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这伟大的球场中,感觉着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奔腾得手脚有些发麻,国际米兰球员在欢呼后开始慢慢站好位置准备开球。

我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任由自己大脑开始发热,我看向北看台那些欢腾的球迷,忽然在嘴角绽出一个微笑,球从后场扔了过来,我紧紧地把足球压在中圈白点上,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被逼到这种地步,一直以来,我面对命运都是一直忍让,羽田要找她自己的天地,她走了,我只能祝福。狼队要赶我走人,我只能从自己心爱的公园旁卷起背包。

我打量着在国米球门前拍手鼓劲,笑得一脸灿烂的汉达诺维奇。回顾一下自己来阿森纳后的这段人生,我何曾真正放松笑过?命运不曾放过对我的嘲弄,它一次又一次把我逼到墙角。

我用双手狠狠揉了下我的脸颊,我被彻底激怒了,不管是两回合落后那憋闷的比分,还是我自己那几个没进的好球,亨利说得对,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懒得再考虑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球弄进国米大门。

大家站到中圈,卡索拉上来和我踢开球,比分落后这么多,让阿森纳场上的球员们有些消沉。

我不管,我在裁判一声哨响后把球往卡索拉一拨,自己就开始用力地前插。

这场高速的拉锯战继续展开,阿森纳继续敲打着国际米兰两个边,波多尔斯基在左路接到了球,也许今天他是脚下吃了亏,这会一拿球,波多尔斯基面对穆丁加伊沉下重心不知道怎么办。

我向波多尔斯基靠了过去,准备接球,可波多尔斯基似乎忘记了抬头找人,他想传给边路套上的吉布斯,穆丁加伊明显识破了他的企图,伸脚卡向球的去向。

我什么也没想,飞快地从一旁冲了过去,将球在两人脚之间一挑,把球断了下来。

我双眼是炙热的,我能感到它们在喷发火焰,我现在谁也不想理,我要自己来。

如同保罗.阿科尔斯所说的,上帝才不会被人指手划脚,我现在是疯狂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飞快地拿球猛闯,国米后卫线靠左的拉诺齐亚贴了过来,我连忙往吉布斯一传,如同穆丁加伊拼抢波多尔斯基一样,拉诺齐亚也用眼角盯着左边路无人看守的吉布斯,我猛兽一般的气势让他打了愣,拉诺齐亚伸脚,断向左边。

但我根本就没打算过传球,我左脚绕到身后,后脚跟一敲,内切禁区,晃过拉诺齐亚。一过白线,我立马抬脚,作势对准迎面而来的萨莫埃尔射门,我已经好几次玩过假射的动作,萨莫埃尔毕竟经验丰富,他没有吃晃,像堵墙一样挡在我面前,可我此时的身体已经是在自然反应,我连自己都没想过要做什么,我只是一定要过去。

就在我右脚触球的瞬间,我变换脚型将球一挑,皮球飞过萨莫埃尔的头顶,我闪身冲向“岩石”背后,但混了多年江湖的阿根廷老将显示出一个一流后卫水准,他转身老练地想背住我,如果让萨莫埃尔再年轻个5岁,也许我就真地被背住了,可他现在速度和力量已经有了明显下降,我快了一拍冲过萨莫埃尔身旁,他用力地撞了撞我。

此时的我,就像一个疯魔的战车,心里的一股劲让我整个身体像铜铁打造,萨莫埃尔和我一个猛的接触,自己倒跌跌撞撞被我弹开了几步。

汉达诺维奇已经出来,他见势不妙飞身扑向球,这球他也亡命了,球离我和他距离相同,守门员这么倒地飞身扑球,很容易被蹬踏受伤,汉达诺维奇也是条汉子,为了自己的球队,他也豁了出去。

在这表现神奇的门将手套碰到球前的一瞬,我脚尖赶到,把球一挑,连人带球跳过了汉达诺维奇。

空门出现在我眼前,我没有射门,我继续带着球狂奔,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我甩在身后,我看向北看台,用挑衅的眼光看着那有些静默的一片,今天,我才是主宰,任你们如何呐喊,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把球带进球门。

我几乎能感觉到此刻的我是不同的,这是一个因为愤怒而极度疯狂的我。

白线越来越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慢了下来,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我看着球一点一点滚向白线。

如同爆炸后蘑菇云要升起的那种感觉笼罩了我,终于,球滚过白线,我转身立马看向裁判,不出所料,裁判哨响,指向中圈。

我立马弯腰,像捡起自己生命似地捡起了球,我紧紧抱着足球,哪管身后扬起的嘘声,绕开有点气愤,想阻挡我的汉达诺维奇,径自像冲刺百米一样冲向中圈。

我没有任何欢呼,鬼才需要欢呼,我要再进球。

圣西罗/梅阿查球场里的晚风呼呼地刮过我的脸,我冲到中圈,把球往白点上一按,然后自己退了出去。

阿森纳全队似乎都被我的疯狂劲弄呆了,大家都没有多的动作,所有人齐刷刷站了自己的位置。

上半场43分钟,大屏幕上比分变成了2比2,我们还仅仅再需要一个进球。

上半场结束哨音响起,告诉我们还有45分钟可以让我们决战,我随着全队走向球员通道,就在我来到场边时,我听见一片“咔嚓”声响起,记者像闻到了什么似地开始猛拍我。

亚当斯站在通道口,对我高高举起右手。

“啪”,我跟额头顶又多了几根白发的亚当斯击掌。

通道里的气氛有些不定,我们让这盘棋又充满了悬疑,和球场相比有些发暗的通道里,压迫感似乎在消失,在开场我们在球场列队时,身着西服的球场工作人员是那样轻松地打量着我们的红白球衣,可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有点惊惧,往往斜眼瞄到我的同时,又像被烫到一样把目光缩了回去。

来到更衣室,大家已经像在主场一样围坐了一个U字型,温格用温和的目光看了看我,他用布满皱纹树根般枯瘦的手拍拍我的头。

我坐到自己的位置,向保罗要了瓶水,一口气就倒下了一半。

“很好,孩子们,铃铛给我们做出了表率,在落后之下怎么踢球,”温格扫视着所有球员,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声做过训示,温格用手摸着胸前外套上的阿森纳队徽,“这个标志,是鲜血和荣誉浇筑而成,想想那些如何爱戴你们的人们,他们将你们的肖像涂在自己家墙上,为了你们的胜利,可以像向神祈祷一样一天只吃洋葱,现在是你们回报他们的时候了,比赛还有45分钟,继续拉开打两个边路。”

维尔马伦领头站了起来,我们所有人手搭肩,头碰头,围成一圈。

“come-on-you-gunners,fighting!”

圣西罗/梅阿查球场上依然烟雾缭绕,不知道狂热的米兰球迷在半场休息时又放了多少“流弹”,我小跑着从通道里出来,我身后是格曼,他下半场换下了波多尔斯基,温格给了他一个奇怪的位置,左边锋和前腰之间的自由人。

在脚踏上草坪之前,格曼拉了拉我,金发帅哥很难这么严肃过,他对我伸出右手,“把你的疯狂劲头借我一点。”

我伸手指了下格曼的胸口,“一切都在那里,来吧,让我们好好地撒次野。”

格曼抢在我身前跑上球场,他来了句,“成交”。

足球场上实力固然是决定比赛的重要因素,可这是人类的竞技,因此足球也涵盖了人类的所有特点。

比如,士气,这一心理因素可以让一个人做出不同行为,也能把一支球队变成另外一支。

下半场开始,所有阿森纳场上球员的身手都更敏捷了,连今天在右路助攻后就忘了后面的萨尼亚都焕然一新,他在开场不久后愣是猛追了30米,把马塔的球铲出边线。

我下半场面对的是阿森纳的“支持者”南看台,他们机敏地察觉到了场上的变化,开始大声为阿森纳助威起来。

阿森纳打得更快,场面上开始占优,这并不是体现在控球率上,而是--铲抢。

面对以防守著称的意大利球队,阿森纳球员像打了鸡血似的不断地断下蓝黑衫的球。

我在前场不停地变换跑位,温格是对的,他让格曼上来在我的身后,随着我的跑位自己也不断跑动,用我和格曼的默契,扰乱国际米兰的防线。

比赛在阿森纳的加速下很快过了20分钟,我能感到,下半场开始这阵拉扯让国际米兰中后场体力出现了大幅下降,阿森纳场边换人,张伯伦换下沃尔科特继续冲击,而根据温格的半场布置,我们总攻决战的时刻到了。

圣西罗/梅阿查的灯光将草坪上照得一点影子都没,虽然这里的草质因为要容纳两个豪门长期作战而变得有些踩踏过度,不过这并不能阻碍我们狂奔。

张伯伦上场后开始在国际米兰右路猛跑,长友佑都防了大半场沃尔科特,已经有点吃力,最终,张伯伦找到一个机会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张伯伦下到边路,一脚传中找我,我拼命用身体和小胡安争抢着落点,小胡安紧紧靠着我,我没办法从容处理球,皮球转瞬即逝,我下意识地飞起右脚,在半空*球往后面一敲,我只能期待格曼真能适时地站在那里。

我用力地甩开小胡安,转头一看,格曼果然在大禁区弧顶靠外一点拿住了球,他金发扬起,毫不犹豫地一脚低平球劲射。

尽管这球又快又刁,汉达诺维奇还是再次超一流发挥倒地扑救,不过他来不及做任何变幻手掌的动作,球被打了一下,从正面向我滚来。

我哪里还会犹豫,和萨莫埃尔、小胡安一起飞身铲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