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粮车就算大摇大摆的往萧山关去,只怕也没人顾上阻挡。

看明形势,梅香儒一勒马头,止住前冲的马匹,打算回去接应粮车入关。

正要圈马回转,不远处一个少年的身影突然映入他的眼中。

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个子并不是很高,脸上还满是稚嫩,他没有骑马,双腿与肩齐立在地上,正憋着气舞着大刀砍杀身边的敌人。

少年手中的那把刀几乎与自己身高差不多。刀宽一掌,磨的铮明瓦亮闪着寒光。

少年每挥出一刀必将全身的力量贯注在大刀上极是拼命。或许由于身高的原因,他砍杀马上的敌人总要差那么一点无法伤及对方的要害,立在乱军中的少年在混战中却是危机重重。

身上的钾已被鲜血染红了半边,而他右臂上明显还在流血的伤口说明这些血都是他自己的。

稚气未脱的脸上是少有的坚毅。

阳光下半身被血染红就那样挥着大刀的少年却刺痛了梅香儒眼,摇摇欲坠的身形更让他揪心。

少年显然已经不支,怕自己倒下去,他用大刀支住了身子。却再也无力迎击已到身边的敌人。一个蚩戎兵挥着马刀从斜刺里杀了过来。

突然,阳光下映射出一道刀光如同天际的闪电斜切而下扫向少年的咽喉。

梅香儒松了拉紧的缰绳,一夹马蹬在战马冲出的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拼力挥出手中的剑,那剑与马刀击在一处,马刀被磕的凌空飞起,梅香儒手臂一麻,剑也脱手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奋不顾身的,侧身掠过少年身边,拼尽全力把少年拽上了马鞍。

身侧的大畚一个海底捞月接住他那把就要落地的长剑,回手一劈,斩下蚩戎兵的头。飞起的马刀洽在此时落地,正立在那人头不远处。

大畚左右劈斩,替他把已副近身边的几个蚩戎兵除了,这才打马,随梅相爷往粮车处冲杀。

楼长天从一冲进乱阵,就没动过一步,他明明看着自己这方人马多些,为何身边的蚩戎兵却杀也杀不完。

他只顾挥着大刀全神贯注的砍向马上的骑兵,那些兵受伤后并不致命,他们很快又被其他人冲了开去。

他前面二叔楼根发和三叔楼根义开始还能兼顾上他,随着混乱中蚩戎兵越来越多,二叔已受伤倒地,三叔也挂了彩。

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斗志。只是右臂的伤让他再想举起那把对他来说有些沉重的大刀就变的困难。右肩上那一刀让他全身脱力,几乎站立不稳。

这些他都顾不上了,因为眼前一把闪亮的马刀就要刺向他的咽喉,他想躲,却动不了。

死亡来临的一刻,他没有害怕的闭上眼,反睁大了一双狭长的眼,他要再看这世界最后一眼,他还没做上将军,他还没有活够。那一刻他还在想,一起冲过来那么多人怎么就剩下他一个了呢?

绝望的一瞬间,突然一双手牢牢从身后握住他,这一刻他才看见那就要落在他身上的马刀被击飞了,一个大汉穿过马腹,捞起一把剑,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那个蚩戎兵身首异处。

他惊愕的看着大汉几个起落间就把身边的蚩戎兵杀了个干净。

此时他才发觉,身后的那人几乎把上半身的重量全压在了他肩上。闪过鼻息的是一股淡淡的幽香。难道是哪位女侠客救了自己?

肩头上的重量让他无法转身,紧揽过他腰上的手,一抖马缰,纵马向北狂奔。

他很快发现,就在身边有许多大兴的兵,可这些兵彪悍的多,坐下的马也神俊异常,显然不是萧山关的兵。那他们是那个要进关的宰相手下吗?

心中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严重的失血已让他的大脑开始晕沉。他只觉得自己被那淡淡的香气包围,而明亮的阳光在眼前变成一束束璀璨的光斑,眼前的血腥不见了,他只看到山花烂漫的原野,他在娘的身边奔跑,他的脸上浮出一个如盛开的花朵般的笑。

梅香儒纵马过去时薛先生的粮车已过了葫芦口。看准时机的薛先生不等有人命令,已命粮车迅速往萧山关前行。

皇甫大军在见到粮车后,更加大了厮杀力度。

梅香儒带人撤回到粮车旁边,把粮车团团护住。

这时他和那少年已被大畚抱下了马,坐在了大轿上。

示意大畚把少年放在大轿中的小榻上,梅香儒让郑申君准备药,自己熟练地用剪刀剪开他身上的甲胄,撕开衣服,用帕子按住冒血的伤口为他止血。

又用烧酒冲洗了他的伤口,其间那少年只皱了几下眉头,却连哼都没哼,脸上还带着抹惬意的笑,人显然已晕了过去。

郑申君给他上了药,包扎好后,把他平放在了榻上躺好。梅香儒给他盖上皮袍子。这才嘤咛一声,倒向在郑申君身侧。郑申君一把接住他,“是不是又拧着腰了?”又唤上一个小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