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妇人喋喋不休一通念叨,漫说是就在外头正驾车前行的木香两口子,就是隔着厚实布幔的皇甫夫妻二人,也不禁对视一眼,皆是微微皱眉【诸玉在傍第二百零四章自行道破章节】。

县城中怎么会有,如此强行拉拦行路之人的店主?外面驾车的侍卫长林宏军本就是个不多言之人,而今看着身边的娘子,也是一脸的无奈之色,却是有些压不住要出口将那搭车的妇人,撵了下去。

不想却听得车厢内主子,缓声一句‘前去看看’,才忙收住了已是到了嘴边的言语。而那妇人一听有戏,更是越加卖力的介绍起家中客栈的好处来。

“小哥,你可别看婶子家的客栈不大。可到底也是占着个二进的大院,一旁又外带了个小二进的院,说是婶子我自垮,等出了春就改来做自家的酒楼,就是这郦县的头一份!”

说着更是仰头望了一眼,城中祥云楼的方向,讪笑起来:“你们也定是听说过,这县城里祥云楼的名头吧?啧啧啧,看着外头挺风光的,其实味道也就一般,要说起这菜式的好歹来,还得属我们家后厨上的厨娘最是厉害!”

只见那中年妇人是越说越得劲,此刻已是说道起,自家更是优于城中那唯一客栈的地方来。

“要说你们外地来的客人,十有都是冲着我们郦县那条一分为二的便道吧?其实小哥还不知道,如今这县城里又多一处可看的地方,那就是我家客栈不出半条街的西南城墙。”

另一旁的木香已是瞧出丈夫脸上的厌恶,却是碍于主子刚才的交待,才没有当场发作。可此时拉住缰绳的双手指节处都已泛白,明显是在强忍着。

有心将那妇人的引向别处,不免开口问道:“既然店主是郦县本地人,也该知道西南角上的城墙都塌了好些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好看的,倒是……。”

尚不待木香问完,那中年妇人已是忙不迭打断道:“小娘子这话不对。你们都是远道而来的,哪里晓得近些日子这县太爷可是发了狠,直接砸了好些银子往那西南角上。”

说着便已转向了另一边的木香,讪笑道:“要说起来。咱们家也都是靠着那重修城墙,才能开了客栈的。有谁想到原本是倒贴了银子都没人敢要的宅子。转眼就成了香饽饽,一家家都跟街边摆摊算命似的,踩着点的往回搬。”

不由自主地侧着脖子瞥了一眼后面的车厢的动静,忙又回过头来与木香提道:“眼见着入冬前就修好了小半的样子,就照这进度怎么着也要不了开年入夏之前,定能全都齐整咯!”

其实外头这妇人不知,她的小动作早就被车内的两人收入了眼中,不过只是隐而不发罢了。玥娘此刻已在相公耳边低语道:“我看差不多了,你出了声让那妇人知难而退吧。只怕木香都快忍不下去了。”忙是隔着布满指向外头那两口子的方向,提醒道。

皇甫靖也已是忍耐多时,不免点头应下,刚要出声拦下那妇人的言语【诸玉在傍第二百零四章自行道破章节】。却听到那妇人又是高声笑道:“一会儿。进了城你们便知道,婶子我说的没错。那我们家客栈就在西四街上,正数第七家,倒数第一十二个门……。”

“等等,这家好似一月余前,还来衙门投了状纸。我当堂便允了他们家兄弟二人五日的期限,各自寻访可佐证之人,却是迟迟不见再来衙门。”

身侧的玥娘不由低声附和道:“可是那个状告自家半聋的兄弟,强占祖产的案子?”

“不错,就是那桩。他们家姓……对了,是姓赵。”顿了一顿。又悄无声息的轻挑开布幔,定睛望了一眼那中年妇人。才落下门帘接着言道:“当场也正是衙门最忙乱之际,半月后门子来报说是那原告又撤回了状纸,也就不了了之。”

抬手比了比,颇为不解道:“按理说既然那原告的兄长,拿不出有利在佐证来,那祖产便还是在其兄弟名下。就外间那妇人的年岁而言,一望便知定不是那被告之妻,只怕其中有变。”

闻言玥娘也知,只怕这赵家兄弟俩的争产之案,必然出了岔子,才导致眼下的局面,也是配合着不曾再多言语半句。

不想夫妻俩才互换了个少安毋躁的眼神,外头却又出了状况。那妇人见木香一脸的不以为然,已是转过身子忙又凑近两分,一脸殷勤的低声告诉道:“若是小哥住店,这饭菜定是最好的。”最后还不忘,使劲对一旁的驾车的林宏军挤挤眼,往身后的车厢瞥了一眼。

若不是一旁的木香顾及着车厢内的主子们,定是就要出声撵了那没脸没皮的妇人落下车去。未曾开言,但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轻咬下唇,暗中拉了拉身边当家的衣襟,示意了一眼。

原本今日出门为了不叫旁人认得,木香是特意改了装扮,一身未出阁时的衣裙素中带粉,倒是颇为亮眼。不过在另一旁隔着自家相公,絮叨不停的中年妇人眼中,却是人微言轻的小丫鬟一名。

而这驾车出行的青年,却是一身小管事的装束,因而上那中年妇人一车上,便只愿寻了林宏军滔滔不绝。

那妇人自以为声音压得低,车内之人便是无从得知,却未料里面二人是听得清楚。玥娘也免伸手挑开另一角上,向外望去。就在此刻这驾车的林宏军被妻子,一眼提示,也是忙不迭手下一松劲,险些将那旁的妇人颠下车板外。

可这一突入而至的颠簸,却是叫玥娘没能稳住身子,眼看就要撞上一旁的车壁。霎那之间,忙是紧闭了双眼,准备迎来剧痛,没料却被身边眼明手快的皇甫靖,强势拉回身边。

不过,此刻两人的样子却是不怎么好看。只听得强行出手的皇甫靖低呼一声,玥娘忙是抬眼来瞧,相公的后背正抵着车厢一旁的矮几一边。不问也知,定是刚才用力过猛,直接便撞了上去。

听得车厢内老爷出声,外头的两口子忙是对视一眼,开口便问:“可是刚才……。”

才刚要转身向后,就听得车厢内自家太太高声急忙拦道:“莫要进内!”稍稍停顿了半刻后,又接道:“小心进了风,你家老爷此刻可是见不得风。”

听得车内突然出了个很是年轻的女声,那旁的先前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妇人,也不免跟着一愣神。此刻落入耳中的一句,更是好奇心起,这车厢内到底是何人,怎么就进不得风?

到底是跟了自家小姐好些年了,又跟着学了不少医理。本就早已瞧不惯那搭车妇人的行事,此刻又得了提示,鬼使神差便直言问了一句道:“太太,可是老爷的旧疾又犯了?”

得了外头木香这一句,再看眼下的情形,不由点头应道:“就是这般。如今也莫要急着投店了,咱们先寻个药堂才是要紧!”忙又添了一句道:“你们都莫要进内,免得又过了病气去,可就麻烦了!”

此句才由后面车厢中传出,哪里还用旁人再提醒。那中年妇人已是紧绷着身子,猛得回头瞪大了眼睛,哆嗦着问道:“你们东家得……得的是什……什么病?”

木香却是一脸无奈,紧闭双唇只是连连摇头,那旁的已是慢慢缓下车速来的林宏军更是无从说起。一见这般情景,那妇人更是面色刷白,不由分说忙是厉声拦道:“停,停,停车我倒忘了,还另有一处要去,就不与你们同路了。”

那妇人边急着辩解,边僵着笑容已是四下张望起来,倒是眼尖的很一指不远处的茅草屋,便要下车。正合驾车的两口子之意,靠向道旁,将其放下复而重回道面,接着向县城方向去。

就见那妇人才刚落下车板,忙不迭抽出帕子一阵猛拍打身上的衣群。嘴里更是焦急异常的喃喃道:“这可怎么好,要真是那等要命的病,指不定就要活不成了!”

一想到,自己若是真被刚才那车上的过了病气来,往后自家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好日子,只怕就要便宜的别人。哪里还敢耽误的,也顾不得好不好看了,一路甩开了膀子就直奔最近的郎中家。

见那妇人转向另一方后,车厢外的木香忙是回头多问了一句,却又是被玥娘拦道:“里面都无事,你们只管赶路便是。”

听得自家小姐言语急切,虽是好奇,却也很是识趣没再多言其它。只与身边的相公对视了一眼,便又恢复了安静,继续往回赶路。

而此刻,车厢内的情景却是暧昧的很。方才皇甫靖一个猛拉,本想将玥娘拉入怀中,免得撞上一旁的车厢。却未料驾车的林宏军一下松了缰绳,马匹一时不得控,直接震得车身颠簸几下,却让才被拉将回来的玥娘,与相公两人对面叠在了一起。

更要命的是,皇甫靖后背又撞上了身后的矮几,一时间压根不及起身。若是那会儿木香挑帘要进,入眼之处定是一片旖旎风光,再配上此刻玥娘的娇艳面色,更令人遐想连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