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毫无反应的小七,孟蝶深知此言吓倒了她,她上前两步,欲伸手扶起她,谁知小七却是哆嗦了两下,孟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无奈一笑,

“若是小七不愿意,吾不强求也。”

听言,小七似回过神来,脸上又是一片绯红,嚅着唇,结巴言道,

“小七一奴,怎入君子之眼?”

孟蝶深吸一口气,微笑道,

“吾不敢以势压人,只因有难,需相助,一年以后,吾放之自由,并赠于酬金,还可寻回兄长,与之相聚。”

小七嗖的抬起头来,眼神朦胧,似懂非懂,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人妾也是高攀,何况妻乎,她心悦于她,但从不敢奢想,能远远的瞧上一眼,心足矣,虽然孟君的要求对她来说很奇怪,很惊讶,但惊讶之后,却是心里拥起无比的喜悦,她说她有难,她说她能助她,她说许她一年的时间伴左右,她的心竟升起了一片小花,于是怯怯的问道,

“孟君之难,是否与流言有关?”

孟蝶听言,大为惊讶,只听小七又道,

“奴自知身份低微,怎能配为人妻?孟君有难,奴定相助,君若不嫌弃,小七愿为奴为婢,伺候左右,任君吩咐。”

她这是应了,孟蝶似松了口气,瞧着单纯可爱又机灵的小七,含羞带娇的神色,心里突有不忍,很有说出实情的冲动,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有些无耻了,暗忖着,等这场风波过了,一定要告诉小七,自己其实是女子之身,只是不得己而为之……

接下来,孟蝶又将细节交待一番,小七十分乖巧的点头应允……

坐在马车上的孟蝶将这一幕细细回想起来,仍旧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一些好笑,昨日之后,她派影去查了小七的*,与她所说无异,并且依旧毕恭毕敬的在士馆做活,并没有因为昨日一事,而与往日有所不同,这也是孟蝶所要求的,这小妮子对她的话当真言听必从了。

经过此番,孟蝶也认为自己必须得扶持几个可靠的人在身边,虽然四剑客忠心于她,但毕竟是赵雍之人,她可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里,她突然有些想念华,不知此时的他有没有去齐国找到矩子,投入他的门下……

几日后,终过一番精心布置,孟蝶在宫外置了一所小院,买了两个女奴,十个男奴做为护院,十分高调的把小七接出了宫,安置于小院内,这一日,邯郸城内所谈的不再是娈童的流言,也不是前方战事的情况,而是赵宫一等食客的娶妻之事。

特别的关于她的那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爱情宣言”,不知怎的竟是流传于市,感动了无数女子,大街小巷纷纷传唱,还有一些贵女竟是驾着马车,寻到小院,欲目睹那位奴妻,然有着护院,有着孟蝶赵侯宠臣的身份,却又不敢放肆,徘徊一番,只得失望而归。

孟蝶领着她的奴妻,时常坐在马车上招摇过市,引来众路人围观,孟蝶有着男女平等的思想,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对小七的尊重与关爱,并不是为了“做秀”,她确实挺喜欢这个小妮子,再加上小七眉目含情的娇态,两人似一对恩爱夫妻,可真是羡慕了他人。

当远在中山国的赵雍得知国内这一情景时,竟是半日未回过神来……

此番赵雍出征,带着乐毅为先锋,一班年青将领为大小将,吴名做为随身护卫,不离他的左右,赵雍再次看了一遍赵相送来的帛书,对于公子成等人罢朝之举,甚为愤怒,对孟蝶提出的应付之策,深为赞成,然而帛书未,赵相写道,

孟君娶女奴为妻,流言自破。

赵雍随后招来信史,详问了情景,不知该喜该怒,瞧了一眼一旁惊呆的吴名,颇有些无奈的问道,

“孟君之为,名如何看待?”

吴名涨红着一张脸,又羞又恼,拱手道,

“蝶恣意妄为……名愧也……,属下愿代蝶之过,凭君上处置。”

言完跪拜于地。

处置?如何处置?她己不是一次这样恣意妄为了,虽然赵雍心里明白,小儿此举是因他,但她必竟是女子,此举未免太过于荒唐,居然连娶妻这招也想出来了,他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她,同时心里受到小小的刺激,她莫是要一直扮着男子?她难道一点也不愿意入他后宫,伴他左右?一股莫名的妒忌,怒气拥上心头。

正在这时,乐毅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瞧着帐内的情景,先是一愣,在赵雍的怒眼下,禀报道,

“君上,斥侯有报,距此地三十里处,发现中山大军,五万之众。”

赵雍听言,放下心思,起身来到沙盘旁,由乐毅向他指出中山大军屯兵的位置,赵雍抿嘴不语,片刻朝着帐外传令官言道,

“召各将领入帐商议军情。”

须臾,各将领己至,吴名也起身站于赵雍身后,楼园,仇夜也纷纷而来,众人入座后,乐毅再次把中山军的情景相述,只听赵雍言道,

“中山五万大军屯兵房子屏山,是为战我军而来,诸将有何决策,但且言来。”

众将听言,早己气势高涨,自从攻中山以来,赵兵如进无人之地,两战两胜,众将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自是要求应战,并纷纷愿做前锋,立功疆场,赵雍对他们的热血表现非常满意,此番出兵,即为练兵,也为造势,自是迎战为主。

“以二万敌五万,众将惧乎?”

“不惧!”

众将大声宣言,齐齐起身,以表决心,铿锵的铁甲之声,显出众将威武不凡,气势超群,赵雍目光坚锐的扫视了众人,起身令众将随之来到沙盘旁,指向一山土坡言道,

“此地屏山,山上林树茂密,时至盛夏,一点即燃,诚得一胆勇之士,潜旅而往,纵火焚林,彼兵必乱,吾等大军,乱而乘之,无不胜也。”

众将听言,纷纷称赞此计甚妙,并自动请缨,愿为那胆勇之士,这时,赵雍环顾众人,目光扫在吴名身上,大声令道,

“吴名听令。”

“属下在!”

“孤令你帅一旅精壮士卒立即潜入屏山,于今夜子时行事,可有异乎?”

吴名听令,倍感激动,抬起头来,瞧着赵雍坚毅的眼神,恭身接令,随后,赵雍又看向众将,令道,

“乐毅,你帅一师于屏山北面埋伏,于子时但见山上火光,冲杀阵前。”

“诺!”乐毅恭身接令。

赵雍又令两将分别帅军守于屏山其他两出口,都于子夜见火光行事,大军即时开拔,不得有误,众将领命而去。

赵雍大军皆为配置优良的骑兵即百金之士,不管是马匹,武器皆为一等,骑兵是当时的特种兵,和军官团,做战能力极强,速度快,机动性好,三十里的路程,于子时之前,己纷纷到达,速度之快,令中山国的斥侯都来不及传回消息。

房子屏山,子夜时分,原本明亮的月儿突然躲进了云层,星光也暗淡了下去,似乎都在为吴名的夜袭打着掩饰,山上虫儿“吱吱”低鸣,偶尔传来“咕咕”的几声夜鸟鸣叫,响彻在这无光的黑夜,提示着一场大战即将拉开。

屏山并不高,远远望去,是一座独立的小山丘,不过山上树木蒙耳,藤萝翳郁,此时又有夜风吹来,真乃万事具备,只欠那一点火星。

吴名帅兵衔枚突至,每人各持长炬一根,由枯枝扎成,炬上涂有火油,在摸清了中山军扎营的方位后,吴名把士卒分为三队,准备从三面开始焚林,然而事情却并不顺利。

吴名一队在山上与中山巡兵相遇,双方都十分惊鄂,幸好,这支巡兵只有十人,吴名反应迅速,提起长剑,冲上前去,连砍两人,对赵兵喝道,

“不能放走一人。”

短暂的打斗声,顷刻之间就消失在黑夜里,瞧着地上的十具尸体,吴名突然心升一计,他令众卒拔下中山兵的战衣,让十名士卒穿戴起来,然后,大摇大摆的朝着中山营地走去。

正到辕门,正遇守夜人巡问,突见山上火光四起,那是其他二队士卒焚火烧林,借着夜风,火势瞬间窜大,顿时,中山营内一片惊慌。

“赵兵袭营,赵兵袭营……”

山上传来了起伏跌宕的呼声,巡夜的中山士卒四处张望,似还未回过神来,他们怎会想到还在三十里之外的赵兵居然“从天而降”,于数个时辰之内就出现在眼前,士卒实在不敢相信。

直到杀声震天,战鼓雷雷,马蹄阵阵,中山士卒慌了,才开始奔走相告,然而,一切都己晚了。身着中山战衣的吴名等人,提起长剑,乘乱冲进了营内,奔向各军帐营,点燃了帐篷……

中山军中大乱,众多士兵还在睡梦中就己丧命,将领无法组织众人抵抗,逃的逃,死的死,五万兵卒瞬间成为散沙一片,吴名等人英勇的冲进主帐内,与中山元帅的护卫短兵相戈。

然而中山元帅并不在帐,只有一*在拼命抵抗,吴名众人不敌,死伤数人,正时,遇乐毅帅骑兵杀入,一阵横冲直撞,中山兵大多死于马蹄之下。

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夜色不再黑暗,被火光映红了天,整个山都陷入一片火海,山间不再宁静,喊杀声,哭闹声,救饶声,响彻在天地之间,鲜血乱溅,尸体遍野,兵败如山倒,中山军不堪一击,五万士卒顿时成为赵兵的刀下亡魂,屏山成为赵兵屠杀的战场……

大火一直烧到天亮,还未平息,四处皆是让人着呕的焦味,血腥味,赵兵开始清扫战场,缴获数车完好的辎重,吴名在这场战役中不仅帅先攻入敌营,还斩杀了中山国一*将军,军功卓越。

赵兵继续朝北进发,两日后驻扎在楼烦边境无穷之门。

这里有两条路,一条向北直通往赵国,一条是穿过楼烦,向西折向黄河,那里是林胡人活动范围,通过黄河又传向中山国与赵国的北边境,异城,从这条路回邯郸就要绕一个大圏。

众人都在等着赵雍的命令,此番进攻中山目的己经达到,中山国己派了使臣求成,并愿割地赔偿,然而众将士都愿深入狄戎腹地,与胡人来场大决战。赵国北境年年受到胡人的进攻抢夺,众将士是憋住了一肚子的火。

而其中吴名眼瞧着仇人就在面前,却是异常的沉默,他独自一人跪倒在一土坡上,掩面长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