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司徒君荣在醉香楼整日茶饭不思,这没几日工夫,已是瘦了半圈,雪姨更是逼迫的紧,她的精神都有些失常了。

“揽月姑娘,入了这儿,你就想开点吧。既是到了这儿,你就是我的人,死亦是我的鬼,这辈子休想离开这儿。”雪姨一面劝着她,可说出的话儿却是隐形的施压。

这分明是让司徒君荣认清现状,乖乖听话。

司徒君宁抬眸,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道:“雪姨,我自个儿都不知如何到了这儿,若是命运所逼,我亦是会顺从,可是,我是侯府的小姐,这等事情……”

接下来的话儿,她没有说出口,这等事情,岂是千金小姐能做的?这侯府的金子银子可是多着呢,若是雪姨识趣,自然会放了她回去。

可是,司徒君荣的这个算盘并没有打响。

雪姨不再劝说,冷冷一笑,道:“侯府小姐?你可真会蒙我,若你真是千金小姐,又怎么会沦落道这儿

。如今我不管你是千金小姐,就算你是皇帝的女儿,亦是休想离开这儿半步!”说罢,雪姨冷冰冰的瞪了一眼司徒君荣,一步不回头的离开。

这会子来了一个穿着打扮相对朴素的小丫鬟盈盈走到她身旁,轻声道:“揽月姑娘,您就消消气儿吧。雪姨就是这个性子,其实啊,只要你依了她,这往后你能为她赚了银子,你说东,她决计不会往西。”

“哼……”司徒君荣冷笑一声,猛然转头盯着这小丫鬟的眸子,嘴角的笑意瞬时消失,怒喝道:“滚!下贱蹄子,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这小丫鬟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主子,霎时怔怔愣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半晌,她缓缓抬眸,却发觉揽月姑娘眼神丝毫未有变化,急急跑出雅室,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此刻,司徒君荣真切的感受了危机。本来她以为撒娇就能骗的了雪姨的信任,可她失败了。而后,她想用金银财宝诱惑雪姨,雪姨却丝毫不感兴趣。

如今,雪姨还给她安排了丫鬟,这分明就是监视。如今情形,她如何才能逃出去呢?

正当这时,雅室门外“咚咚”响了三声,司徒君荣集中注意力,倾听周遭的声响。这三声响过之后,再无任何声息,司徒君荣眼珠子转了转,这外面的声响究竟是什么?若是有人进来,她只想着能够逃出去。

她踮着脚尖儿移动道窗子边,轻轻打开窗子,继而小步走向房门,躲到房门后面,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攥住衣角。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送茶水的小丫鬟轻轻开了门,径直将茶水送到八仙桌上。这小丫鬟东张西望,眼神变得暗淡下来,揽月姑娘怎么不见了?

“揽月姑娘不见了?”小丫鬟轻声自言自语,霎时间她反应过来,大声呼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揽月姑娘逃走了。”

这小丫鬟一面喊着,一面急急冲出雅室,向外面跑去了。

司徒君荣待小丫鬟离开,迅速的出了雅室,不顾一切的往外跑去,到了人群处,她跟随其他姑娘的步子,缓缓向外面走去

这会子,醉香楼所有姑娘皆在外面来来去去的,这穿着打扮本来就十分相似,如今亦是不好辨认。再说,司徒君荣来到这儿不过几日工夫,仅有雪姨及少许几人见过,其他人儿根本不知她的长相。

当雪姨知晓这个消息,伸出手用力的拍在案桌上,怒吼一声,道:“什么?你说揽月姑娘逃走了?”

方才送茶水那小丫鬟急急的点头,道:“雪姨,奴婢方才去给揽月姑娘送茶水,可奴婢找了整个雅间,亦是没有发觉揽月姑娘的身影,奴婢再次细细看去,只见这雅间的窗户开了,奴婢就在想,揽月姑娘兴许是跳窗逃跑了!”

雪姨一听,更是愤怒。

“给我搜!”她怒喝一声,眸子中闪出冷冷的光芒,比如今天气更冷三分。

这话一出,平日里管姑娘们的一个老嬷嬷匆匆离开,去吩咐人搜寻揽月姑娘去了。

虽说揽月姑娘不是个听话的,可这人的姿色却是出众的只要经过时间调教出来,到时候,这揽月姑娘定然是醉香楼的摇钱树了。

可是,如今这棵摇钱树还没有摇到半个铜板,就消失了。

她如何能够不生气,如何能够不愤怒。

雪姨静静伫立在案桌前,半晌一动不动,她长长的指甲嵌进掌心,流出鲜红的血,可她却不觉疼痛。

“雪姨,您的手流血了。”方才那小丫鬟提醒道。

这时候,雪姨才回过神来,眨眨眸子,叹息一声。

本来,这姑娘的来历就不明,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儿送给她,说是让她调教调教,那会子她见着这姑娘生的漂亮,就起了私心。

但是不管如何,揽月姑娘消失了,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却说司徒君荣偷偷逃走后,发觉这醉香楼的人在找寻她,她的心揪的紧紧的,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学着其他姑娘一样招呼客人

可谁知,她远远竟然瞥见一个人儿,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司徒文山。

这一刻,司徒君荣又惊又喜。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父亲一定会救他出去。但是,她的求救定然会暴露了自己,那么,回到府里,她还能过回曾经的日子吗?

想到这儿,她犹豫起来。

“还不快去迎接客人!”老嬷嬷在身后,严肃的说道。

司徒君荣不敢怠慢,缓步走向司徒文山,面带笑容道:“客官,这边请!”

司徒文山听闻如此熟悉的声音,不禁抬眸看了看这个姑娘。这一看,他傻傻怔住了。这不是自己的女儿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可是,若她是自己的女儿,怎么不避开自己,却是迎上来了?

但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查清楚此人的来历。这一想,司徒文山微微一笑,搭上司徒君荣的手,随她去了一间雅室。

到了雅室,司徒文山脸都绿了。他冷哼一声,道:“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可知道,这几日,母亲为了找你是想破了脑袋!”

司徒君荣本来就是想求助的,这会子一听父亲这样说,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垂泣道:“父亲,荣儿求父亲想了法子将我带回去。其实,荣儿不知自己如何到了这儿,就是在一日睡醒之后就发觉自己到了这儿,但是女儿对天发誓,女儿宁死也不会让人靠近女儿半分。”

这言外之意,就是她仍是清白的。

可是司徒文山却不这样认为,方才女儿迎客的姿势可不像是被逼的。再说,她到了这儿好几日了,如何才能保得住清白?

清白?只怕从她离开司徒府那一刻就没了吧!

司徒君荣见父亲未说一个字,大约猜到了父亲的想法。父亲这样想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她只能求助于父亲,若是继续在这儿待下去,她宁愿立马死去。

“父亲,荣儿说的话,千真万确,不敢欺瞒父亲

。”说罢,她屏住呼吸,觉得心里空空的。

此刻,她不报希望,只因父亲方才的行为早已经表明了心迹。但是,即便这样,她也只能试一试。

半晌,雅室内未有半点声响,静谧的如同寂静的深夜,但是空气中却是涌动着复杂的气息,让司徒君荣觉得喘不过气来,好似下一刻就要窒息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司徒文山终于开口道:“荣儿,今日父亲会想方设法将你带回去,但是,这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祖母。这几日,她日渐消瘦,作为儿子,我于心不忍。”

司徒文山顿了顿,叹息一声,又道:“若不是为了母亲,我宁愿你死在这里,这样的女儿让我觉得羞愧,如此不要脸面!”

听闻父亲的话,司徒君荣心头闪现一丝惊喜。父亲要带自己回去,这真是出乎意料!

可是父亲的话,说的明确,即便她出去了,往后在府上的日子只怕更加难熬。可是,若是她不回去,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一想到司徒君宁,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只可惜,如今身在醉香楼,她无计可施。此刻,她更要抛下脸面死乞白赖的求着父亲将他带回去。

“女儿明白,多谢父亲救命之恩。”司徒君荣磕头道谢,心里却是轻笑,父亲啊父亲,先不说女儿怎么到了这里,那你怎么会到这里,这里可是寻花问柳的地儿呢!

当然,这些话儿,她不敢说出口。但是,此刻,她却深深明白,父亲并不是往日她所想的那般高大。可是,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她却搞不清楚了。

司徒君荣暗自告诫自己:这次忍受屈辱的回去,我只为了要了你的命!就算与你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司徒文山沉默良久,再次开口道:“你现在这儿呆着,哪儿都不许去,我去想法子将你弄出去!”

说罢,他看也不看司徒君荣一眼,推开雅室的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