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候爷喝道:“带严辞上来!”

两名衙役便将念慈带上堂来,念慈正道这小候爷公复私仇,叫他一路领了四名刺客回京都,也犯不了如此待她,竟让她堂下如犯人般囚禁,又命衙役将自己带上堂去。

只见得小候爷正坐堂中,锦裘貂服,容貌端得严严正正,只听他一拍惊堂木,问道:“草民严辞,你可认得这四名刺客?”

念慈听得他提问,忙不迭地道:“自然认得了,他们想要将你我杀人灭口的刺客。 ”

小候爷又问:“他们为何要杀你?”

念慈道:“你忘了不成?我们去凉州府调查凉州府衙侵吞赈灾粮款一案,却不想竟意外查出凉州府张大人私建地宫之事。 ”

小候爷不由暗道这念慈却是不识公堂之仪,只好道:“你且如实说说这一路你所见所闻便可!”

念慈便仔细道:“前往凉州之前便有凉州府衙役子青带伤将凉州府衙张大人倒卖赈灾粮款的帐目前来京都,因一路遭人追杀而身受重伤,帐目巧落在草民手中,后又有流民李商欲前往京都告御状,也因一路遭人追杀,被我巧遇救下,他一意要将那张大人告上御状,因为连着告上巡府皆是无果而返,唯有告御状方才能告倒他,因此在他口中草民也便得知凉州流民造反一事,草民与大人前往凉州一看,那凉州情境已极是不堪。 民众皆是衣食无着了,而那张大人却扣押赈灾粮食,将其倒卖给无良米行,再由米行高价出售,灾民没有收成,抗皇粮,抗税收。 张大人便借机将造反的流民全部落狱押下,再将其押往凉州与蒙古突厥交界之处地泾水山前挖石场。 建地宫,为得到张大人私建地宫的确凿目的,草民与大人扮成突厥使者,以突厥王观星象看出泾水山有动静为由,诱出张大人说出建地宫的真正目的。 ”

众人听罢这一段,不无哗然,忽地在顺天府堂的屏风后传来一句威严之声:“命他继续说下去!”

小候爷忙立身对那屏风后说话的那人作揖道:“遵旨!”

念慈忽地一惊。 这屏风后竟坐着人,且听小候爷如此毕恭毕敬,难不成是当今圣上?

小候爷对念慈道:“草民严辞继续说下去。 ”

念慈不禁恍神,当日在街头卜算八字时那算命先生所测之言里,便道是身世与皇宫有关,而天下矜贵无双之人便在跟前,却并不见真颜,只听得严正嗓音……

“草民严辞继续说下去!”小候爷见念慈正怔神。 又复催促道。

念慈忙收了神思,再往下道:“张大人亲口对我说,这地宫是奉了右相大人之命修建地,为筹款,只得将京都拔下的赈灾粮款全都换成了修地宫所用地银钱,那些大批抗皇粮的灾民便命他们前去建地宫。 所建地宫以储草粮以及兵械之用。 ”

此时,小候爷立起身来,对那屏风作揖拜道:“皇上圣裁,这凉州知府张大人罔顾百姓生命,私扣赈灾粮,高价售与米行,与米商结勾一处谋取暴利,且对凉州百姓动辄加以严刑,如此暴虐良民,不但不体恤百姓艰难。 却如此趁机弄权用事。 拿朝廷奉禄却丧失为官职德,与仓中硕鼠无异。 皇上,恕臣斗胆直言,这张大人理应斩立决,且臣认为右相大人也牵涉此案,而审右相大人已超出顺天府的权限,所以臣恳请皇上亲自御审地宫一案。 ”

堂中所坐官员听罢又是一阵哗然,有官员愤然而立,立身作揖了道:“顾大人,这草民片面之词我认为所言不实,都道是右相大人为官清廉,对皇上又是极为忠诚,朝中众臣皆有目睹耳闻,他又如何能欺瞒朝廷私自建地宫呢?”

话正此时,坐在右旁首位的那右相大人魏政行缓缓起身,拂了拂仙鹤官袍,直是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道:“皇上,臣认为顾大人所言极是,臣既已涉身此案,就请皇上亲自御审,也好还臣一个清白之名。 ”

屏风那头终是传来一声悠然长叹:“魏爱卿,清者自清,你若无罪朕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顿了一顿,又道:“顾大人,将那凉州府张大人带上顺天府来,朕要亲自审一审。 ”

小候爷对衙役道:“速带凉州知府张大人。 ”

良久,衙役快马挥鞭而来,犹然喘息未定,道:“顾大人,小的奉命前去捉拿那凉州知府,而去到之时,那张大人已畏罪服毒!”

这一声如是无声惊雷,小候爷却不曾料到半路竟杀出程咬金,一时手足无措,堂下的念慈冷笑一声,道:“畏罪服毒?杀人灭口罢了!”

那右相魏政行倏地豁然立身,对念慈喝道:“好个草民!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顾大人,这顺天府乃朝廷最重要的行政机关,且你顾大人乃是侍郎所兼持职这顺天府,官拜正二品,却听信这区区草民造谣生事、扰乱我朝朝纲吗?衙役,将这草民带下去!”

念慈甩去衙役之手,瞪了一眼那满面沟壑辨不出忠jian地魏政行。

小候爷忙作揖恭敬道:“魏大人,此言差矣,凉州府下官亲自前去探过虚实,张大人侵吞粮款、押灾民运石块修地宫乃是下官亲眼所见,且下官因探案情数次险险被凉州府衙衙役所伤,若非严辞相帮,恐怕下官性命有虞!”

良久,屏风后的皇上却沉声道:“顾大人,既然这凉州知府张大人已畏罪服毒,那么凉州灾民便由当地米行开仓施粮,不够的再由京都拔下灾粮,地宫即时拆封,不得再建,空出的知府一职由凉州低一级的县令提升为知府,即日升迁。 诸位爱卿,此案暂告一段落,都回去歇息去罢!”

待皇上与众官都离去,念慈方才得以再进得顺天府,逮住正欲离去的小候爷道:“哎,皇上走了?”

小候爷没好气了答道:“走了,都走了!”

念慈问道:“这地宫皇上如何判?”

小候爷长叹一口气道:“你自回京都,可却不曾回素菜门呢,你快回去吧,这事你便不需再理了!”

念慈却气道:“我与你出生入死地查探案情,怎么一句走了便了事?快快与我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