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和安好辞别了小石头,继续向澶柘寺的方向行进。

林成:“安好,黑子是谁啊,你为什么要托小石头送雄鸡报晓图给他呢?”

安好:“哦。忘了和你说了,黑子是小石头邻居家的小男孩,今早我在他家的雄鸡报晓声中醒来,便带着纸和笔去看看传说中的雄鸡了,并把它画了下来。画完准备回小石头家时,看见那个叫黑子的小男孩,他一支盯着我手中的画,送给他,他不接,还说什么无功不受禄。”

林成笑道:“那个黑子应该读过些书吧,要不穷乡僻野的,谁会知道什么无功不受禄。”

安好:“是啊,他非但读过书,他的出生可不简单啊。”

林成:“怎么说?”

安好:“你绝对想不到,他爷爷可是朱方旦呢。”

林成:“不是吧,朱方旦不是在康熙二十一年被捕处死了吗?而且

连顾齐弘、陆光旭、瞿风彩等甘称为朱方旦弟子的,都被斩监候了。史书上虽没提到朝廷怎样对待朱方旦的子孙,但以封建统治者一向斩草除根的野蛮行径来推测的话,朝廷是不可能放过朱方旦的子孙。”

安好:“是啊,听黑子无意间透漏说,是一个和尚救出了他的父亲。”

林成正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的前方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青年男子的声音:“不是和尚,而是道士,不错,康熙那群鞑子没放过我们朱氏一门,虽然当年怕我爷爷的拥护者会闹事,没有直接下旨要将我们朱氏灭门,却在暗地里派人化妆成强盗将我朱氏一门赶尽杀绝,我幸得父亲的一个旧交,五台山的一名得道高人相救,才得以保全一命,远走他乡,在这穷乡僻野里苟且偷生。”

安好:“你是黑子的父亲,朱方旦的儿子吗?”

那名男子回答道:“正是。在下朱潜”

安好:“我们与你素不相识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等机密呢?不怕我们出卖你吗?”

朱潜:“你们不会,别忘了我父亲生前是以什么闻名天下的。”

安好:“知道啊,是以医术,气功闻名于世的啊。”

朱潜:“还有一项更重要的。”

林成:“占卜吗?据说你父亲的占卜从未失误过,当年被百千民众和官员顶礼膜拜,奉若神明,信众之多,日以千计。”

朱潜:“不错,在下自幼跟随先父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些占卜,虽说不及父亲的神机妙算,但基本也没失算过,年前有为我儿占卜了一卦,得知今年三四月份左右,村里会来我儿的贵人,于是自三月份以来,我时时留意,进村的陌生脸孔,但虽然前后来过几个人,但我仔细观察他们的面相,却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命格有什么奇贵之处,正当在下怀疑是不是看错卦,准备放弃的时候,昨晚小石头的父亲来在下家里借鸡蛋,我得知你们进了村,于是在暗中观察了你们一阵,见你们的命格奇贵,想是我儿的贵人,但见你们年幼,又不太敢相信。于是今晨又在暗中观察了你们一阵,并跟了你们一路,观颜听言,断定你们是我儿的贵人。所以期望你们可以带我儿离开这儿。”

林成:“这位长辈,您确信您的占卜有效吗?当年您的父亲神机妙算,天下皆知,可最终不也没能算准自己的结局,而落的个悲惨的下场。在下和舍弟,只是两个路过的采药人,并没有什么能耐成为别人的命中贵人。”

朱潜:“世人皆知医人者不自医,其实占卜也一样,自周文王的《易经》传世以来,从没有那个人能够读透它,仅仅只是参悟到其中的一小部分,去为别人占卜,却无法预测到自己的命运,所以自古以来有名气的占卜之人鲜有好的下场。不过虽然无力预测自己的命运,并不表示占卜之人无法预测他人的命运,正如医者也许无法治愈自己的病,却不代表他也不能治愈别人的病。在下虽不才,但这次卦相如此之明显,还是可以看出其意的。如果在下看的不错的话,你们两位也不是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是来采药的吧,你们的卦象显示你们是远行之人,却方向无定,在下猜的不错的话,你们这次是去游历的吧,而且一定会经过五台山。”

安好和林成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奇,心中也不约而同的想到,《易经》在现代尽管有许多学者参与研究但都没能参悟透,学者们已从多个领域范围内去解读《易经》,对易理的推崇是共识,大多数学者对于易经的算命功能还是认同的。安好和林成对《易经》也始终怀着敬畏的态度。于是忙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

安好:“那么我们可以帮令公子什么忙呢?”

朱潜:“麻烦你们带我儿一起去游历,到了五台山,把他交给里面一个道号为‘了悟’的道长,就可以了,在下有亲书一封信给那位道长,到时候把信给他就可以了。放心,带上黑子,他不会给你们增添很多麻烦的,甚至在很多时候,他可以帮你们许多忙,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那孩子天资聪慧的,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家世拖累了他,他本也可以惊才绝学的,只是经过他爷爷的事,贱内对读书深恶痛绝,决不允许他读书,而我也对那场劫难心有余悸,不敢教他太多,可见他聪慧灵动的样子,又不忍其埋没在这穷乡僻壤里。”

林成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于是道:“当年不是只有您被解救出来了吗?那您的妻子.....”

朱潜:“在下和贱内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从小就有了婚约,当年那场劫难发生时,她还没进我们朱家的门,本来一个月后,就是她嫁进朱家的日子,朱家被血洗后,她以为在下也遇害了,坚持要为在下守孝,那时她的娘家急于撇清与朱家的关系,当然不会允许她这样做,但她仍在暗中为朱家焚香烧纸,她的娘家人怕惹祸上身,便狠下心来在一个深夜里将她迷晕,带到深潭边,意图将她溺毙,还好,上天垂怜,在下和高人正好路过,解救了她。”

安好和林成为朱潜妻子的高义所折服。当同时也想到了与死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她,对于导致她与死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的事物,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释怀吧。

安好:“那您的妻子会答应吗?您前面也说了,您的妻子对于黑子学习的反对都那么强烈,她如何可能答应让黑子远去,五台山求学问道呢?”

朱潜无奈的长叹道:“是啊,难为她了,当年的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了,甚至于当年黑子出生后,她都不让在下给黑子取名字,她说不要取文绉绉的名字,既然孩子是在黑漆漆的晚上出生的,那就叫黑子吧,要不是在下强烈反对,她甚至想让黑子改姓。”

林成:“既然如此,要不黑子就不要去五台山了吧,外面的世界,风风雨雨地没个定数,您和您的妻子恐怕也放心不下。呆在这个小乡村里,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也是一件幸事。”

朱潜:“不,黑子他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该为家族所累,你们带他一起吧,至于贱内那,我会想办法的。”

林成:“那你问过黑子的意见吗?”

朱潜:“早在占卜显示他的命中贵人会在三四月份经过这时,我就和他谈论过了,看的出那孩子对外面的世界是有强烈的好奇的,他也有**去外面闯荡的,今天早上,在安明离开后,我也有和他再确认一下,他已决定了要和你们出去看看,现在估计已经收拾好行李赶来了。”

朱潜的话语刚落。黑子已经赶到了他们的跟前,对朱潜跪拜道:“爹爹,孩儿就此别过了,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娘亲那,还请您替孩儿道歉,孩儿不孝,趁她不在,就不辞而别了。”

朱潜:“孩子,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此次远游,也务必要照顾好自己,多给我们报报平安,千万保重自己,你要是出点什么差错,为父就无颜面对你的母亲了。

然后朱潜又对安好和林成拜道:“犬子就托付给两位了,还请多多照拂。”

林成和安好避过朱潜的礼,回拜道:“前辈客气了,黑子小兄弟,身怀绝学的,到时候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你且安心吧,我们三人一路上会互相照拂的。”

朱潜:“你们也快些赶路吧,眼看这日已中天了,再耽误下去,恐怕,天黑前,你们又赶不到目的地了。”

林成,安好和黑子再次拜别朱潜,朱潜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赶路。然后目送他们三人的身影在眼前渐渐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