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香烧到尽头,火光一灭,青鸾手中的笔也正好停下,她抿着唇笑,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臂,本来只想画个一副来过过场面的,哪知脑内银色面具男子的身影就像幻灯片一般,在她脑中轮回播放,手下的笔也就跟着一起勾勒,描绘。book./top/

车梦儿一脸愤愤然,跺跺脚走回了季沐歌身边。

姑娘们的画依次被传了上去,放在长公主等人面前,等他们定夺出个优胜劣汰出来。

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长公主等人面前只摆了三个人的画,有宫女宣布道,分别是非茵,暖玉,及苏北悦。

青鸾皱皱眉,原本只是随意一画,哪知会被挑中,但她心下也不是多慌,被选出的三副画还要再从中选出一副最优秀的,才能争夺今日的百花宴主。

她们三人被叫唤了上去,青鸾这会才注意到,原来先前在她左手边的那个几笔出牡丹的姑娘便是非茵。她的脸很白,身子很小巧,穿着嫩绿的绵绣罗裙,让人一眼看去,就会忍不住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暖玉已经先站在了上面,正笑意盈盈的睢着她,不过青鸾看人一向心细,她瞳孔内的隐隐得意还是泄漏出了她此时的情绪。

靠近暖玉身旁而站,刚站定就听到她的声音传过来,声音很细,轻的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暖玉说,“北悦表妹,姐姐想嫁给太子,希望妹妹能成全。”

青鸾有点不明所以,暖玉想嫁给太子是她的事,自己也不会去阻挡,要怎么来成全之说?

暖玉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又低声传了话过来,“姐姐若是得了百花宴主,便可让长公主到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这太子侧妃的头衔不就手到擒来了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青鸾懂了,她点点头,下一刻就看到暖玉眸子成了弯月,而当非茵上来时,她的眸子立马转换成了厌恶。

青鸾暗笑,这棋逢对手,不是两两相惜,便是两两生厌,而暖玉同非茵的情况则是属于后者。

长公主让她们几个介绍一下画意何来,非茵站在第一个,她便先开口,她画的是牡丹,牡丹素来有花中皇后之称,再经过她的一番说辞,更是让人多了份欣赏之意,长公主等人自是满意的,还让人赏了小礼物。

暖玉的两眼似要冒出火来,再看到车子轩的目光停驻在非茵身上时更是烧的旺盛。她画的并非是花,而是先前她们所身处的亭子,四周亭子以白纱围住,亭子四角的铃铛在她手中也是栩栩如生,被风掀起的白纱,映出亭内男子朦胧的身影,依昔能看到是一身明黄。

而这个天下,有资格穿明黄衣饰的人,唯独有二。暖玉画的是车子轩。

轮到青鸾时,她没有用华丽的词澡,而是简简单单的几句,但有些人,即便不争不抢也依然能将别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长公主一脸好奇的问道,“北悦,你这画是算做什么画法,本公主还从没见过。”

暗自低笑了一声,她能回答这是素描吗?好像是不能呢。寻思了两三秒,她才开口,“回公主的话,北悦幼时因家境贫寒,所以没有资格去学堂,但又很是羡慕,便整日里呆在学堂外面偷听,先生说什么,北悦便用树枝在地上记录下来,这久而久之的,便学会了用树枝写字做画。”

听她说完,有人发出称赞声,是车子轩,他的一双桃花眼正停驻在自己身上,让青鸾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太子都开口称赞了,一些趋炎附势的人也纷纷夸起了海口。

长公主则是一脸疼惜的瞧着她。

高位上几人神色各异,有喜、有疼、有笑、亦有愤怒。

长公主摘下了手中的玉佛珠,让宫女转交到了青鸾手中,玉佛珠由十八成浑圆珠子所成,粒粒成色碧绿,一看便是上品,青鸾哪好意思接,连忙推辞,长公主却是温温柔柔一笑着开口,“接着吧,就当本公主送给寒烟孩子的。”

寒烟?这两个字在青鸾脑子里一瞬而过,快的让她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过。眼下也不在推辞,接过玉佛珠戴入手中,一股凉意便透进皮肤,在这炎热的盛夏为她去除了身上的燥热。

玉佛珠何等宝贵?长公主何等尊贵?现在竟然赐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顿时掀起了某些人内心隐藏的不甘。

更何况,青天白日的还脸覆白纱,这容貌便让人觉得耐人寻味了,一些嫉妒青鸾的人心下纷纷如是绯谤道,就连她身侧的暖玉也是一脸不甘。

姨娘突然冒出来的外孙女她可以不去在乎,长公主赏赐她玉佛珠她也可以不去在乎,但她不能容能的是,车子轩也开口称赞了她,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开口便称赞人,即是要称赞,也是该称赞自己,自己的画功明明比这个苏北悦来的好。

她不甘心。

三人的介绍都已经结束,长公主等人皆是一副左右为难之色,三副画各有千秋,都是画中之极品,然而百花宴主却只有一位,换言之,这三副画中必需得选出一副来。

车梦儿指着那副牡丹图道,“依梦儿之见,花中皇后属牡丹,这牡丹最能体现出高贵,梦儿觉得还是选这副的好。”

也有人选了暖玉的亭子美男图,毕竟那画中的人可能就是太子,若是没选,岂不会惹了太子不高兴。

青鸾的画稀奇是稀奇,但跟她们两人的比起来就稍显的单调了些,再加上她画中没有其它愚意存在,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便纷纷投了那两副的票,而更多的人也是选了暖玉的那副亭子美男图。

暖玉一时满面春风,脑中已经在想着以后的幸福小日子了。

还余下三人没选,有季沐歌、车子轩、及长公主。其他人虽然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做出决定的却还是当前几人。

季沐歌往青鸾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指着那副牡丹图道,“这副。”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听在其他人的耳中自是被理解成了,这副好。

车梦儿一乐,嘴角弯了起来,因为她也是选的那副牡丹图,从某种意义上讲,就似季沐歌对自己妥协了。而只有季沐歌自己知道,他是不想青鸾在百花宴中胜出,若是胜出的话,同皇室就会再度牵扯上,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车子轩手指来回摩擦着下巴,目光在案几上几副画前来回观看,然后抬头,目光也盈盈望向纤纤身影立于众人中的白纱女子,虽没见着白纱下的真面容,但就那份清雅气质,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嘴唇略掀,选了青鸾的美男图。

暖玉一时怔在了那里,她以为车子轩认得那画中的明黄身影是他,她以为车子轩会选她的画,哪知……看到车子轩的目光依旧停在青鸾脸上,她心内蓦的闪过一丝不快。

一个想法也在脑子内快速闪过,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她抬起手臂,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的将青鸾用来固定覆面白纱的珠花给摘了去,嘴中同时也不忘道,“北悦表妹,摘了白纱是否会凉快些?”

暖玉正自得意,在她想来,这大白天的还以白纱覆面,不是容貌丑陋,便是祸可倾国,她没有往祸可倾国那方去想,按她向来的想法,这女子容貌长的倾城的又岂会藏着掩着,早就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美貌了。

所以,她犯了个特大的错,并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同她一样的。

当她同那张倾城脸容对上时,她的心也被恨恨怔了一下,她似是不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嘴里一直嚷着不可能,不可能……

青鸾的眸子冷上了几分,嘴中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凉意,“好表姐,你真懂得体贴北悦。”她的眸光带上薄怒,白纱即已被摘下,再戴上去也是妄然,只是因为她的面容暴露而引起的不可知麻烦却让她很是头疼。

高位上的车子轩突然站起,语声不容一丝拒绝,他道,“这个女人我要了。”

随着车子轩的话落,又有几个人心里翻起了大浪?季沐歌?段景遇?车梦儿?暖玉?长公主?他们的心中又在想什么?

这些青鸾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很乱,脑中闪过的画面皆是车子轩对她有意非礼的那一幕,画面不停的来回播放,心却突然沉淀了下来,她不能栽在车子轩手里,绝对不能。

还有一点,她现在是苏北悦,并不是帝都的六王妃。

“这个女人是我的。”车子轩已经从高台上下了来,大着步子踱到了青鸾面前,下一刻就要伸过手来拉她,青鸾没来的及避开,左手被他捉了个正着,顿时心里升腾起一股厌恶之感,恨不得拿把刀将其爪子给跺掉。

眼见着青鸾被人当面欺负,季沐歌红了眸子,也要站起身子去阻拦,却被车梦儿依偎过来的身子给阻拦住了动作,车梦儿抑着一张小脸,说道,“太子哥哥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姑娘,六王爷还是别去阻止的好。”末了,她又低低追加了一句,“六王爷可别忘了,这里是北风国,并不是你们的帝都哦。”

她这话里明着暗着都在诉说一个事实,季沐歌,这里是北风国,并不是你们帝都,不是什么事都得由着你来的,若是你出面,等着你的后果就不堪设想。

季沐歌听懂了,他坐回位置上,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变的很安静。

暖玉却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悔恨,她后悔自己去摘了苏北悦的白纱,若是知道摘去白纱会是这个局面,那她是死也不会去摘的。

而她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睁大着眼,看车子轩眼里对苏北悦深深的占有欲。

“北悦并不属于任何人,太子请放手。”青鸾清澈的眸光直视着他,车子轩心下却是一漾,即便是薄怒,那神情也是勾人心魂的。他笑着道,“不管你是容青鸾,还是苏北悦,今日,你都逃脱不出本太子的五指山。”说完,他还特意伸出了另一只手在青鸾面前比试了一下。

青鸾眸光暗沉,淡声道,“那可末必。”

“本太子说了算。”他停了停,然后大声道,“来人,将这女人给本太子请到府上去。”随着他的话落,从角角落落里飞奔出数人来,皆是往青鸾这个方向而来。

就在这些人快要接触到青鸾的身体时,从空中传来阵阵破空之声,练武之人身手敏捷,知道这是有人在用暗器,便纷纷避开了身子。

车子轩一时没察,竟生生中了一招,他低头看去,明黄色衣袍上沾着一片柳叶,柳叶一半在外,一半在内,离他的皮肤也仅仅只差寸许。

车子轩大怒道,“谁!”先前避开的几人也纷纷围拢了过来。做出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众家千金小姐也是一副惶恐的模样,那先前发出柳叶当暗器的人却并没有出现。

车子轩面子上过不去,他脸色难看的再度下命令道,“将这个女人带到太子府去。”此时的他已经懒的去伪装,

那些人在车子轩的命令下,分出了两人前去拉青鸾,在手就要接触到青鸾时,柳叶再度飞过来,这回不再是擦身而过,而是直直射进了对方的手腕。

就听到那两人一声痛呼,便抱着被伤着的手滚到了地上,抽出柳叶,那血便从细小的伤口中流出,如小溪。

男子的狂妄笑声便在这惊人的一幕中传来,众人顺着笑声看过去,青鸾自也是随同,看到发出狂妄笑声的男子,她心下有点诧异,但好像也不是很惊讶,总之,是种很奇怪的矛盾。

着红袍,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步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只不过是几个眨眼间的功夫,他人已经站到了青鸾面前。

因为戴着面具,跟本看不清他的容貌如何,那双没被面具遮住的眸子却勾人至极,很好看的一双眼,青鸾一时却想不出她究竟在哪见过。

“九弟,刚才是你!”车子轩脸上带笑,问道,心内却早已恨不得让眼前人消失殆尽。

手中把玩着余下的几片柳叶,段景遇歪着头开口,“太子你说呢?”

竟然是北风国默默无名的九皇子,但说他默默无名却也有人要忍不住跳出来反驳上一两句。在经过上次清风寨一事,九皇子便不再是北风国的无名皇子。

更何况,还有上次皇上五十大寿时,九皇子送的五谷杂粮,自那之后,九皇子时常被人提起。如今见着这身狂妄身姿,当场就有几位千金小姐纷纷往这边探过头来。

段景遇就站在她面前,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飘自鼻间,青鸾当下便蹙了蹙眉,先前她为银色面具男子做画时,便觉得那身姿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现在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龙涎香,终于让她确定了一点。

她所熟知的人当中,唯有一人喜爱穿红色,也唯独只有他才能将本是红艳的袍子穿成如此惊艳效果,也唯独他身上才有淡淡的龙涎香。

在醉月楼与段景遇相遇。第二日如倩便失踪,先前盈雪消失的方向,及他脸上戴着的面具,似乎种种都指向了他的身分。

段景遇,是你吗?

将这些事情全部连在了一起,青鸾的脸色也慢慢沉淀了下来,她很讨厌被隐瞒、被欺骗,真的很讨厌。

车子轩呵呵一笑,开口道,“九弟莫非也是看上了此女,若真是如此的话,本太子这个做哥哥的自是会成全,只不过……”他话头一停,然后接着道,桃花眸中射出来的眼光却暧昧之极,“九皇弟可能要多等个几天,等本太子玩厌了,这女人就归你了。”

如此赤果果的污辱,让青鸾的眸色更是冷上了几分,段景遇一边玩着手中的柳叶,一边漫不经心的道,“这柳叶可真是不听话,不知道等下会不会飞出去,这要是飞出去了倒也无事,若是伤着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车子轩脸色一僵,他自然听出了段景遇话语中隐藏的意思,那是赤果果的威胁,先前射向他身上的柳叶若是再重上一分力,今日他非死即伤。

两边在僵持着,车梦儿不大不小的声音也传入了众人的耳,她道,“公主姑姑,这个女人竟然让太子哥哥同九皇子大打出手,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也不好,不如就按太子哥哥先前说的来照办,可好?”

长公主听完一皱眉,声音有点不悦的开口,“梦儿是指等太子玩厌了,再转送给九皇子吗?”

车梦儿没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话,便跟着点头。长公主的脸色当即就拉下了,语气清冷,“公主真是好智谋。”长公主没在以梦儿称呼,而改公主之称,明显她已经起了怒气。

堂堂一个太子出口如此无妄之言便罢了,更过分的是,就连一国公主还称此主意甚好,让她一时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青鸾被摘下白纱,那容貌她自也是瞧的一清二楚的,她也震惊,但她的震惊却不似其他人的惊艳,而她是因为,那张脸。

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何任夫人要将其收做外孙女了,因为那张脸容同任寒烟有八分之相似,将北悦收在身边,即可宽慰两老的思女之心。

长公主自小便同任寒烟交好,自是不愿见到与她相似脸容的主人受此委屈的,她挥挥手,正要开口调停,而那站在人群中本一声不响的青鸾却开口了,听到她的问话,长公主一愣,然后笑着应呈道,“本公主说的话自是说到做到的。”

青鸾问的问题是,“这得了百花宴主,长公主便会许个能力范围之内的承诺,可当真?”

车子轩再度回到原先坐位上,只是脸上神色不是很好看,他的脸色能好看才奇怪了,他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羞威胁,这让他颜面何存?心下滑过一丝杀意,段景遇,不杀你,这太子之位我便妄坐了。

段景遇则看了一眼青鸾,然后眯眯笑着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手中依旧拿着那壶竹叶青,他摇了摇酒壶,里面没有传来**声,他手随意一抛,酒壶便远远的抛到了假山后,没有传来预期酒壶落地的清脆声,倒是传来一声闷哼。

听到这声闷哼,段景遇乐了。车子轩的脸色则更难看了,他的人就躲在那里,姓段的别的地方不扔,偏偏往那里扔,这不是明白着打他的脸吗?

见公子手中没酒了,盈雪立马送上了一壶竹叶青,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但是为时已晚,她乖乖退到一边,心里在为公子暗自祈祷。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出青鸾的眼,也让她心下更是肯定了段景遇便是绑匪的身份,她不怒反笑,嘴角的浅浅笑容竟慢慢扬起。

“大家都已经选了哪幅画,你凭什么去争取百花宴主?”车梦儿一脸嗤笑,对容青鸾的恨,她表露在脸上,并没有去刻意的隐藏。

青鸾不恼,而是踱着步子走到高位上,将她的那堆画拿在手中,然后一页一页翻过去,翻页的动作并不是很快,就同翻书差不多,下一刻,奇迹便出现了。

看到画的人皆是露出一副震惊之色,眼里有深深的震憾,段景遇本是眯眯笑着的眸子也是精光刹那闪过,那画中的人是他。

形似,神更似。

长公主也好奇了,这画他们先前便看过,惊奇有之,却没有底下这些人来的那么惊艳,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刻,青鸾便给了她答案。

那由十几幅画连在一起的一本小册子,在青鸾如同翻书的动作下,那画中的男子便似活了过来,浅笑、仰脖、饮酒……

看着这画便如看到了真人一般。长公主内心在惊叹,同样的画,看的方法不同,却有着如此天大的差别,她敢说,出自北悦之手的这十几幅美男图全场没有人比的过。

当下她亲开口,“好,好!”即便先前已经发表了意见的众大臣也纷纷叫好,这局面一时扭转了过来,本是暖玉胜算最大,如今却是一边倒。

不说高位上的大官,就连作画的千金小姐们也纷纷赞同青鸾的这幅胜出,这让暖玉有了种到嘴的肥肉被人抢走的不甘。

就在长公主宣布百花宴主花落谁家之时,暖玉突然开口打断,听到暖玉的话,任夫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道,这孩子啊,你这不是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长公主问道,“还有何问题?”

暖玉开口,“今日百花宴比试了两场才艺,一场是琴技,另一场则是画技,暖玉先前不才,在琴技中尚得长公主赏赐,不知可算是琴技的胜出者?”她停了停,又接着开口,“画技暖玉虽没胜,但两场比试,胜出者各不同,暖玉在想,这百花宴主是否也……”

后面的话她没明说出口,但众人自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的,两场比试,她胜出一场,这百花宴主的称号似乎不应该归苏北悦一人所得。

这话讲的也有几分道理,长公主一时有些为难,私心里,她是偏向北悦的。

听暖玉将话说完,青鸾看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唇边的笑很浅,但是看在暖玉眼里却似她在嘲讽自己。她心下里也有几分心虚,必竟先前的弹琴之人并不是她,但她心里也在赌,赌,苏北悦不会说出真相。

她与青鸾才相处几个时辰,她并不了解青鸾的为人,所以这个赌,她将会输的血本无归。

青鸾的铭言是:他人欺我一分,我便十分奉还。先有她替暖玉弹琴躲过一劫,后有暖玉私自摘除她的覆面白纱来回报于她,才导致她现在要面对这番场面,她又何需心软?也想不出理由去心软。

这个百花宴主她是一定要得到的!不然的话,今日一事将如何完美落幕?

长公主为难之迹,青鸾笑盈盈着开口提意见,“长公主无需为难,暖玉表姐说的对,两场比试有两位胜出者,这百花宴主归谁与对方都是不公平的。”

暖玉一喜,然后听到青鸾接下去的话,她还没完全扬起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只听青鸾如此说道,“但今日这百花宴主北悦也是一定要得到的,表姐也不愿放手,既然如此,那就为求公平,在比试一场,如何?”

众人觉得青鸾这个提议可以,不欠公平,便纷纷称赞,长公主也点头示意可以。

青鸾笑着朝暖玉道,“暖玉表姐,那我们就比试弹琴吧!”

暖玉的脸色一白,其他人却觉得这个苏北悦是傻的,先前暖玉便在琴技中胜出,此时再同她比试弹琴,岂不是自动认输吗?

暖玉心里一慌,突然想到自己食指受了伤,她连忙抬起手指,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北悦妹妹你忘啦,先前弹琴的时候姐姐弄伤了手指,现在恐怕是不能再弹了。”

青鸾抬头看看天,一朵朵乌云从头顶飘过,有下雨的迹象,她轻轻开口,“表姐手受了伤可以不用弹,北悦弹一首便罢,是输是赢便听众人的定夺。”

青鸾的这个提议在众人眼中就是个傻主意,必竟暖玉前面的琴技是摆在那里的,这苏北悦不是明摆着会输吗?

长公主也有此意,想开口换个比试法子,青鸾却突然说道,“快要下雨了,目前弹琴最快。”

众人也随着她的话语往天上看去,天上果真乌云朵朵,比刚才还沉了几分,下一刻,便似要下下雨来。

暖玉虽然心里焦急,但依旧抱着一份狡兴之心,口中也没在反驳。见双方比试人都已经达成了协议,长公主也没再开口试图去改变什么。

古琴很快被人送过来,青鸾抿唇一笑,将纤纤十指放于琴弦之上,手下食指略动,一声尖锐响彻云哨,接下去众人脑中便浮现出了一副金戈铁马,快意恩仇的画面。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从开头的毛毛细雨渐渐转变成倾盘大雨,长公主在宫女的服侍下进到了一旁的走廊上,其他人也纷纷躲到了走廊下避雨。

本是聚集了满园的人一下子便消失了,若大的园子唯独余下青鸾一人,豆大的雨水砸在她头上,砸在手臂上,砸在脸上,她却似无所觉,心里涌出的是说不明的情绪。

许是十面埋伏的气氛激励了她的心中所想,琴弦在她的十指下,更是多了惊心动魄。嘴角弧度微微上扬,来到异世,她在人前总共弹过四次琴,唯有今日这次,她弹的最是畅快,也发挥出了少有的水平。

雨水滴进眼睛,让她的眼瞬间朦胧了几分,但手下十指却没有丝毫停顿,她微微瞌上眼,在脑中回想着十面埋伏中的剧情。

琴声停了很长时间,园子里除去雨水的滴答滴答声,便无其它,安静的好像全世界唯独留她一人。

雨水停了,她耳边却依旧听到清脆的“滴答滴答”声,睁开眸子,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却颤动了。

一柄红伞,一袭红袍,一张银色面具,两眼的宠溺,唇角的浅浅笑意,一个个微小的画面,凑在一起,却让青鸾的心在这一瞬间颤动了。

这股颤动,来的莫名其妙。整了思绪之后,青鸾将其归为这是受了天气的影响,她最爱雨天,觉得雨天是风霜雪雨中最美的一种天气。

而青鸾不知道的却是,撑着红伞的段景遇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