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言蜚语的力量可不是一般大,不过一日时间,府里的下人们皆在议论,陈妈妈害死了佟夫人,陈妈妈是受尤氏指使的。最终演变出来的竟像是真的一样,一板一眼。

这些话,当然也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

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的这样复杂,更是小瞧了这个孙女。

此时,寿康苑,正房内。

“老夫人,如今这种情形……不然就告诉六小姐真相吧!”罗妈妈神情焦急,两只手搓着,心里十分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老夫人却是摇摇头,叹息一声:“若是六丫头知道,以她的性子,定然会去报复,可是这世间的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如今府里没有几个争气的。退一步讲,即便当年佟氏没有被害,她的性子,也是难以服众。”

这些话是不假。

佟氏太过善良,不够心狠手辣。

在司徒文山的呵护下,佟氏自保都尚且困难,更不可能管束好其他人。

尤氏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老夫人亦不是不想将她治罪。只是目前的情况,还是暂且放一放较好。

罗妈妈亦是叹息一声,道:“都怪奴才,当年若是能早些发现佟夫人汤药里有问题就好了。”

老夫人却微微闭目,摇摇头,一手轻轻捻着手中的佛珠,缓缓道:“生死在天,人各有命,许是连老天爷给了她绝美的容颜,善良的内心,却给了她短暂的性命。”

罗妈妈微微张着嘴巴,终是未说一字。

两日后,司徒府,凝香阁内。

翠柳急匆匆的一路小跑到了西厢房,还没站稳脚跟,就开口,气喘吁吁道:“小姐,不好了,奴婢听说尤夫人疯了。”

司徒君宁放下手中的笔,狐疑的看着她,继而婉转一笑

她这是做什么?故意装病吗?还是装疯卖傻,只是为了躲过责罚?

“不需要管。她既然选择这样,就让她继续疯好了。若此事是真,那估计不需我动手了;若此事是假,这就更好玩了!”司徒君宁冷冷笑着,“这装疯卖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反正,她是出不了祠堂了。

疯了更好,这样老夫人也不会轻易将她放出来了。只怕,如今最为着急之人便是司徒君荣了吧!

若是尤氏不在了,司徒君荣孤立无援。到时候对付她,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可是,老夫人知道这样的话,会不会将尤夫人放出来?”翠柳担忧道。

“祖母自有定夺,这不是你我需要担心的事情。放出来不放出来,我都有法子应对。”司徒君宁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此刻闪着荧光。

这一次,她是异常激动。

眼见着尤氏就要得到相应的惩罚,她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要落地了。

几日后,有消息传来,老夫人将尤氏放了出来,但是尤氏只能在福香苑待着,不可随意走动。这个理由十分滑稽,因为她疯了,若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谁人都可能不去探望,司徒君荣却是例外。

不管如何,尤氏是她的母亲,这等时刻,她不相伴左右,还能有谁?再者,若是尤氏真的疯了,她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过呢?

这一日,秋阳高照,天朗气清。

司徒君荣终于耐不住性子去了福香苑。

尤氏静静坐在竹椅上,仰望天空,见女儿来了,她支开了陈妈妈,随手招来女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母亲……”

司徒君荣走上前去,扑倒在尤氏怀里,暗自垂泣。

尤氏紧紧抱住她,小声道:“荣儿,莫哭了,母亲没事

。若是不装疯卖傻,只怕这一辈子我也休想从祠堂回来了。荣儿,这一次,你要帮帮母亲。”

司徒君荣诧异,缓缓从尤氏怀中抽出身来,眼眶含泪,盯着尤氏的眼睛,怀疑道:“母亲,荣儿是不是听错了?您真的没有病吗?”

尤氏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荣儿,这件事情绝对不许外人知晓。”

司徒君荣喜极而泣,重重的点头应下:“母亲放心,荣儿一个字都不会说。只是,母亲,荣儿该如何帮助您呢?”

此时,尤氏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司徒君荣,淡淡道:“想方设法将这个交给侯爷,他若是看到,定会想法子救我。”

司徒君荣不明所以,只得收下玉佩。

这玉佩,是当年司徒文山第一次见到尤氏送给她的,她一直戴在身上,从未摘下来。这个玉佩,凝结了她对司徒文山的一片情意。

即便她有错,若是侯爷见到这个,也会思量行事的。

一切如同尤氏所料,当司徒君荣将这个玉佩交到侯爷手里,司徒文山端详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初遇的情景。

那时候的尤氏,心思单纯,十分爱笑,善良心细。正是这笑容打动了司徒文山。

可是,这笑容却在佟氏死去后,再也没有见过了。

“父亲,求您救救母亲。”司徒君荣跪在地上,诚恳的请求。

司徒文山叹息一声,将玉佩放在书桌上,抬头望向窗外,半会后,他才开口:“荣儿,你放心,我定会请了西燕最好的大夫,治好你母亲的病。”

佟氏固然是好,可是逝人已去。

尤氏再不对,他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若是一个疯了的人不去请大夫救治,事情传出去,司徒府的脸面何在?

司徒君荣见父亲应下,心里稍稍欣慰

说请大夫,几日后,司徒文山倒是真的请来了大夫。

大夫细细检查过后,摇摇头,匪夷所思,看着司徒文山,“侯爷,许是老夫医术浅薄,老夫并未发觉夫人有何症状,老夫无能为力。”

司徒文山怔住了,这可是燕京最为出名的郝大夫。

他竟然瞧不出病症?真是太奇怪了!

无奈,司徒文山只能讲郝大夫送出去。

这几日,司徒府接连来了好几位大夫,皆是查不出尤氏的病因。

所有人检查的结果皆是,尤夫人身体康健,一切正常,并未不妥。

当司徒君宁得了这个消息,笑的前俯后仰,捂着肚子不停的发笑。”聪明反被聪明误,尤氏,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翠柳见小姐如此开心,亦是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良久,司徒君宁终于平静下来,招招手,叫来翠柳。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尤氏,既然你想装疯卖傻,我又怎能不配合你呢?希望,接下来这出戏,你可要好好演下去,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她贴着翠柳的耳朵叮嘱了几句,翠柳不时的点着头,时而微蹙眉头,时而瞪大了眼睛。

“小姐,这真的可行吗?”待听完小姐所说的一切,翠柳嘟着小嘴,小心翼翼的问。

司徒君宁眨了一下眼睛,神秘的一笑:“行与不行,你看看便知。”

一段时间以后,尤氏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老夫人、司徒文山甚为着急,司徒君荣倒是十分安静。

这五姐姐镇定的着实过了,司徒君宁心里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尤氏虽说没病,可她却不心安,到时见了明渊道长,想必是心虚的,这真真假假并不重要,只要让她相信自己真的病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真病了

这没几日后,翠柳便请来了明渊道长。

今日明渊道长先是去了寿康苑见过老夫人,得了老夫人的允许才去福香苑。

福香苑,正房内,尤氏蓬乱的头发斜躺在床榻上,双目微眯,似笑非笑。

当司徒君宁走进门时候,尤氏忽然从床榻上利落的下来,直奔司徒君宁,到了司徒君宁身前,紧紧抓住她的衣裙,瞪大的双目看着司徒君宁,不停的叫道:“冤有头,债有主,哈哈哈,我终于逮到你这个小鬼了!”

说着,尤氏用力的将司徒君宁拉到院落中,司徒君宁低眉却瞧见尤氏连鞋子都未穿。

她心头不觉一笑,尤氏,你这是咎由自取,今日我定会让你好看!

想到这儿,她的嘴角浮现一丝不屑的笑容,伸出手一把抓住尤氏的手臂,一用力将尤氏甩开。然后她走向明渊道长,淡淡道:“明渊道长,你看母亲病的很重,可燕京的大夫为母亲试过脉,却是觉得她没病。我就在想,母亲这定是着了魔,还望道长能将母亲身上的妖魔鬼怪驱逐出去!”

说罢,她恭敬的对着明渊道长行礼。

明渊道长面色宁正,紧锁眉头,盯着尤氏看了一会,转头看向司徒君宁,道:“六小姐放心,本道心里有数,估计用不了多久,尤夫人的病就会好了。”

尤氏,不过是心病而已。

司徒君宁满眼谢意的看着明渊道长:“那就劳烦道长了。”

明渊道长并未接着说什么,缓缓走向尤氏,到了她的身侧,附耳小声说了几句,只见尤氏惊恐的看着明渊道长,而后连连后退,不停的念叨:“不是我,不是我!”

她本是姣好的面容这会子却是惨白如雪,只有瞪大的双目,时而瞅着明渊道长,时而瞪向司徒君宁。

司徒君宁见状,缓步走过去,似是关心道:“母亲,别怕,明渊道长定会驱除掉附在您身上的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