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卿芳姑姑去探望胞弟的次日,司徒君宁便让大哥找到了歃血盟二当家的。

如今,政阅轩,东厢房内,司徒君政笑着迎接歃血盟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好,快快请进。”司徒君政一脸笑意,并未因之前的事情有任何不愉快。

其实,尤氏的所作所为与歃血盟并无直接关系。这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司徒君宁当然不会把这件事情怪罪到别人头上。

二当家的略有惭愧,淡然一笑,道:“大少爷,快别这样说了,您就叫我小赵就好了。”

司徒君政明白他的意思,这样说,不过是与他关系更近了。

微微思量片刻,司徒君政,道:“那好,赵哥,今儿的确有一事想求赵哥帮忙,不知赵哥意下如何?至于酬劳,赵哥放心便是。”

“大少爷您这就见外了,区区小事,何须言谢?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情,定然不会推辞。”二当家的微微停顿一下,忽的想到当日六小姐说过,其实是大少爷帮助了他,他又道:“说到这儿,我还真的感谢大少爷您呢?若不是您,只怕那日我的妻儿早就死去了。”

一说到这儿,他本是一个粗人,竟然双眼染泪。

司徒君政忙劝慰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二当家的渐渐从悲痛中回过神来,盯着司徒君政的眼睛,郑重道:“大少爷您请说,究竟是什么事?”

司徒君政便将尤氏作恶多端,虐待司徒君宁的事情一一说出,还说出如今尤氏的现状。言外之意已是很明显,一切姐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二当家的微微思量片刻,道:“这本不算什么事儿,只是有一点,还请大少爷能够帮忙。”

“赵哥请讲。”司徒君政见他答应下来,心里漾起了小小的激动,然而却依旧面色不改的说着话儿。

“尤氏倒是个聪明人儿,选择这样一个地儿想度过余生

。”他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歃血盟虽说什么事情都接,然而对于佛门庙庵等地却十分忌讳,这亦是歃血盟的规矩。大少爷,您只需用法子将尤氏引出来,其他事情,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司徒君政淡淡一笑,道:“赵哥放心,待我一切准备好,就通知赵哥。”

二当家的笑着点头,道:“那我这就告辞了。”

司徒君政让何荣将歃血盟二当家的送了出去,给了一份厚厚的酬劳。

当司徒君政将这一切告知妹妹时,司徒君宁脸上没有表现出喜悦,却是多了一丝忧虑。

“妹妹,如此天大的喜事,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模样?”司徒君宁诧异的看着她,轻声询问道。

司徒君宁长长叹息一声,道:“大哥你是不知,昨儿我才听说尤氏这一次去的是静修庵,这里面十分严格,守护亦是森严,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只老鼠,只怕也逃不掉。”

还有一层意思,司徒君宁没有说出来,这儿不仅有一些深宅之中的人,更有一些皇宫里的妃子。当然,他们或是犯了错,或是得不到宠爱,最终沦落此处。

还有这样的事情?司徒君政不由的陷入深思。

若真是这样,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虽说他身边有守护他的人,府上也有一些武功高强之人,然而这些个人守家护院还好,若是真出去打仗,只怕是不顶用的。

司徒君宁摇摇头,叹息一声,道:“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许是她明白我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才选了这样一个地儿吧!”

“总会有法子的。”司徒君政说罢,抿着嘴儿,陷入深深思索之中。

在外游学之时,他的确结识过许多人,然而这些人大都不在燕京城,如今想要通知他们,是不现实的。

可事情总要解决,究竟如何是好?

“大哥,歃血盟的人有几分把握?”良久,司徒君宁抬眸,面色沉重的问道

司徒君政低眉道:“方才,我刚见过二当家的,他倒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然而歃血盟亦是有歃血盟的规矩,我想一些事情他也不便去做吧。”

的确,在燕京,不管歃血盟的犯了什么错,只要不招惹朝廷,这都不是事儿。

他们亦是明白,与朝廷有关的事儿,一概不能碰。

二当家的当然明白,只是未与司徒君政明说罢了。

司徒君宁又是一声长叹,良久沉默不语。

又过了半会,她才张口说道:“若是他们不能,我想这一次只能我去引她出来了!”

司徒君宁的话语声柔和,却是异常坚定,不容置疑。

司徒君政听后,差点惊呼出来,“不,不行!妹妹,我定不会让你再次陷入危机之中。”

司徒君宁却是淡淡一笑,道:“大哥说到危机二字,这危险之中才会有机会,你说呢?”

话虽如此,司徒君政仍是重重的摇头,道:“这万万不可,此时只怕还要从长计议,这事儿容我细细考虑再决定吧。”

司徒君宁并未置否,只是莞尔一笑。

一些事情,她与大哥是商量不出结果来的,这一次,只怕是要铤而走险了。她暗自决定,这一次,不能等大哥同意,只因一些事情速战速决更好,以免夜长梦多。

不是她等不起,是她答应了卿芳姑姑,她不愿再拖下去

司徒君政见妹妹并未反对,又是安慰一番,才从凝香阁悄然离去。

次日,司徒君宁便在筹划如何混进静修庵,如何引出尤氏,这一切她皆是悄然行动,并未有任何人知晓。

这一日,卿芳姑姑回府,前去给小姐请安。她心情甚好,请安过去满心感谢。

“小姐,奴婢真心感谢小姐,这一次,奴婢见到胞弟健康无恙,这心里也轻松多了。”卿芳姑姑幽幽说道,满眼中皆是欣慰。

司徒君宁亦是为她高兴,只不过这会子却是高兴不来。

“姑姑,这一次我让你失望了,对于尤氏的事情,只怕还要暂且缓一缓。”她的语速极其缓慢,眼眸中满是愧意。

卿芳姑姑却是并不难过,其实,她心里的仇恨还在,然而却并不着急。再说,小姐做不到的事情,她是如何也做不到。

“小姐,奴婢虽然记恨她,可她再也不能成为小姐您的威胁,奴婢亦是放心了。”卿芳姑姑平静道,好似一切的血海深仇早已不在一般,更像一切与自己无关。

司徒君宁淡然的笑笑,“姑姑,宁儿有了你,真是宁儿这一辈子最大分福气与幸运。一些事情,都是因宁儿引起,你却从未怪罪于宁儿,更没有背叛宁儿,这是十分难得的,这也是我最为敬重你的地方。”

这些话,发自司徒君宁的肺腑,这一刻,她并未将卿芳姑姑当奴婢看待,而是默默的将她看做自己的长辈。除了感谢,更多的是敬重。

卿芳姑姑却是羞赧的垂下头,道:“小姐您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司徒君宁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冲她感激的一笑。

那一日过后,司徒君宁仿佛更忙碌了,许多次卿芳姑姑前去送茶,都未见到小姐的身影。

卿芳姑姑隐隐觉得小姐这些日子的行动与尤氏有关,然而却是一次次未能见到小姐。

这一次,卿芳姑姑终于碰到司徒君宁,她终于逮到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小姐,奴婢觉得您有心事儿。”卿芳姑姑放下手中的茶盏,蹙眉道。

此刻,一种紧张的氛围笼罩着凝香阁西厢房。

司徒君宁微微转眸,冷静的看着卿芳姑姑,摇头道:“姑姑多虑了,这几日我不过是去探望祖母,陪祖母聊天罢了。如今祖母年纪越发大了,话更多了。”

她徐徐说着,心里却是在想:姑姑,难道我的心事儿,真的逃不出您的眼睛吗?

的确,这事情还是未能瞒得过卿芳姑姑的眼睛。

卿芳姑姑嘴角淡出一抹笑容,并不接方才的话儿,而是道:“小姐是个有孝心的,老夫人有您这样的孙女,亦是一种福气。”

司徒君宁暗自想到,这是福气吗?究竟是福是祸,许是不一定的吧?

接下来的事情,她不知会不会连累司徒府,虽然她在尽力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

“姑姑说笑了。祖母待我甚好,我对她理应尽孝。”司徒君宁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儿,眼神飘忽不定。

下一刻,卿芳姑姑再也装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垂头哀求道:“小姐,求您别瞒奴婢了,就让奴婢帮您吧!”

她满腔热血,激情澎湃。

见小姐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语,她觉得心疼。再说,这件事情,与她自己也有牵扯,若不是因为自己,小姐也不需要这样忙碌,更不会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司徒君宁听闻,猛地转头看向卿芳姑姑,莞尔一笑道:“姑姑,快起来,你真的多虑了。”

“不,小姐您今儿若是不说出真心话,奴婢宁愿在这儿跪上一辈子。奴婢明白,小姐都是因为奴婢,才会整日忙碌,如今小姐您都瘦了。”卿芳姑姑微微抬眸,恳切的说道。

司徒君宁微微怔住,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