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益已在皇甫走后,放了梅大人,挽着他的手向南面寝帐走。大学一路忐忑着梅大人这是请他来商量事,还是另有安排。

进了寝帐,薛益又些迟疑,不知是该坐到案边,还是要怎么样?

梅大人已经命小厮取来自己的衣服,为他更衣了。

两个小厮利落的替他们脱去外服,袍子,换上梅香儒的睡衣。

梅相爷的衣服上不知是熏了香,还是衣料上有香味,总之薛益鼻端此时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整个人也恍如在梦中。

有小厮收拾好了床铺,轻声退了出去。梅香儒已经坐下开始让人伺候着洗脚。

小厮过来轻声唤:“先生。”

薛益才醒过神来,也不让人侍候,自己挽起衣物坐到梅香儒对面,就着梅香儒洗脚的木桶放进脚去。

把脚沉到桶底,让梅香儒的脚放在自己的脚面上,溺溺的眼神始终不离烛光下梅香儒那黑黢黢的双眸。整个人也变得柔情起来,没了方才中军大帐中的气势夺人。

梅大人的眼,黑,却又不纯然的黑,烛光中折射出点点星光,此时那眼中带着点笑意,让看到的人身心愉悦,仿佛这世界就剩下这双眼,只想沉溺下去,直到漩入那黑色的中心。

猛一下看着清澈的眼,越看却越是神秘,就有越多的不明白,让你想一直看下去,探寻其中。大学

薛益这样的灼灼直视,梅大人没一点尴尬,薛益今天变的这么大胆也是他的纵容。

不过梅香儒一向对自己的容貌超自信,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从来不怕别人看。

至于薛益心中的情义他没有,就像大街上被人看了又看的靓女,自然不会生出什么尴尬和羞涩来。

桶里的水渐渐凉去,小厮们早就识趣的退出帐外,梅香儒捞出脚放在桶沿上,也没想着去唤人进来伺候。

“别看了。水要凉了。”他的声音微带戏谑,却也带着点恼意。

薛益拿起小厮放在托盘中的帕子,托起梅香儒的一只脚放在膝上,动作轻柔的开始给他擦脚。

梅大人刚才还没怎样,这下倒是急了,带着怒意道:“益,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做?”说着就用力要收回自己的脚。

薛益一手捏着他的脚跟,一手去拿地上的便鞋给他往脚上套,薛益持着劲没有捏痛他,却也不是他能收回去的。

挣红了脸的梅香儒只好作罢,等他站起来,却大声唤了小厮进来收拾。

他是叫了薛益来,只是看着军师脸色不好,怕是想自己想的失眠,只想让他安睡一宿却没打算再继前缘,薛益这样的动作又惊着他了。大学

从薛益回来以后,两人之间还算相处融洽,薛益除了那些小动作外再没什么过份的举动,倒让他又放松了警惕。

等小厮走的时候,梅香儒坐在大床外侧抱着自己的膝,敛着双目盯着自己的脚,眼角余光却瞥着不知所措立在床前的薛益。

镇定了一下心神,才缓缓道:“前番只所以着恼先生,就是因为先生给爷的太多了,爷的身体和人都承受不起。先生对爷的心,爷一直都很清楚,先生想要的爷也知道,爷能给的只是跟先生做一知己,再多的爷也是无力。爷不想装糊涂,糊弄先生。”这话说完,突兀的接了句:“先生睡里面吧。”

薛益坐在床沿拉起他的手,用拇指深深按着梅香儒的掌心,轻语中带着坚定道:“大人放心,益已知错,不会再做出伤害大人的事,更不会强迫大人做什么。这一生,只要大人不愿意,益都忍了。”

梅香儒没来由的一哆嗦,抬起头正望见薛益毅然直视的目光,强笑着说了句:“快睡吧,只怕一会就要起了。”

薛益身手敏捷的替二人裹好被子躺下。

有了刚才的话,梅香儒相信薛益不会再胡来,刚放下心来开始闭目养神,下一刻却又僵在那里。

环在他腰上的手强健有力,薛益的唇已轻轻吻在了他的肩劲上。

梅香儒本来背对着他,两个男人这姿势有些容易引发误会,梅香儒祥装不知薛益的小动作很快平躺下来。

薛益也很快放了他,侧躺在里间,睁眼看着梅大人的侧脸。

薛益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放开手的,他不能抱梅大人,再抱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定下一刻做出什么事来。他不想再重蹈覆辙,把两人的关系搞僵了,那可就再没有从来一次的机会了。

从被强迫以后,他能感觉到梅大人对他怀着深深的戒心,他的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他发抖,现在梅大人好不容易放下这芥蒂,他又怎么能再伤害他一次。

梅大人即说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自己的给予,他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就连累他受苦。

薛益全身僵硬的侧躺在床内,前几日自己躺在寝帐胡思乱想着梅大人他睡不着,现在这样看着梅相爷只让他觉得全身越来越热,几次不自觉的想揽着梅大人却被自己及时警觉收回了已经伸出的双手。

这样下去怎么行,只怕不等梅大人睡着他就又要忍不住了。这一次如果……

梅香儒瞟一眼虎视眈眈,贪婪的看着自己的军师,平静道:“先生,你这

样看着,爷睡不着。”薛益依言闭上眼,梅香儒又道:“不如你给爷说说蚩戎那些将领吧。”

薛益紧眯着眼,开始从图乎尔谈起,把他家祖宗八代的趣闻轶事但凡自己知道的都细数一遍。说着说着梅香儒还精神着呢,薛益自己倒先睡着了。

这位一看就是多日没睡好,困坏了。没多大会儿就扯起响亮的呼噜来。

梅香儒以前从没听他打过呼,却没想到这位也是位酣爷,这呼噜响的估计帐外都能听到。

烛光明明灭灭,梅香儒看着酣睡在身旁的薛益竟有些不真实起来。

几个月前,他身边躺的还是嘉伟,嘉伟也是这样侧躺在他身边,只占一小点地方。而自己的睡姿就不好说了,踹遍全床都有可能。

不过嘉伟不打呼,睡觉安静又老实,自己的睡眠也好的躺下就着,一觉到天亮,连个梦都没有。

眼前,薛益的头发披散着,这还是他在轿中给他打散就再没梳起来。刚才在中军大帐时也一直这么散着。

幸好薛先生极度俊俏的脸庞配上披散在肩的油亮黑发更显潇洒。本身气场又极大,指挥若定的军师谁敢小瞧他,又有谁敢就此调笑他!

令梅香儒稀奇的是军师在大帐中的权威。就算薛益做的再出格也没人敢质疑。

军师只要站在那儿往帐下冷眼一扫,帐中的将领连大气都不敢出。而他再怎么看薛益都无法找到将领们无条件臣服于他的原因。

在薛益的眼里他除了偶尔看到些失落和忧伤外就只有一往情深。

不知是自己开始就拿他当仆役使唤惯了还是怎么着,他就从没因为薛益身上散发出来的咄咄气势紧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