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霎时搅得薛益心神大乱,梅香儒却茫然无觉,尤如自语般的接道:“既然先生不肯做本相的老师,那就做知己吧!自与先生相交以来,本相深以为先生知情会意很投本相之好,不知先生以为如何?”梅大人还真是瞬间让他体验了地狱、天堂,委实令人难以承受,即使薛益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也只有喟叹一声,叹息道:“就依大人吧!”

梅香儒虽然想通了要做些个人牺牲,等到薛益真的这么热切的拉着他的手时还是从心里不舒服起来,他也没想着要就此打击一下薛益,只想跟他打个商量除此之外做师生行不?知己行不?

没想到都说到这份上军师仍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情绪也上来了,就自己这小身板跟他搞点柏拉图式的精神恋还可以,要来真的只怕用不了多久他这名花就要香消玉殒,所以听了薛益的话,只冷冷地说:“先生想要怎样?在短期内本相能做到的仅此而已,先生想要的本相办不到,就是有这心也没这力。”话中已带着浓浓的意气。

薛益何等紧张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双手紧按着他的肩道:“大人,益错了,不该强求大人,以后再也不会,大人还是不能原谅益吗?”话里话外都是祈求了。

可梅香儒这才听出来两人把话说岔了,他想表达的是两人能不能作个知己就行了,而薛益一直以为他不肯原谅他,在推拒他。所以他很快接道:“本相的知己不过先生一人而已,先生却不肯,是看不上本相吗?”

薛益还有点将信将疑的问:“真的?”

梅香儒很肯定的答道:“当然,这一世本相的知己就只先生一人。”

是薛益闻言大喜,却也颇能沉得住气,继续问道:“大人,那少将军呢?”

梅香儒笑道:“少将军于本相是一种责任,陛下派他随本相出征,本相怎么也得把他完好无损的交回到陛下手上,除此之外再无瓜葛。”幸好淳熙不知因何事出帐了,要不听了这话还不得气倒。

薛益倒因着梅大人的这句话心情大好,两只眼睛也亮闪闪的泛出光彩来,生不似刚才的灰败。人也在下一刻笑语道:“大人,人生难得一知己,能做您唯一的知己,益怎么会不肯!”说这话时,双目灼灼,直视梅香儒的眼底。

梅香儒对他背后的想法心知肚明倒也不怕他反出天去,双眸不闪不躲回视着他,只冷不防道:“先生且说说当下如何退敌,也好让大家参商一下,看有没有疏漏之处。”这话题转得有些急,薛益一时还没适应过来。好在他成竹在胸,只一愣间就说道:“正当如此。”

论起正事来,薛益神彩斐然,倒是当仁不让的站在梅大人身旁声音清朗的说道:“虽然没有确定的消息,从图乎尔一贯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很可能会祥攻萧山关的同时派兵另辟蹊径直取大兴内陆。我方一要防他真用重兵围攻萧山关,还要谨防他直取黑河府。”

梅香儒不解道:“为什么不是防备他派兵取道盐城、符城进而攻进黑河府呢?”

薛益语气肯定的解释道:“蚩戎强兵攻取盐城和符城却是惨败而回,图乎尔治军严厉,将领为了推卸责任必会向他报告说那里有重兵把守,兵强马壮不易攻取;他一定会考虑到派别人前去未必能攻的下,势必影响士气。自己亲自带兵过去,萧山关的大兴守军万一从后面夹击他,再有符城、黑河府的兵从东西两面夹击,就把他包了饺子,不但攻城不下说不定还会来个全军覆没。他断不会这么傻。”

梅香儒几句话把薛益的心思引到了正题上,薛益也很上道的开始给大家讲解进一步的作战计划。右手在地图上指点,左手却还搭在梅香儒的腰上。

或许是梅香儒刚才一句“唯一的知己”让他忘乎所以的以为梅大人这是给了他自己身边独一无二的身份,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喜愉悦。

梅香儒苦恼的想,都已经说是知己了,干吗还要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难道古代的知己都是断袖不成?还是自己好男风的名气太大让别人生了误会?

他就是再大方,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有些不自在,所以薛益的话他没听进去多少,人却如芒在背想躲开又怕薛益难堪,脸上一副憋屎的内急模样。恰好淳熙进帐,一眼就看出梅香儒的不自在来,好心的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梅大人就大大方方的迈步出了帐子。

梅大人一离开,薛益就神情闲适的停了下来,静待梅大人回来。梅香儒倒也没让大家久等,只一转眼就又进了帐子。却没敢再立在薛益的旁边,也没敢站在淳熙的身边,略一犹豫走到了皇甫绍基的身旁,薛益的对面。

想不到从没顾忌的梅大人也计较起来,薛益好笑的问道:“大人,离那么远作甚?”

皇甫绍基总算从这句话中听出味道来,原来梅大人还有这种主动避嫌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从来都我行我素不在乎人言呢!

大概梅大人也没想到薛益会有如此一说,信口说道:“站在这里正好可以看清先生。”倒让薛益脸上一红。

薛益长身玉立在大案旁,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指点着,清越的声音直透人心,是一种完全府视全局,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

少了腰上的那只手,梅香儒专注起来,听到薛益说今晚要派淳熙带领一千骑兵去踏营,只为了打草惊蛇试探一下图乎尔的真动机。嘴上不说,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淳熙能不能完成这么艰险的任务。

淳熙愤慨着军师心胸是如此狭隘,面上可一点不含糊,接了令箭大声应诺一声。看到梅大人脸上的担忧很是不屑于顾。

梅香儒知道淳熙有些本事,人也傲气,根本不会把他的担心放在心上,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自打定主意通知城外的淳香策应他。

对薛益让淳熙留在城外协助张、鲁二位全歼达尔吾部梅香儒倒没意见,能多消灭一点敌人就从绝对数量上拉近了两军之间的差距,这也正是他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