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待这数人再度与已是下得山来的知府大人一行汇合时,已将那颗不堪入目的头颅包裹着往衙门回转而去(诸玉在傍108章节)。

一路上知府大人便与刑名师爷两人,在车中对面而说道这桩离奇的命案。“大人,恐怕这事还真叫您猜着了,必不是那般简单的。”抬手指向后面的车辆,便是又添了一句道:“看来这赵寡妇并没全都说实话,想必其中另有隐瞒之处。”

说着便将方才与仵作两人的推论,又重复了一遍给东翁细听。对面的知府大人也不禁微微敛容,颔首道:“确实有纰漏,按理说既然婆媳二人敢相扶上得山去寻人,又目睹此间亲人惨状,哪有不细寻首级的道理!”

“就是这么一说,若是这赵寡妇压根没寻过便是假话,若是没敢两个妇孺结伴往下面山沟里寻去,倒还情有可原(诸玉在傍108章节)。”师爷说到此处,又是抬眼深深回望了一眼,后面的方向。

知府大人也微微一笑道:“而且刚才在大堂之上,这赵寡妇还有又一事不曾言明。他家既然今年收成不好,才让大儿不得不想要往山上打猎,可那锭给邻家妇人的银子又是打何处而来?”

“那可是整整五两纹银,若真能拿出这许多银子来,又该如何解释他家连一年的口粮都不够之说?单是这一锭银子都能换回五石多的粮食来,按他们家人口来算也足能应付上几月的了。”那旁的师爷忙接口便附和着点头道。

确实知府大人,方才在公堂上并无用此事,而追问那因丧子之痛而呜咽的赵寡妇一二。却不想这老妇即使到了案发之地,还是不肯将实情和盘托出,倒叫知府大人颇有些为难。

皇甫驰本意领了她往山上来寻掉落的首级,另有一层就是为了让她在公堂上有所顾忌,那些不便之语能在此触景生情吐露全情的。看来不用非常手段。这赵寡妇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亦或是怕那凶徒再度报复他家,所有她才一直不敢将实情诉之大人您?”看着大人微皱的眉头,不由猜度起那老妇守口如瓶的缘由来:“只怕还是要旁敲侧击一番不可咯。”

轻点了点头,却直言道:“旁敲侧击恐怕还是收效甚微,倒不如坦言向告的好。”那旁的师爷哪能不明白知府大人此言,当即毛遂自荐,令命着手办妥此事宜。

待到大队人马回到衙门后,刑名师爷便按先前所提。直奔城郊三丁村方向而去。只是此刻他早已换了身妆扮。老远一眼便能辨认出是一行武之人。打侧面便能瞧见,后背着长刀一柄与另一肩头的包袱向交,手中更提着一根竹棍用以探路。

看这架势便多少也能猜出几分此人的身份来,多半是镖局里的镖师之流。一脸的络腮胡,倒是把原本不够威武的脸庞掩饰去大半(诸玉在傍108章节)。一时间,再也难以与先前的那个文气十足的师爷联系起来。

“敢问。大娘这里可是离着烨州城不远了吗?”敲开了这家院子的大门,忙不迭便递上了两文铜钱又笑着恳求道:“劳驾大娘,可能让胡某借你家院子外头的石墩子歇歇脚。再讨碗水喝?”

不错,被乔装的师爷称作大娘的妇人,正是那收了邻家一整锭银子的那个马家妇人。顺手收下两枚铜钱。便往厨房倒了碗水来与过路的行人。

“此去烨州城不远,要是大兄弟脚程快,只消小半日就能到城内。”顺势抬头望了望天色,又添了一句道:“只是这时分再往城中去,怕是在关闭城门前不能赶到的了。”

“哦?”那一身短打的路人。也跟着瞥了一眼天色,确实不早了。不由摇了摇头,一脸为难道:“多谢大娘提醒,只是不知道此间可有客栈,庙宇能借宿一宿的?”

“大兄弟,咱们这里本就是乡间小村,哪里来的客栈可借宿的。即便你要寻的庙……,这里是一间都没有,所以想要借宿只有看哪家好心,肯收留你一晚的。”刚才一提到庙宇两字,吓得那婆子脸色不由暗了暗。不过听得这过路人恐怕要在村中,寻地方借宿才没直接变脸将其关在门外。

原本今年这村里的收成,就不仅是赵寡妇一家艰难。当日只要能多给家里添份进项,才狠下心来接了那锭银子往知府衙门报得案。却听得门外的路人,猛然摇头道:“还是请大娘卖些吃食与在下才好,俺本就是练武之人脚程上尚算不差。”

说着低叹一声,解释起来:“若是无客栈或庙宇歇上一宿,倒不如直接在城门外歇息等开门的好。不瞒大娘俺本就要赶在城门开启,入城办桩攸关性命的要紧事,哪里敢多耽误半刻时日的,还请大娘行个方便卖些能下肚的干粮就成。”

“干粮倒是有现成的,但你真是要等着明日一早开城门?”看样子是仍不放弃,再次劝说一句道(诸玉在傍第一百零八章离奇命案(下)内容)。

不过此时,乔装成镖师的那位已爽利的摸了块足有二钱碎银,在对面的农妇面前示意道:“在下确实急着赶路,往知府衙门递状纸哪里能多耽误时……。”才吐露半句后,忙不迭止住下面的话来,回头四下张望了数眼后,才低声叮嘱那农妇道:“大娘你可莫要说与旁人知晓这事才好。”

听得门外这过路人话里意思,那马家妇人似乎察觉出什么来。但却未立马就问起缘由,只是略迟疑了片刻便转回院内而去,倒是没一会儿功夫,只见她双手托着一大盘吃食出来。

“这是大娘家仅剩的一点像样的干粮了,瞧你一人出远门确实不容易,只管都带上吧!如今这天气也比前些日子凉爽些,应当能多吃上几日的。”

见门外这位欢欢喜喜的接过吃食,便顺势取下身后的包袱往里装。便转了话题问向,这心机甚浅的过路人道:“你刚才说要往知府衙门投状纸,难道那烨州城里的会与县衙不一样吗?”

“这……。”猛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颇为犹豫的看了一眼那农妇,片刻后才似乎下定决心。慢慢起身小声告诉起来:“大娘你有所不知,如今刚上任的这位知府老爷,原先在地方上就是有名的大青天。旁的不说,单是能秉公办案这一桩来就已难得,而且还曾听说治理过官家子弟欺辱当地百姓哪!”

说完这句,又忙转身朝四周张望起来,自己也不免苦笑道:“瞧瞧,咱们这等平民百姓就连说起这等事都得小心的很,可人家大老爷也没问那纨绔公子的家世,就直接给办了。那气魄!哎,算了我与说这些做什么?还是早些赶路要紧,毕竟这状纸可得尽早交了给知府老爷我们东家才能把冤给伸了。”

见他重新背起包袱,又客气异常对自己拱了拱手谢过,便径直按自己所指的方向往官道上去。那马家妇人心中就不自觉的打鼓,这事究竟是要不要与隔壁的赵家婶子说道说道,还是闲事不管,只当听了回书也就算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将院门掩上就要转身往回走,可却又被自己心底的不忍,生生拉了回来(诸玉在傍第一百零八章离奇命案(下)内容)。暗道‘不能就这般算了,好歹这些年来得过多少回隔壁赵家婶子的帮村,要不然仅靠自家这腿脚不便的男人,再加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苦苦支撑,哪来眼下这还算能勉强过活的平安日子。

想到那晚自家男人瞧见的那幕,夫妻俩便为他们家大儿捏了把汗,谁知还是出了大事。可这事即使刚才见了知府老爷,也没敢多言语,再看那赵家婶子也没敢跟堂上的老爷提,就更是后怕不已。还好自己当时也算沉得住气,只将赵家婶子事先说的那般,把拿银子谎报案的事给全招了,真是好险哟!

又想到期间种种,还是鼓起了勇气转身,再次开了院门朝赵婶子家疾步赶去。

“看来东翁与我所料不错,那赵寡妇家定是另有隐情不曾全然吐露。也惟有最能他们家信任之辈,才堪担得这劝说一事哦!”舒展了眉头,才重新转回官道,欣喜非常的往烨州城去。

而那头听着邻家说道的一席话,这旁的赵寡妇婆媳俩,已是莫名有些激动起来。这世间确实有那般,不分贵贱身份的青天大老爷吗?送走了邻家的妇人后,婆媳俩却是不能平静下来,要这位知府老爷真是那般秉公尽职,那自家是不是该实话向告,也好将此事彻底终了?

待到知府大人再度升堂后,此命案又有了另一番变化。毕竟死者是被杀后,更遭身首分离之事本就不寻常,再经口耳相传后愈发的离奇起来。所以当听得知府老爷要接着审理时,公堂外早有人群聚集在此了,比起前次来更是多上许多人。

只见大堂上,那赵寡妇才刚跪好还未等老爷问话,便已朗声回禀道:“知府老爷明鉴,民妇有实情要说。”又是连叩首三次后,接着开口道:“那具无头男尸实则并非我家大儿!”

此句一出,立即震惊当场,莫说是堂外的百姓们,就是堂内另一旁跪倒在地的马家妇人也不由惊得瞪直了眼睛,不敢相信此刻自己亲耳所闻,实情怎么会是这般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