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只是略热了一点,却绝对是属于能忍受的范围。wWW、QUAbEn-XIAoShUo、cOM

“放掉,换一缸新水。”

“是。”我柔顺地回答。该死的二鬼子,你喜欢浪费水吗?又不是我交水费,我不会替J国皇室心疼的。

于是又换了一缸略凉一些的水,他又嫌太冷了。

于是再换一缸。

说起来,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这些小伎俩就想难倒巫龙儿吗?

换水这种事情,我又不需要做什么,不过是坐在旁边时不时试试水温罢了。

总算他老人家满意了,还好他没让我帮他脱衣服,还算有点人性。

他这个澡洗得颇为长久,洗到我以为他已经在浴缸里淹死了,他才总算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吩咐我清洁浴室,这当然也是在我的预料之中,想要折磨我,怎么可能不派些工作来让我做?

“打扫完了以后,要用PH试纸检察酸碱性,必须要保持在中性范围。”他倚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抛给我一句话。

我呆了呆,又不是饭店厨房,居然还要检查酸碱度。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在沙发上伸展开两条长腿,虽然只穿着浴衣,却更显得英俊出众。

我莫名其妙地有些脸红,真是暧昧啊,这种情形。

我连忙一头扎进浴室,以我平生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打算起卫生来。

天知道巫龙儿的房间永远乱得象是刚经过一场风暴,学校里每次要打扫卫生,我也总是跑得不见人影,现在居然要替一个该死的男人清洁他的浴室。

该死的二鬼子,我一边用力刷着马桶圈一边喃喃自语:“我忍,我什么都忍,只要你跟我回H国,我就折腾死你。”

J国也太奢侈,为什么要把浴室造得如此之大呢?

天蒙蒙亮的时候,浴室中各种的酸碱度总算达到了中性。原来生活之中到处充满了酸碱不平衡,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我腰酸背痛地走出浴室,二鬼子仍然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我呆呆地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他似乎睡着了,呼吸比平时沉重了一些。

晨曦自窗外悄然溜入,照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我惊奇的发现,他的睫毛上居然挂着一颗泪珠。

那一颗,我的心立刻变得柔软如同某种水生动物。睡着以前他在悄悄哭泣,他为什么会哭?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我整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在皇宫前面象傻瓜一样等了他十个小时,然后又被他指使着做这做那,我都没有哭,他有什么资格哭?

我忿忿地想着,惊觉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些酸痛。

我连忙转过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还好没有眼泪,巫家的女人可没那么轻易就流泪的。

我拿起**的薄被轻手轻脚地盖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脚边坐了下来。地毯很厚,就算坐在地上也不觉得寒冷。

可是我坐在地上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地毯,而是我知道若我坐在他身边,我一定会忍不住抱住他。

而且身为女佣,也没有资格坐在主人身边。

我自暴自弃地想着,几乎把自己设想成动画片里那些被富家少爷们欺负地可怜兮兮的小女孩。

我靠在沙发上,睡意一点一滴地笼罩过来。我是真的累了,且累的并不止是身体。我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有人轻抚着我的头发。

我却固执地不愿睁开眼睛,至少在睡着的时候,他仍然是温柔的。

自那日起,我便开始了女佣生活。

二鬼子几乎不让我有任何空闲的时间,将我一天从早到晚全都安排得满满的。

早上起来,先要给他放好洗脸水,把牙膏挤在牙刷上。他洗完脸后,早餐要准备妥当,而且为了折磨我,他故意不吃“御膳房”的早餐,每天都要列出一份清单,让我给他做出来。

事实上,我做菜的水平真是不敢恭维,我自己做的饭菜,我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

他是在折磨我,也是在折磨自己。

他吃饭的时候,我就要把他要穿的衣服准备好,熨烫整齐,撒上古龙水。

等到他出门以后,我就要整理整个房间。

房间里虽然不需要PH试纸来测试酸碱度,可是却要一尘不染,地毯上绝不能有一根头发。

而且他每天都要更换床单被罩,换了以后,还一定要我手洗。

一个人就算再有洁避也用不着每天都换一次床单,何况身在J国的皇宫中,居然还要手洗床单,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问可知,他这样做的用意,无非就是想折磨我。

我忍!

无论他想出怎样的办法来折磨我,我都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要带着他离开这里,只要他离开了,战争就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了。

我一边洗着床单,一边幻想着整个欧洲的民众都在向我欢呼。在他们的眼中,我一定是雅典娜一样的和平女神。

一阵细碎的高跟鞋声自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我连头都懒得回一下。出现在洗衣房中的一般都是皇宫里最低等的女佣,那些人永远会用一种无比古怪的目光看着我,然后暧昧地问:“听说夜里你和SKY殿下睡在一起?”

天地良心,我是从来不曾和他睡在一起过的。

只不过我连个居处都没有,因为他随时可能会传唤我。他睡觉的时候,我只能站在旁边打个盹。

二鬼子在折磨人方面还是颇有天才的,如果他改行去警察局逼问犯人,我相信几天下来,所有的犯人都会老老实实地招认一切罪行。

那高跟鞋声停在我的身后,来人似乎从背后打量着我。

我仍然自顾自地洗着床单,忽然想起,皇宫中的女佣都是穿着布底的鞋子。皇宫对于女佣的着装有严格的要求,绝不可以在走路的时候发出任何响声。

这个人既然穿着高跟鞋,那就不是普通的女佣。

但我仍然固执地不回头,整个宫中我只认识二鬼子一个人罢了。来人既然不是普通的女佣,又是个女子,只怕是来找茬的。

果然,那人等了一会儿,不见我回头,终于失去了耐性:“你就是那个中国女人吗?”

她的措词颇为傲慢,虽然声音还算动听,但落在我的耳中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我好整为暇地将手中的床单拧干,又在衣服上将手抹干净,才慢慢地回过头。

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一头金黄的长发略有些卷曲,蓝碧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与H国的皇亲相比,她就显得不是那么美丽了。看来J国皇室的血统似乎不及H国皇室来得那么优良。

“你是谁?”

她傲慢,我可以比她更傲慢。

她高高地仰起骄傲的头颅,“我就是伊丽莎白玛格丽特公主,SKY的未婚妻。”

所有的公主都要叫伊丽莎白这种没有创意的名字吗?

我嘴角略翘了翘,算是微微一笑,“未婚妻吗?在我记忆里,SKY的未婚妻是H国摄政王的孙女丽莎。”

她冷笑:“他们两人的婚约已经解除,现在我才是SKY的未婚妻。”

“解除?几时解除的?怎么新闻里没有提到过?”

她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嘴,“SKY都到这里来了,难道还会回去吗?他当然不会再和丽莎结婚,现在他喜欢的人是我。”

“他喜欢你?”我嘿嘿地冷笑,“只怕他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你吧!谁不知道他是因为我才潜逃到J国来的?”

她双眉倒竖,眼中现出一缕凶光,“你这种女人如同妓女一样令人生厌。听说你不仅和WILSON有**关系,还勾引SKY的堂弟。你认为SKY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吗?”

我大吃一惊,从公主殿下的口中听到妓女这个词,真是出乎意料。看来这位公主并不满足于只做一个中规中矩的乖乖女,她的勇气倒是比H国的公主们要强得多。

我眨眨眼睛:“我是不是妓女不关你什么事。就算我是妓女也好,SKY还是喜欢我。”

她怒,忽然扬起手向着我的脸颊重重击了下来。

她居然想打到我,真是异想天开。

我一伸手便捉住了她的手腕,她用力抽手,却无法从我的手掌中移动分毫。

她勃然大怒,立刻开始破口大骂。她这样一开骂,更令人大跌眼镜,她居然使用许多市井俚语且不乏粗话,骂得内容连男人听了都不免汗颜。

我被她骂得哭笑不得,大喝一声:“够了,你不是公主殿下吗?怎么比街上的泼妇还不如?”

她冷笑:“公主就不能骂人吗?公主也是人,泼妇可以骂人,公主也一样可以骂人。”

我呆了呆,她说的一点也不错,大家都是人,泼妇可以骂的,公主当然也可以骂。

我叹了口气,松开手,“你骂我也没用,若是一个男人喜欢你,你就算赶也赶不走他。若是他不喜欢你,就算再勉强也勉强不来。”

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我不一样,我喜欢的人就一定要抓在自己的手中。”

便在这时,二鬼子的呼唤声自门外传来:“伊丽莎白,你在里面吗?我听女官说你到这里来了。”

她一听见二鬼子的叫声,眼中立刻现出一抹诡异的光芒,我一看她这种神情就知道要糟。

果然,她立刻躺倒在地,大声惊呼:“快来人啊,这个女人打我。”

二鬼子随着她的叫声冲进门内,公主殿下躺在地上,泪流满面,真不知她是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暂间就流出眼泪来的。

二鬼子连忙殷勤地搀扶她,公主软绵绵地倚在他的身上,“这个中国女人把我推倒在地。”

我耸耸肩,太小儿科了吧!

二鬼子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暧昧不明。

公主却不依不饶,“帮我教训她,她太没规矩了,身为女佣居然敢打主人。”

二鬼子居然乖乖地听话,向我一步步走来。

他一直走到我面前,举起了右手。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他要干嘛?难道他又要打我?

我警告地看着他的手,上一次他已经把我的脸打成了猪头,那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就罢了。这一次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显而易见的谎言就打我吗?

他的手在空中略停了片刻,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这一掌击在我的脸上,并不重,我呆呆地站着任由他打在我的脸上。

他又打我,他居然又打我。

公主殿下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满眼皆是胜利的喜悦。

我咬唇,我忍,无论什么我都忍。

我用力咬紧嘴唇,我忍,为了该死的欧洲苍生,我什么都忍耐。

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我咬唇时太用力,嘴唇已经被我咬破。等到我惊觉时,嘴里咸咸腥腥皆是鲜血的味道。

我用力咽了口口水,将鲜血咽下去。

该死的二鬼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恨恨地想,刻意忽略着心底那一抹刺痛。

二鬼子注视着我,眼中似有什么一掠而过。但那丝光芒消失得太快,等我想要捕捉时,他又恢复到冷冰冰的神情。

他转身扶着公主殿下离去,公主殿下在走出房门时,还不忘对着我抛下阴险的一笑。

我忍!我忍!!我忍!!!

我颓然坐倒在地上,把脸埋在手掌中间,我还能忍多久?

身体上的折磨我可以忍耐,可是心灵上的折磨却让人忍无可忍。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女官悄无声息地停在我的面前。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公主请你到她的寝宫去。”

我抬头,那名女官露出满怀歉意的微笑,想必我们的三角关系在J国的皇宫中早已经广为流传。

我冲着她笑了笑,“好,你带路吧!”

她一边走一边小心地叮嘱我:“公主脾气比较古怪,但她为人还是不错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忍耐。”

我仍然笑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越来越虚无飘缈,“我什么都会忍耐,你放心吧!”

女官迟疑了一下,“其实没有人想打仗,对吧?”

我一怔,不由望向她,女官诚恳地注视着我:“大人物们怎么想我不知道,可是平民百姓没有人想打仗。”

我点头,无力地回答:“我明白。”

她向着寝宫里指了指,“公主说你要自己进去。”

又设计了什么阴谋诡计?

我推门进入,所谓之寝宫当然不可能和古代的寝宫一样,还是很现代化的。

这座两层的小楼,下面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我沿着楼梯走上去,看见一道门虚掩着,有人声从门内传出来。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无聊的伎俩。她想做什么,我已经心里有数,但奇怪的是,我偏偏也很想知道答案。

我站在门旁,沿门缝向里张望。

公主换了一件酒红色无比性感的睡衣,手中拿着一杯同色的葡萄酒,斜倚在二鬼子的怀中。

二鬼子的手中也同样拿着一杯葡萄酒,色迷迷地注视着怀里比自己年长的公主。

轻柔的音乐从屋内流出来,显然公主殿下还是很会制造气氛的。

我咬牙切齿,在心里暗骂:真是太恶心,太不要脸了。

“告诉我,在你的心里,是我更重要还是那个中国女人更重要。”

她一定知道我已经到了门外,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

这其实是很无聊的一个问题,若是公主知道二鬼子潜逃的原因,就不会问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但女人就是这样奇怪,虽然明知道对方爱的不是自己,却仍然希望对方说出这个“爱”字。

而我也是女人,因而我也同样希望在这个时候听见二鬼子说,他爱的人是我。

可惜的是,我自己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果然,二鬼子想也没想,便深情款款地说出了答案。“我原来确实爱她,可是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为人,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她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知道我的个性,对于被玷污的东西,无论那样东西是多少珍贵,我也宁可把她毁去。我绝不会再要她,因为她已经不再是我心里珍视的宝贝。”

公主殿下还不满意,追问了一句:“那你爱我吗?”

二鬼子用更加肉麻的眼神注视着公主,“这还用问吗?”

该死的,他居然说我是被玷污的。

我握紧拳头,全身忍不住瑟瑟发抖。我从来不曾如同这一刻抖得如此厉害,抖得如同三九天没有穿衣服被人抛在雪地里的孩童。

也许是我抖得太厉害了,连屋内情意绵绵的两个人都听到了动静。

二鬼子向着门口走来,他打开门,我们两人便再次面面相觑。

我仍然不可抵制地颤抖,颤抖地忘记流泪。

我们两人便这样一言不发你瞧着我,我瞧着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你受不了了对不对?你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曲,你要走了,对吗?”

我用尽全力使自己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不会走。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走。”

我转过身,努力使自己挺直腰。

当一步步向楼下走去时,我脚下的楼梯越来越模糊。

是泪水吗?

我固执地睁大着眼睛,固执地抬头看着天花板,只有这样,眼泪才不会落下。巫家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

也许是心情太激动,也许是抬着头无法看清脚下的楼梯,也许是我故意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忽然一脚踩空,自楼梯上滚了下去。

说实话,就算巫龙儿不看着楼梯下楼,也不可能跌倒。但那一天,我就真的跌倒了,真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不仅如此,我的头还重重地撞到了楼梯旁突出的扶手。

因而当我回忆起那天的情形,我自己都说不出来我的跌倒是出于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太伤心了吗?

天知道。

二鬼子大惊,自楼上飞奔而下。他扶起倒在地上的我时,我清楚地看见他眼中又急又痛的神情。

我忍不住笑,泪也流了出来。不是想折磨我吗?这么快就露馅了。

他焦虑地注视着我的脸:“你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

楼上的公主殿下尖声大叫:“SKY,你做什么?”

他略一迟疑,似乎忽然想起他与我之间的“深仇大恨”。于是他便松开扶着我的手,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两步。

可是我却在他的眼中看到无比痛苦和矛盾的神情。

我微笑,从容起身,“我没事。一点点小伤,这难不倒我。”

我向着寝宫外走去,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下雨了。

巫龙儿伤心的日子,总是特别容易下雨,因为我是龙的女儿吗?

我走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去我脸上的血迹。

我不知道我脸上的伤口如何了,我不觉得疼痛,与心中的痛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