处去,而是应了邀约赶往蓟阳府城中,给那位知府大人饯行而去。想必一路劳顿,总得过了初八,方能回转郦县的,到时你们再去谢过不迟。”

“哎,好嘞,听你牛师爷的一准没大错。”被老村长执意一路又送出了好几里地外,牛云盛才辞别了与他,匆匆往县城而来。不想经过山道而出之时,却见那头深处又几人,身形异常的鬼祟,不似来探亲访友之辈,倒更似刻意打探的模样。

不觉已是心中一凛,忽然联想了年前那几波无端闹事之人,更是由不得多想,已是转而跟了上去。这些日子来,自己也没少跟着东翁家的侍卫们,学了几月堪用的把式,这番前去倒是心中不慌。

“我说,几位大哥这条泥道,可是能通后面的李家山嘛?”特意学着村民们平日里的口头之言,牛师爷已是憨笑着,疾步一断赶了上去,待到近前后忙是问道。

“李家山?谁……。”行在最后的那人刚吐出半句来,已是被同行之人,硬生生打断道:“兄台莫要理会他,我家这表弟原就是个路痴,能认清的地界也就只家门前的半条街面罢了。”说着已是朗声笑了起来,紧跟着后面两人也是不约而同,随声附和笑着直点头。

此等情形落入牛师爷眼中,更是透着蹊跷非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