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特艾里边境正驻守阿索巴图的大军,而对面龟兹,相峙的也正是睿洛携的大军。

阿索巴图亲上战场带兵,身中一箭,伤未好,却仍守在帐营中观地图而谋兵法,正噙眉间,副帅格日勒风风火火挑帘而入,喘着粗气道:“阿索巴图,草原方向正来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阿索巴图惊喜地抬头,早有信使传念慈不日将前往努特艾里,等到今天终于到了,阿索巴图大声道:“格日勒,杀羊,是王妃他们到了!”

格日勒却仍不走,满面疑云,问道:“你能确定是王妃吗?我看这队人马行动极是迅捷,不像是王妃的人马。 ”

阿索巴图笑道:“格日勒,就算是睿洛的兵士要突袭,怎么会由我们的后方而来?再说,信使已说王妃不日就将前往努特艾里,不是王妃还有谁?”

格日勒一听,方才兴高采烈地应声出去,吩咐宰羊备好手抓饭,以接风王妃。

念慈坐在帐中,只见侍兵都已体力不支,便喊停步下马车来,与兵士一同夜行,侍兵大惊失色道:“王妃,还请回马车里去吧!若是被阿索巴图看见了,小人小命不保啊!”

念慈笑道:“你别害怕,有我担着,阿索巴图不敢随便将你们怎么着。 ”说罢,脚步轻盈地追上前方的兵士。

夜色下的草原,星空璀璨。 如是布满钻石地天鹅绒,念慈不禁深深呼吸一口草原气息的空气,忽地想起一首中原的古诗,“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躲雕。 护羌校尉朝乘障,破虏将军夜渡辽。 玉靶角弓珠勒马。 汉家将赐雪嫖姚。 ”而诗中的草原之行,甚是烽火滋味。 念慈呢喃着。 不禁百般滋味上心头。

正走着,念慈忽地喝令停下,侍兵不知发生何事,只是茫然看着念慈,停下疲惫的脚步,念慈又命息了手中火把,三百人的队伍便静静伏在草原。 与草原融成一片。

只见前方一队数百人的队伍正迅捷地前往阿索巴图地帐营去,念慈不由咯噔一下,心中大惊,这队人马如此迅捷,究竟是要干什么?

侍兵在一旁笑道:“王妃,说不定是阿索巴图派来迎接王妃的人马呢!”

念慈面色凝重,这队人马地方向直指阿索巴图,当然并非前来迎接她的。 虽夜色里看不甚清楚,而因他们个个手持火把,腰佩武器,四周皆是暗合的杀气,念慈沉声对侍兵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你们伏在此地。 先看看再说。 ”

而那队人马又并不急着冲向帐营,而是在四周徘徊不定的模样,念慈越看越是蹊跷,便跃上马背,对侍兵道:“走!我们上前看看去!武器准备好!”侍兵们上马备刀,呼啦着追随在念慈身后。

那一队人马似看见夜色下有人冲着他们奔来,不禁四下奔散,念慈见状,暗道:“好!散了你们就完了!”一甩鞭,便冲上去。 侍卫兵不敢怠慢。 紧紧护在念慈身后,不明身份的那队人马似看到马车。 一记长哨尖锐地响起,如同暗号,那帮人又冲着马车而去,念慈一惊,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念慈已不在车内,那队人马射箭将护在马车四周的侍卫射杀,其中一人身手甚是矫健,由自己骑着地快马上一跃,便飞身落坐在马车上,又是他的一记长哨,马车被劫持去,那队人马也都呼啸而去。

侍卫正欲快马追去,念慈忙喝回他们,道:“别追了,他们个个身手强硬,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况且,他们只是劫走了空车。 ”侍卫听得念慈如此说来,方才放弃了追赶。

念慈又道:“我们快前往大军帐营中去。 ”待念慈等一队人马赶到时,格日勒正欲备马前往,格日勒一见念慈,忙下马行礼,念慈扶起他问道:“阿索巴图呢?”

格日勒一指大帐,念慈不多细说,便迅速奔向大帐去,那侍卫以为王妃正是急不可待要见阿索巴图,不禁暗里笑嘻嘻,格日勒一回头,喝道:“谁让你们笑?谁让你们笑!王妃怎么是骑马?马车呢?”

念慈奔至那大帐前,帐前的侍卫正要行礼,念慈手一摆,让他们罢礼,再挑开帐帘,只见一豆灯火下,阿索巴图正手吊扎在胸前,正观察着地形图而思索着什么,念慈缓步上前,阿索巴图听得步音,看也不看,便问:“格日勒,把王妃接回来了吗?”

念慈扑地一笑,那阿索巴图方才惊诧地回头,日思夜想的人儿此刻就在眼前!阿索巴图只觉胸中溢满无数的要倾诉的话儿要对她说,惊喜地立起身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顾数日里并未洗澡,念慈笑道:“你受伤了还是如此的大力,都把我弄疼了。 ”

阿索巴图忙松开念慈,咧嘴笑,只顾着盯着她看个不住,念慈见他嘴唇甚是干裂,而一双修长凤目依然明亮灼热,流光四溢,忙是端来案上地茶盏,一打开,却是空的,只得无奈地笑道:“你真不会照顾自己!”

阿索巴图拉过念慈,笑道:“别忙这些了,让阿索巴图好好看看你,你是瘦了还是胖了。 ”念慈只得坐在他身边,阿索巴图抬下她玉雕一般的下巴,此时美人在前,呵气如兰,什么战事,都去他妈的吧!

格日勒一下子冲进来,一面还嚷道:“阿索巴图,王妃她们路中遇劫了!……”而一见阿索巴图与念慈正亲吻着,忙别过脸去,慌张地退出,道:“……我……我格日勒……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阿索巴图放下念慈,立起身来,丢给那格日勒一记白眼,喝道:“都看见了还说什么没看见,进来吧!”

格日勒本就赤红的脸膛此时又紫又红,他嘿嘿一笑,一看念慈,又唬起面孔道:“方才的那队人马果真是另外不明身份地人物!他们竟敢劫持了王妃的马车!”

阿索巴图豁然转身,凤目瞬时杀机重重,令人不寒而栗。 他由牙缝中逼出几个字:“是谁胆大妄为?!”

念慈道:“是睿洛。 ”

“睿洛?”

“睿洛?”阿索巴图与格日勒无不齐声发问。

念慈点头道:“在我去北关军远风将军帐宫之前,我便一人策马前往了龟兹的边境,那里驻扎了睿洛数十万大军,今晚就是他带着数百精骑前来劫我。 ”

阿索巴图不禁双拳紧握,而格日勒不禁奇怪了问道:“他们被我大军堵在前方,前进不得,如何竟绕在了我们的身后?而我们却毫不察觉?”

阿索巴图也感蹊跷,看了看念慈,便问她道:“爱玛,按你说呢?”

念慈道:“家国之事我本不欲多言,只是……我前往努特艾里,是乌日娜让我这么做的。 ”

阿索巴图惊道:“乌日娜?!”

念慈笑了笑道:“阿索巴图,我累了。 ”阿索巴图此时已是心情万分沉重,他万万不曾料到乌日娜竟威逼念慈前往努特艾里,为睿洛提供了机会,那么这乌日娜想必……阿索巴图已无法再想下去,只得甩了甩头,让格日勒带念慈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