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乎尔现在怀疑蚩戎内部是真的出了奸细,至于是不是窝拨绰,人死无对证。大学也不排除另有其人,用窝拨绰的字体写出这样的密函嫁祸于人。

梅宰相能够了解图乎尔的心理,是基于对现代心理学的深刻研究。他以为凭他与皇甫绍基交往了这么一段时间也算对这时代的将军想法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过他还是猜错了一点,图乎尔并没有因为窝拨绰的死就放弃怀疑他,反而是更觉着他可疑了。

他觉得窝拨绰在盐城失守和呼延龙的死上都负有重大责任。洛朗达、奥拉姆两部被大兴一把火烧成了灭他也是不能免责的。

如果窝拨绰真的在两军之后做好掩护工作,怎么可能让人从背后放火烧了那一万人马。他在焦虑之下完全忘记了窝拨绰本就是个不能堪当重用的花花公子。

当初派窝拨绰出去也没算定大兴有这一出戏等着他。而窝拨绰比二人出发的晚,那边大兴人早就埋伏好了,那两部人部才一进了乌鸦滩的芦苇从中他们就放了火,生怕放晚了让他们逃了,那里会等到窝拨绰来了才下手。

还有那个倒霉的窝拨绰从一出大营就被大兴给盯上,既然要在他身上做章,那还不早早就下手了?

一挨他离开大营六十多里地,大兴的皇甫绍邕和郝参将就率众埋伏在他的前路上。大学后续增援的猎手和侠士也早就一路潜行跟定着他。

面对三面包围和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这位拥有优良血统的旮佬族子弟竟然慌乱的问手下,他该当如何是好?

这样的将领又怎么能带领手下冲出重围?

只可怜他带的那些兵一上来就被人冲击的溃不成军,茫然中又没有有力的领导人出来指挥,只剩下那个吓傻了的副先锋左冲右突的不知带着人马该往哪里逃。

当兵的死不足惜,可要是死的这么窝囊就让人死不瞑目了。

前一天还兵甲整齐,蠢蠢欲动的蚩戎大营在这样的连续打击下沦入沉寂中。

大兴的中军大帐中虽然没有欢腾雀跃的声音,但在宁静中却人人难掩脸上自然不自然带出的欢欣鼓舞。

对军师的料事如神,用兵鬼神莫敌,单只乌鸦滩用百十人就歼敌一万这样的奇迹,众将除了更加敬服再无选择。

连那些从前微有些不服的参谋们至此对军师也是心服口服再无二话。

一个人的优点太突出的话就没有人去注意他的缺点了。大学就如太阳过于耀眼的光芒能掩去它表面的黑子一般。

似乎已经没人去在意军务超前繁重的薛益完全把梅大人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加油站和解压器了。

每当极度困顿或是压力过大时神疲力衰的军师就会转到城墙垛口上来看看在城上指挥的梅大人。

见面之时,为情痴迷的薛益不是伸手帮梅大人捋顺被风吹乱的发,搓热双手捧着他冻的冰凉的面颊,就是把梅大人的双手捂在袖中。

脸上是浓浓的痛惜,仿佛梅大人受苦全是因着他一般。

好在薛益还记得先前的教训,总是点到则止。除了拥抱一下再过份的举动则是没有。

梅大人似乎习惯了薛益的亲密,或者称之为非礼。

但凡他来,梅大人老远就会迎下来,他可不想让垛口上的一众士兵看到薛益与自己如此亲密无间。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要维护一下薛益的清名。这么位大名士帮他出力就行了,再毁了别人半世清苦挣来的名声就太让他惭愧了。尽管这事是薛益主动的。

梅大人在军师那微小的亲密举动之后则尽力问些军情,再跟他聊聊当前情况,如果薛益整天没来见到他的话,梅香儒也会主动去中军大帐看看薛益,了解一下最新战况。

不是梅香儒不放心他,而是这位薛先生放他一天不见面的话,他会如久渴未饮之人见水不要命一般,在他跟前做出更过份的举动来。

梅大人每每无奈的主动送上门去,让人非礼。以换取薛先生能保持情绪平稳,头脑存丝清明。

晚上,梅大人倒是再没唤薛先生来自己的寝帐,什么也不为,只这两天军师忙于军务,离不得大帐。

今天在得知淳熙和淳香不但安然无事,还利用地形优势一举歼灭了紧追他们不放的窝拨英。梅香儒一颗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本来淳香没想着跟窝拨英正面交锋,怎奈那个死心眼的窝拨英却死追着她不放,害得她把女兵分成三队在干河叉里绕了半宿,后来还是淳熙的探子找到了她们,在得知淳熙哥哥带兵也跑到了这一带之后,淳香就想着要在那个三岔河口合围这个难緾的窝拨英。

让一队女兵在前面诱敌,另两队则埋伏河床两侧,淳熙则隐身在别一侧河口中。

当窝拨英从河道中追击前面的女兵时,埋伏在两侧河道上的女兵放过敌军前部,只在最后面的人通过时,射下驽箭。等他们发现事情蹊跷时,淳熙再从另一侧河口冲上来掩杀上去。

窝拨英带领的旮佬兵还是颇具实力的,在她们占足了地形优势,人数多于他们又四面包抄的情况下还是很费了些力才消灭了他们。

窝拨英死了,两人这才长

出口气,腾出空来派报子去城中报信。

又各找了块有利地形占了,互成崎角之势扎营、休整。

身为女儿家被这家伙追了半宿的女将军可是累惨了。

虽然她们分成三队,不停的利用熟悉的地形,交差着诱敌,可还是被这些旮佬人撵的浑身疲累。

许多女兵只来得及取下马鞍上的睡袋,拉开,钻进去,甲都来不及卸人就睡着了。

淳香带着些人在离营地稍远的高地上隐了身形,警惕的望着四周。她今晚还不能休息,得带人值守。

望着天上明亮的圆月,淳香才突然想起今天是除夕。

去年的此时,天上也是这样的明月,相府那一晚热闹非凡。她的心却在此时刺痛一片。

也就是那一晚,相爷对她变了脸,连从前那点表面的虚情也不肯给她了。夫人丁桂芝更是变本加厉,想着法的折磨她。

这一年还真是变化大,她竟然觉着一切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