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熙见念慈换成了红装,一时竟看得痴迷过去,念慈只一时找不到什么好词儿将这尴尬场面打破,那淘气的诗碧却一旁看着偷笑。

念慈情急之下忙道:“宝爷原来竟是皇宫里的太子殿下,此前请恕民女无礼相待,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宝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

宝熙回过神,淡淡一笑,敛回神思,才惊觉这世上除了杏妃以外,竟还有一个女子可让自己神魂出窍,只是多年了,对杏妃之情已深扎入骨,便是她死,来来去去皆如风便抓不住,而眼前这女子却是无比真实,婷婷玉立面前,宝熙竟一恍以为是杏妃。 他笑道:“你何来冒犯?你好好吃罢,吃罢了我亲自送你出宫。 ”

念慈惊讶道:“如何使得,念慈自行出宫便是了,如何能劳太子殿下送民女出宫呢?!”

一旁的诗碧笑道:“念慈姑娘,这宫里进一个人出一个人都得经过侍卫盘查细问哪,你若没有宝爷送出宫去,先别是说出不了宫门,便是这么大的行宫,你都已经迷了路了!”

念慈听罢,恍然一笑,诗碧所言确也是其实,这般大的行宫,来的时候已经如走迷宫般,如没有人领路,还真的难以出去呢。

诗碧见宝爷并不曾将杏妃衣裳一事惦记心上,便拉了念慈去吃东西。 正吃着欢,忽闻殿前太监尖声道:“太后驾到!”

一旁坐的宝熙忙起身道:“念慈姑娘,你先行回避吧。 虽则太后已免了你地罪,而你身在我宫中确也有不便之处。 ”说罢忙让诗碧带了念慈避入帘帐内。

太后宫女一行数人来到殿前,听得宝熙跪拜道:“太后千岁!千千岁!”

太后声线慈祥,看来宝熙甚得太后疼爱。 太后笑道:“熙儿,哀家如今可有天大的喜讯的要告诉你呢!快快来与哀家坐着一道,哀家要与你细细说来!”

宝熙见太后难得高兴,也便顺着她意扶她坐在竹榻上。 而太后却见案头放着漆红锦绣食盒,食物已动。 不禁好奇问道:“宝熙竟也吃起御膳房的小点心来了?”

宝熙一怔,方才让念慈避得太急,这食盒却不曾想到及时收走,不由一怔,而帘账后的诗碧也是吓得簌簌而抖,自己太大意了!若让太后得知有陌生女子在太子殿中,岂不是惹来横祸?

宝熙定了定神色。 道:“昨儿太后说御膳房的韦相子是太后新近所招的厨子,熙儿有心想试试他手艺,便叫他做了一份来尝尝,果然不同凡响。 ”

太后方才展颜一笑,道:“这人手艺确也不错,哀家总不想进食,自吃上他地饭菜,胃口算是有了些。 不过,仍旧是厌厌的,提不起精神来,唉,怕是人老了,饭也是吃不动了。 ”

宝熙笑道:“太后万寿无疆呢!怎么会老得吃不动饭了呢?”

太后道:“你们这些小子们。 都爱说好话,以为哀家好哄呢!哎对了,熙儿近日所提地那严辞,如今已放出来了罢?若有机会,真还想尝尝她的金蟾,做得真是好。 ”

宝熙道:“太后若想吃,也大可让她呆在宫中,专门侍候太后,给太后做小点心吃。 ”

念慈听罢,不由暗道。 这宝爷却是乱作主张!宫里哪是她所愿呆的地方。 况且素菜门与静安寺之事仍是眼前待解的结呢。

那太后却呵呵笑道:“那是女子,若是男子。 当日哀家早便留她在宫里头了,都道是素菜门的斋品天下无双,那女子的手艺想必不在韦相子的话下!”

宝熙道:“正是呢,太后,熙儿也常往素菜门寻新出品地斋点,往后太后若想吃,熙儿给您带回来便成了。 ”

太后笑逐颜开,又忽地如想起什么,急道:“可让你给岔的,哀家来这里可是办正事来了,险险给忘了。 你父皇朝中的一品大员,张意士张大人,可还记得吧?”

宝熙并不知其意,只得如实道来:“张意士张大人,自然知道。 他是我朝元老,扶佐先皇至今,其心至诚至忠,是难得国之良材,为父皇一直重用。 ”

太后点头笑道:“便是他了,他府中竟有一个未嫁的女儿,芳龄二九,正适与你配成一对,哀家都与你一一打听过了,张意士这小女,女工针织、诗词绘画、棋艺弹琴,无一不晓,是难得的人才,况且据说此女长得花容月貌……”

太后这一番话自是让宝熙明白了太后的来意,不由越听脸色越沉,太后见这宝熙神情不悦,便住了口,问道:“怎么,宝熙?你不愿意?”

宝熙并不作答,只是阴沉了面容,以沉默对抗。

太后脸上笑意也谢落下去,神情莫不戚戚,叹道:“宝熙,生在皇家,便是含了金钥,一辈子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而唯独一样却没有,那便是选择的自由!你懂吗?”

宝熙一咬牙,牙痕雪白,印在唇中成了月牙之痕。

太后趁热打铁,继续狠声了道:“熙儿,杏妃之死便是你们破坏皇宫规则的下场,你还要害死其他人吗?”

太后这一言如若重锤,生生锤在宝熙心头,宝熙只听得心中如若万千碎瓦由九天破落,散作天花。

太后缓了缓声,立起身,掸了掸那裙裳,道:“熙儿,哀家也不逼你,你先自己好好想想罢!想通了最好,若想不通,只怕……”她长叹一声:“只怕皇宫中仍是人事不宁,还需逼出几条人命哪!”说罢,便步了出去。 宫女忙扶搀跟随而去。

宝熙仍跪在地下,一动不动,此时已如化石般无知无觉,方才太后所言,如是云外之音遥遥传来,却又如此生狠凶猛,直击得他粉身碎骨。 原以为杏妃一死,此事也怕是告以段落,哪知,方才是开始!刚刚开始!

念慈正心中诧异方才太后所说地杏妃,她与这太子宝熙又有什么纠缠不成?只是也来不及想太多,便与诗碧由帐帘后出得去,只见那宝熙仍跪在榻前一动不动,诗碧忙上前将他扶起道:“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宝熙扶起坐在榻间,以手扶额,一时竟笑起来,念慈细辨了去,他竟是含泪而笑,那笑分明苦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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