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的意思是……?”一旁的张主簿哪里还能听不出,此话别有深意,忙不迭已是恭敬问道起来【诸玉在傍第一百九十一章骑虎难下(下)章节】。

这旁的知县大人,也是不由点头便道:“原本我也未曾想到此桩,却是不想,今日前来探听消息之人竟然如此之众,才让我稍稍变了主意。”见几位不觉又是一惊,才忙摆了摆手。

端起手边的茶碗来,啜了一口:“即便是改了主意,也绝不能叫他们得逞分毫。”

随即转向一旁的钱谷师爷问道:“牛师爷,刚才算与他们知晓,县衙前后花在那条便道之上的财力、人力,统共几何?”

“若不是大人你提出,百姓们已工代赋,修完全程怕是定要过了二千之数。”

见其略略心算一番后,才报出这数,众人也都跟着暗暗咂舌。不过才修了一半的道面而已,就已是过了二千两纹银,若是真按原先设想,直接沿着山势而建,可见必是不及过半,便要停工下来。

这旁知县大人,也不由颔首附和道:“倘若要修筑一条专供车马急速而行之路,仅这些银两怕是远远不够!”

牛师爷忙不迭,接应一句:“原那条便道就并非专为车马而建,所用的石料也是有限。倘若按专用修筑完成,比起现下正建这条来,怕是更添一倍都难!”

“岂不是,至少也需得四、五千两银子,方可建成!”那旁两人更是吃惊不已,张主簿更是脱口而出。

反倒是钱谷师爷一脸平静的颔首,应道:“确实不便宜,但也算合理。一里合百五十丈,共长达三十里,便是四千五百丈,这般一来每丈合银子不过一两罢了。可是合理的很?”

刚才初闻总价,的确庞大,对于久居于此的张主簿而言更是惊骇无比。哪里敢想修上一条便道而已,竟然需那般之数,再一联想起早已坍塌破败的城墙一角来,越发不堪再思。

而后。再听得牛师爷这般一提,不免随之颔首认同道:“若也能修成如同现下那条。不过丈宽的道面怕是不妥?毕竟想要快速行走车马,那来往就需是各行其道,才最是要紧!”

“就是这般。”被张主簿这般一提及,知县大人忙不迭已是接了一句便道:“原本先修的一半,不过是为了单边通行车马而设,自然是丈余足矣。若真换作是快速便道之用,却是不够。”

倒是一直未吭声的厉师爷,点头附和起来:“大人所言在理。往日里所见镖行车马,也多为骈驾而行。想必单是这般模样相交往来,也需得再拓宽不少。”

拿过桌面上的竹筷一比划:“倘若还有那等大户人家的奢华车马上路,定是更需加宽十之二三。”

才出此言,又摇头低笑一声:“说句实话。不怕各位大人讥讽厉某卖弄。想当初才至京里,见过内城之中的繁华景象,不免惊骇。其中最是印象深刻的,便有各家府内的车马一桩,不但比起各地所见都要更大些,而且那车厢之上的精美装饰,更是令人过目难忘……。”

忆起当初不免汗颜,讪笑一声,才转回正题:“不提旁的,就是每车宽大就足可堪比驷驾之乘【诸玉在傍191章节】!”

“竟然能有如此之宽!”饶是也曾在十数年前入京的张主簿。也已听得神奇。到底当年只专心赴考,哪里曾去留意过许多。本就是匆匆而去。落榜之后,更是再无半点迟疑,急忙又回,所以压根不曾有幸与同窗好友们,休庭信步,结伴慢走观赏过一二。

惋惜之余,已是不禁同上官最先之言,联系起来。“知县大人,您起初与我们提及,有意要将快速便道让与旁人修筑,确实是真!”

“那是自然。只不过,决计不能叫那有心垄断此条通道的势力小人得了去。”说着已是缓缓停下著来,向左边雅间指了指:“方才就是因为听得隔壁有人,愤然而出,我顿时有感。若是能借今日来此一聚的客人之口,陆续传出消息去,可不是省时省力之举。”

“而且还定能引来,财力雄厚之辈,愿意来这名不见经传的郦县一探。”牛师爷不愧是身为钱谷,如今说道起这上头之事来,更是游刃有余。

其余两位,俱是佩服不已,厉师爷不禁附和一句道:“大人此计确实甚好。想当日还叫那等窥视便道之利的狐假虎威者,被逼到了绝处,却在今儿饮宴才刚过半,便是化解一清。”

听得厉师爷这般一提,张主簿也不觉含笑点头,接着言道:“不但如此,随即而来的便是由今日此间客人们,传扬出去的消息才是最要紧!想必那败兴而归的那两家,即便回转邵杨也定不得安生。因为定是不出多日,咱们这郦县此桩就已是尽人皆知咯!”

此句才出,忙又转向知县大人,拱手言道:“亏得大人急智,若非如此,只恐前面才将恶犬打走,后来便又来了猛虎豺狼!”

“咱们本就是为‘利’,才要修筑那条快速之路。当然是谁家给予郦县最多,便一并交付与他,又有何错?我们不过是将境内荒芜之地,租借与旁人罢了,比起那些圈地外沽者,可是好上数十倍。”众人皆是含笑不已,知道大人此刻所指,却是那一位。

皇甫靖说着,更是难得显露京中常见的纨绔之态,抬手轻摇折扇,勾起一侧嘴角,邪邪一笑:“如今只待闻风而来的客商们便是。我郦县要建快速便道,最是有利可图者,必是那些行货往来于蓟阳各地的商贾之家。”

“也是知县大人您另辟蹊径,才想出了借力打力之法来。若是一味的强攻怕是收效甚微,况且那边邵杨县中的那位杨姓知县,也并非没有依傍的。虽是不比那鹤鸣的贡家妹婿,但也需得谨防一二才是。”

皇甫靖又哪里不明,张主簿此刻的担忧,慎重点了点头,应道一声:“本县也是前一日,被旁观之人点醒过来。有时,需得换一换思虑之道才好,不想今日当真便堪大用了!”

稍稍顿声,才又转接一句:“至于那邵杨主官虽不敢轻视,也大可无须这般忐忑,只怕不待我等忧虑,他们便要自乱阵脚了。”

此刻在座之人已是齐齐望向这边,嘴上虽不曾追问一二,心中却是颇为惊讶。饶是那暂且联手的两家,也不过空手而归,定是多有不甘,稍起争执也就罢了。若就此断定,那邵杨知县就要阵脚大乱,却是尚不能够吧?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已然回转客栈的两方人马,也正如雅间内各位所料,才刚前后步进院子,就已凸显剑拔弩张之势。

“我还以为堂堂镇阳镖局二掌柜是何等的能言善道,到底是不堪一用的落地秀才而已。”讥讽声低低传来,即便不是打小习武的练家子出身,可这些年的苦修却也不是全然无用,哪里能听不真切。

已是戛然顿住了脚步,一脸平静的缓缓转回身来,**嘴角冷哼一声:“邵某我确是不成材的落地之人,不过比起只懂以蛮力示人的武夫而言,却是高明一二。”

“嗬嗬,你二掌柜所谓的高明,就是先发制人……哦,不对,这个好似用反了,怎么我们大家伙都瞧见,是你二掌柜的先叫人家小小的九品主簿给压制了……?”

“你……,我不与你这莽夫一较口舌之利。”当即已是转身,拂袖而去。

反倒是把正要,接着骂骂咧咧与其当面锣鼓,摆开阵势来的总镖头愣神当场。怎么这二掌柜的如此不堪,才刚在那酒楼里吃了瘪,却已是再无战意了,亦或者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不管了,既然未曾谋得所图,就该返转邵杨快些报了此事与大东家知晓,才好再作打算。

这旁院子里,眼下住着的可不止就此两家。只不过是其余之人,此时不是如贡家主仆般,仍在祥云楼内吃喝未转;就是还在归途之上,不曾踏入院中的。

不过其间种种,又怎会逃过暗中留心的客栈内众人。

“这是怎么了?刚才出门时,两队人还是有说有笑的,不过出门转了一圈回,就成了这般模样?”

“而且瞧那架势,好似还同咱们县衙的张主簿有些间隙!”一旁的小伙计,忙是给东家提点一句道。

“对啊!明明说到就是咱们县里的张主簿,难不成……哎哟,我的亲姑奶奶哦!咱们这店生意才好转两天,可不能吃罪了衙门里那几座大佛!”已是忙不迭给身边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附耳吩咐起来。

那边上的小伙计听完掌柜的叮咛后,已是苦笑着狠命摇头道:“掌柜的您就行行好,小子可是不敢传那话去,要是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要被那红脸的大个子,给打将出来!”

正在掌柜的欲更骂一句之际,才刚进门来添茶水的小六已是笑脸应道:“掌柜的,还是由小人给您瞧瞧去,可好?”哪里还有不答应的,立马便允诺了,待事成之后定有重赏之言。

而这旁的小六,却只是点头憨笑着,顺手换上一壶热水,跨出门直奔那头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