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中觉得一件大事已了,却又突然好奇起梅宰相到城北都说了些什么?就问那统领道:“梅宰相到城北都跟人说了什么?他在茶馆里说话,不会还没人知道吧?”

汉子道:“请皇上恕罪,这事我还没来得及细问,只知道当时是因相府大学召人,有人从中挑唆,梅大人恰好进去,就训诫了几句,具体说的什么小的还不清楚,那两个去查看灾民的太监杨贵和刘根却是在场。”

皇帝用手轻拍了下椅子的扶手,想了一下说道:“那就把他俩宣来,给朕说说,这梅宰相都在那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皇上心想以前他天天在眼前转,看着嫌他烦,这突然三个月不见,还怪想他的,这恐怕也是一种惯性使然吧!现在倒还真想知道他都在干什么?而且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位宰相最近行事很难琢磨,一点不像他所了解的那个梅宰相

。心中不禁再次疑惑起来——他倒底想干什么?

很快两个太监就小跑着来了,把梅相爷当时说的话,一五一十,一字不拉的给皇上和九王爷学了一遍。

大兴国的官员、士大夫中召侍、养男宠、买蛮童已是普遍现象,但大家都心照不宣,是只做不说。这事就像夫妻生活一样,人人都在做,却摆不到桌面上。

皇帝没想道他的梅宰相不仅公然承认他喜欢男人,还跟人算他一年能玩多少蛮童,说得他还那么辛苦,那么理直气壮。当即哂笑道:“朕要亲自问问梅宰相,今年的任务可完成了?”又想到那句侍候皇上到点就走,又有些恼怒道:“他还能为了个小童,竟不肯多侍候朕一点,他不是说每天要巴结朕两个时辰吗?朕三个月都没见他露过脸,就这也敢说自己媚主?”众人心中不由恶寒,这皇上敢情是被梅宰相气糊涂了,怎么连这话也说出来了。

九王爷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受得是正统的儒家教育,思想纯正温良,这会听太监学说那梅宰相的话,竟如处子听了黄色小花般,一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心里倒是对这梅宰相有几分佩服起来,这么腌臜的事,他都能说得这么气壮山河的。

皇帝却故意打趣他道:“梅宰相喜欢男人,九弟脸红什么?”

九王爷红着脸一本正经道:“七哥切切不可开这玩笑,我可没这嗜好,就算他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

皇帝大笑道:“开个玩笑,看把你紧张的,你和梅宰相……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一番说笑倒把皇帝多日来郁结在心的滞气化解了不少。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也舒展开来。

几家欢乐几家愁啊!他们这里欢笑一堂。相府里自从太监宣了旨,就开始阴云密布。

首先是梅相爷那张脸就阴得快滴出水来了,连带着下人们心里也笼上丝丝紧张。

梅香儒最后还是长叹日气,让小厮下去,把大总管,陈烈,以及平时经常过来和梅相爷议事的门客全请了来。明天就要上朝了,他不得不做些准备。看似还有些大风大雨等着他呢。

等人都到齐了,秦召儿才发觉以前梅香爷的军师可真够杂的,除了大总管,各府管家,陈烈,一些门客,护卫,还有几个贴身小厮,数个宠侍,还有的秦召儿认不出来是做什么的

。倒是没一个女的,秦召儿刚想他是不是重男轻女,不屑于和女人商量。后来一想早就听说这梅香儒对夫人丁氏是言听计从,想必是那夫人容不得其他女人了。

这些人里头却没有那梁校长和小凤。召儿不觉心中有些讶异,那两个看起来就不像是等闲之辈。本想叫人找来,后来一想先看看这些人怎么说。

梅香儒看着小厮帮他叫来的一房子参谋,不禁头大起来。他刚说了句,“爷的病好了,从明起就要去上朝了。不知各位可有什么要提醒爷注意的。”那些个人一挨他话音落地,这个说:“大人官居宰相,谁不得看大人脸色行事。那有大人要注意的事,要说小心谨慎也该是别人注意对大人不周。“那个说:“大人福大命大,这次能康复必会官运亨通,吉星高照的。”一时之间谄词媚语如涨潮时的海水般涛涛不绝,迎面而来。秦召儿几次想开口居然就没机会插得上话。真到陈烈断喝一声,众人才住了口?秦召儿才接道:“这次爷受伤,休养三月有余没有上朝了,爷都忘记了先前谋划了些什么?不知可有人还记得,给爷说说。”

一个门客道:“大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自外,这大兴国上上下下那件不要大人谋划,不知大人想听那方面的?”说罢还得意洋洋的扫视众人一眼,那样子仿佛在向众人宣告——我才是大人的心腹。

秦召儿看他那样也懒得理会,只说了句:“那你就把爷谋的事都说说吧?”

那人又睨了众人一眼道:“大人,这……事关机密,这么多人知道恐怕不好吧?”秦召儿道:“爷谋得事,做得、说得难道听不得?你就照实了说吧,这些都是爷的心腹之人。”听梅相爷这样说,众人都解气的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却不以为意,这才躬身站在床前,故作神密的低声道:“大人目前急待做的几件大事有:一是大人的几个学生要调到户部、吏部,执掌两部之要职,若是掌握了这两部,朝中之事大人说一,谁敢说二。二是大人拿下皇甫家后,夺得兵权,那时大人在这大兴国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这兵部必得派大人得意之人去。大人原想调您的得意门生刑部尚书大司寇周以期去,小的看这不妥,那刑部也是要害所在,周大人去了,刑部没有镇的住的人也不行。大人不如另派心腹之人去兵部。三是,大人想换下工部尚书大司空屠云煮。那屠云煮多次与大人过不去,大人若再把他从工部赶下去,看谁还敢与大人为敌,这朝中必是唯大人马首是瞻

。四是大人与蚩戎三皇子私谈议和之事,这事一定,大兴再无外患,必是天下安定,就是皇上也要对大人刮目相看。再不会因那些个言官御使的闲言碎语与大人心生嫌隙。大人也会恢复往日隆宠……”

他还要再说什么,秦召儿一下打断了他,这梅相爷看来还真是个大忙人,谋取的还不少。

可是据陈烈和大总管、梅落先前说的梅宰相在朝中并不是很有势力,不过仗着皇宠才得以混个肚儿圆。这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他想谋取的这些又都是炙手可热的位置,就不怕画虎不成反类犬,而且现在连皇宠也有保不住的趋势。那人停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梅相爷。

秦召儿却沉思起来,那几个管家在大总管的严厉注视下,都没有开口,旁边几个却沉不住气,见梅相爷制止了那人,自己又不说话,只当是要听他们说,就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极度鼓动梅相爷去交通宦官,先意迎合,精勤斋醮,不择手段谗害对手,用自己人取而代之,夺取权力,往各部司关键岗位上安插自己的心腹,还不忘再三劝告梅相爷无毒不丈夫,下手要更狠这样才会让人畏怯。那气势、那言词说起来这整个朝堂仿佛就是宰相家的后院一般。言语之间还时不时的提醒梅相爷曾经许诺给他们的重用。秦召儿不禁心下想道:这恐怕才是他们的重点吧!这梅相爷不去夺权,他们哪有机会被重用,他们现在连个小史都不是,不拜在梅相爷门下,又哪有机会进入朝堂。

如果秦召儿先前没有听过陈烈等的汇报,听了这些个话,一定会以为这个梅相爷在朝中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现在他即知道了实情再听这些话,心中难免会犯嘀咕,他们还真敢说,秦召儿若不是看到他们那一脸庄重,还以为他们是在比赛吹牛呢,就是**的放卫星也没他们这么敢说敢放的。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不是没事找抽吗!还真是嫌梅相爷死得慢了。

梅相爷为什么会用这么人?就因为他们擅长拍马屁,并能不切实际的出些馊主意。

由此他猜测出原先梅宰相的用人标准:不管做的如何,不管能力如何,不管业绩如何,不管威信如何,也不管年龄如何,只要奉承我、尊重我、孝敬我、跟随我、感激我、体贴我,我就提拔你、重用你,许以重任。不是以国家为中心,也不是以自己的安全为中心,更不是以百姓为中心,而是一切都以他的官位为中心。听我话就是好人,说我好就是好人,给我拍马屁就是好人,围着我的屁股转就更是好人,能出主意稳住官位的就更是大大的好人了。眼里没有我,才华再高,能力再强,功劳再大,也不在提拔重用之列。

于是,在梅相爷的周围,就成长起一大批善于“阿谀奉承”的人

。他们总结出一套经验,白干一个月,不如一句话拍在相爷心坎上;白干一年,不如为相命争官出一个主意。谁能够想相爷所想,急相爷所急,解相爷所难,心与相爷靠拢,情与相爷交融,谁就能更快被梅相爷重用。在梅相爷心里有一根“颇有弹性”的标尺他认为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他认为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据大总管先前的介绍:这些人还真有小人之才,梅相爷最好听他们的话,凡疑难大事,必与他们商量。还有那位丁夫人,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归啊!怪不得那梅相爷魄去无归处,让她附了体。

秦召儿心中感叹道:这还真是狗头军师啊,出的什么馊主意,都吃剩饭长大的吗?

也不知那梁校长是如何摆平这些个“大人物”的。这校长之职还直是个千斤重担啊,却才那几个门客还对相爷任命梁丰毅当校长很是介意,没人敢说相爷什么,只是一再点明,必是梁丰毅蒙蔽了相爷。听到这秦召儿不禁出言说道:“各位都是爷要重用的人,爷用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用,总得考验一番,只有把手头的事做好了,爷才能委以其他重任,小事都做不好的人,你们也明白,爷是不放心把重要的事交给他做的。”心中还想着明天上朝的事,再也无心听这些人胡诌八道,挥挥手道:“管家们先留下,其他的先回去吧。”

几位门客顿时心中狂喜,对于他们来说,相爷这句话无疑是在暗示他们做好手上的小事,就会得到重用。正要再说些感激涕零的话,却看到相爷脸上已有些不耐,很会察言观色的几位迅速压抑住心中冲动,知道现在绝不是多话的时候。于是道:“大人,我等这就告退,我等的主意虽不足大用,却能对大人有所裨益。”临了还是忍不住夸下自己。秦召儿往外挥了下手,再无心理他们。

也只有梅相爷这个心里极端自卑的人,才会需要这样的人才不断的用极度的赞美之词来安抚自己那颗没有安全感的小心脏吧。

秦召儿还是有些同情他的,尽管到这世上的时间不长,他还是很清楚的了解到这世界是极度讲究家世,家族的。没有有力的家族势力做支撑别说在朝中做官,就是在地方做官也很难,更别提做大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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