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一路上沉默不语的疾步前进。林成和安好知道黑子心情的复杂,需要静静,也没打扰他,只是陪着他沉默不语,疾步前进。就这样行进了一段路程。林成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于是拍了拍黑子的肩膀道:“黑子小兄弟,要不我们干脆跑步前进吧。”

黑子依旧沉默以对,不过脚步确实跑了起来。林成和安好也忙跟着跑了起来。于是在通往澶柘寺的路上,三个半大的孩子,足下生风,在安静的小路上疾驰而过,身后黄土飞扬。林成和黑子,奔跑着绕过拐弯处,和迎面而来的两个十七八岁左右的的小和尚撞在了一起。由于年龄,性别以及功夫底子等原因落后几步的安好,追上来的时候,便看见林成,黑子和两个小和尚撞成一团的样子。林成,黑子和两个小和尚都是习武之人,虽然这一撞冲力不小,但他们还是迅速地站了起来,互相致歉。然后就要错身而过。就在此时,他们听见了从左边的密林林传来了一个女子凄厉的呼救声。

于是五人忙向着声音的方向奔驰而去,等他们到了声源的发出地,只见一个孕妇大着肚子躺在溪边的草地上,大概是穿枝拂叶而来的,衣服已被树枝荆棘给刮得破破烂烂了。她披散着的湿头发,甚至于把她的脸部给遮住了。只隐隐约约的可见一双惊悸不定的双眸,看不出她的容颜。安好想这要是天色再暗点,普通老百姓,看见该孕妇的这副尊荣,估计会以为是见到了阴魂不散的女鬼,定会跋腿就跑。

那孕妇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传来了,眼里流露出了狂喜而期望乞求的光芒。可定睛一看,是三个男性,眼中的光芒,蓦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安好看那孕妇的样子,像是要生了,原本打算亲自给她接生的,于是上前仔细的查看那孕妇的情况。可那孕妇见安好仔细给自己检查的样子,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惊慌地道:“这位小兄弟,虽然你还是个小孩,但也是个男的,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帮我接生,传出去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我淹死。求你们去帮我找个接生婆过来吧,你们的大恩大德,来生我当牛做马的报答你们。”

安好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个“男孩”,想想清朝男女大防之森严,再加上刚刚给这孕妇检查的时候发现她起码要在两个时辰之后,才会生产。于是对呆呆的黑子道:“黑子哥哥,你回村里去请个接生婆过来吧。”

黑子点点头,转身往回跑。安好想到了黑子的母亲要是看见黑子回村了,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的放黑子出来,于是对林成道:“林成哥哥,你陪黑子哥哥一起跑一趟吧。”

林成显然也有和安好一样的顾虑,所以没多犹豫,只是对安好关切的道:“我去去就来,你自己小心点。”见安好点头,林成便放心的去追黑子。

还没等安好再说什么,其中一个稳重些的和尚就道:“阿弥陀佛,贫僧在来的路上也有经过一处小村庄,贫僧和师弟就去那找接生婆求救吧。”

说完也急步而去。

黑子的母亲江氏正和黑子的父亲朱潜闹的不可开交。非要出村去找黑子,村里淳朴的村民不明真相,听着江氏断断续续的哭诉,误以为是朱潜把孩子给轰出家了,于是都支持江氏出去找孩子,村民们边谴责朱潜的无情,边留下一部分人拦住了朱潜,一部分人陪着江氏出村去找黑子。朱潜空有满身的武术,也不敢也不能对这群淳朴的村民们下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和一群村民向村口走去。当黑子和林成一路奔跑赶到村口的时候,正好和江氏一行人碰面了。

江氏一看见黑子,一把抱住黑子,哭的昏天暗地的,把黑子给吓着了。黑子和林成从村民们安慰江氏的七嘴八舌中,大概猜出了缘由。终于江氏哭累了,停止了哭泣,拉着黑子的手就要回家。

黑子忙道:“娘亲,刚刚我在路上碰见了一个要生孩子的孕妇,她身边没人,娘亲,我们村有接生婆吗?”

江氏:“儿啊,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别管那么多,回去歇着吧。”

黑子急道:“可是娘亲,她......”

江氏厉声道:“黑子,哪有一个要生的小媳妇,不在家好好待产,却独自跑去深山老林的,一定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黑子虽然听不太懂江氏的话,但也隐隐约约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话。见村里的人也附和着,黑子有些不知所措。

林成:“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林成,昨日采药路过贵村,幸得小石头家人的招待,才免于露宿荒野,在下不胜感激。”

村民们这才注意到了林成的存在。其中一个村长摸样的中年男子回答道:“小兄弟,我是这村的里长,你不必客气,出门在外的,难免会有有求于人的地方,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林成:“先生高义,令晚辈心生佩服,晚辈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尚且愿意提供援手,为什么对于救人一命的大善行,你们却不愿意去做呢。”

里长道:“小兄弟,你年岁尚小,许多人间是非你还未经历过。刚刚朱潜媳妇说的不错,你们所提到的那位妇女,十之**是身事复杂之人,甚至可能是有仇家在身之人。我只想保全村民们的平静生活。所以不愿去沾染有太多是非之人。”

林成:“里长您爱民如子之心,林成能够理解。以您的睿智,您当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倘若,晚辈说的是万一,万一,你们村突然遭遇大祸,族人为了留点血脉,拼尽全力,才使得一位孕妇逃离,结果其他村却无人愿意为她伸出援手,令其自生自灭。您当作何感想?”

林成的话音刚落,就受到众多村民的责骂:“你怎么说话的呢?有你这么诅咒人的吗?”“真是一条白眼狼,帮了你,你还诅咒我们。”.......

林成目光澄澈而真挚的看着里长平静的道:“里长,从古至今,无端招祸的家族村庄,不计其数,里长,我想这些您比晚辈知道的更清楚,更深刻。您让村民们与人方便,想也是为了积福。现在村里有不少人需要到外面谋生。谁也难保不会有个万一得罪了某个贵人。尤其是在这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之多,实在是防不胜防。里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那女子就算真的家世复杂,您也不过是让一个村里人帮她接生而已,而且她也没进村,今后不再和她有瓜葛就好。想来她也会感念你们的恩德,如若真可能给你们遭致灾祸,她也不会再进你们的村。倘若她是被小人所害,以至于此,想来如若那天她飞黄腾达,她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典的”

里长挥了挥手道:“不求她报答我们,只图个清静,就当是为我们村积福吧。我让我媳妇过去帮忙接生吧。”

与此同时,两个小和尚的遭遇则比林成和黑子的困难的多,那个村里的人一听说,两个小和尚是来找接生婆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两个花和尚,于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们就直接掉头走人了。

夕阳西沉,夜幕缓缓的拉开了序幕,越来越暗的天色下,虫鸣声四起,风吹过花草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混合着孕妇临产前疼痛的呻吟,安好只觉得冷意森然。而那位孕妇绝对是封建礼教的荼毒者,都痛成那样了,还坚持不让安好靠近。安好无语望苍天,祈祷着林成他们快过来。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安好毛骨悚然,只见眼前悄然出现了五个蒙面人,冷冷的剑光,在月光下散发出逼人的寒意。再看看那名孕妇眼中流露出的绝望凄然的目光,安好知道自己自找麻烦,救了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