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烈依言一边帮相爷翻身,一边取出软枕,递过相爷指的一个玉石枕头,让他趴在枕上。嘴里有些惶然的问道:“听说大人遇刺了,不知刺客可抓住了,身体可恢复了?”

秦召儿哼哼着说:“刺客我放了,伤倒是好了,就是身体不行了,浑身不得劲。不是头晕就是身上疼。”说罢感叹道:“爷可是把罪都受尽了,生不如死啊!”说完挥挥手,“你派个人在爷跟前传话,就下去休息吧!”

陈烈似突然想起什么,“大人,那属下派副管事贾奉召在大人跟前听命吧?”

秦召儿只哼了一声就没了声息,那陈烈知趣的掬了一躬,也不吱声就退了出去。

秦召儿浑身疲惫到极点却睡不着,趴在那,正寻思着从今日开始,什么他都不能再逃避,必须去面对现实中的一切。

想想陈烈说的,又觉得千头万绪一时都压向心头,致命的是这以前都是这梅相爷做的,他现如今却要反其道而行,多半会让追随的人无所适从,甚至反目,敌对方却不可能因为他做了让他们如愿的事就原谅他,反会趁机给他致命一击

而秦召儿和这原先的梅相爷做人的标准可谓天上地下,差别不是一点点,他无法认同他先前的做法。两种做人态度,命运定是截然不同……他开始焦躁不安,内心也举棋不定,局势这样乱,一时决断不下,怎样做才会致敌先机……

秦召儿倒是不怕自己受伤害、受排挤,甚至是罢官,灭族。富贵、权势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在这世活着那是在受罪,没有亲朋没有家人,有的是疾病,疼痛,孤独……心中挣扎不定的无非是怕自己一个大意,弄巧成拙,不知会害多少无辜的人。

秦召儿瞅眼窗子,窗外已露出一线白光,新的一天又要来了,他得打迭起精神应付一场场狂风暴雨。

朝上朝下还有许多明争暗斗等着他。安静了三个月,只怕今天就是一场目前为止最激烈的斗争吧。

听说那些忠侦的御使天天围着皇上冒死直谏,**他狼子野心,罔顾国法,意图不轨。言辞极其猛烈只怕皇上也快招架不住了吧。

只是看梅香儒把所有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

不过,他现在是替他活着的人,他不能一味的去责怪那个亡灵,即使再怨他,全是他的错,也于事无补,他继承了这身上,就不可避免的要为他以前做过的所有事,好的、坏的负责任。

正思绪纷飞间,贾奉召就来了,上前给他行了礼,秦召儿也没细看,就让在外间等着。这时就听得内府管家张士诚,小声跟丫环们说着什么,秦召儿怕是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赶紧喝了声“进来。”

自从几天前,秦召儿无意间看到桌上一套晶莹剔透的犀牛角茶壶,很是希罕,就开玩笑的说了句:“这哪来的壶,以前还没见过。”梅落当即说道:“爷,这壶原是壶商屠家的,原是他家老太爷留着镇店的宝贝,前年他家老太爷得了怪症,打算把壶献给神医,望他能给老太爷瞧病。那会儿,神医已被押到咱府上了,爷见了这壶,让他家送来,他家却不肯。这不,抓了他儿子来押在地牢,前一阵才放了出去,他家老太爷吊着那口气,不知道现在死了没有。”秦召儿听了哑口无言,这相府的人和事,外面看着光鲜,可就是不能细究,只要问起必有些肮脏勾当在里面

。他当下让人把壶还了回去,让人把他家老太爷快些送到医馆,让郑管事无论如何,说动神医给他瞧瞧,务必把人看好了。顺带着让大管家把里的东西都清清,有主的就快些还回去,他有记得让小凤清理过一次。要不他也不会打定主意把府上的值钱家什都卖了,还不定什么来路呢?眼不见为净。打那以后秦召儿就有了相府无小事的自觉性。管事的能报到他这的,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只要听到府里管事的声音,神经就高度紧张。

这会见了内府管家张士诚,也不等他行完礼真接冷声说了句:“快说,什么事?”张士诚倒是能沉得住气,慢声细语的说道:“爷先前的两个侍童,有一个快不行了,还有一个要不要和爷一起搬到木槿苑?另外贾副统这次又带了三个回来,却是个个伶俐,模样也不错,爷先前没提及,不知是随爷搬去,还是留到梁校长这?”秦召儿一时间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但听了“快不行了”三个字后,头发立即炸了起来。这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把人弄得快死了。急声说了句:“带我去看看。”等小厮去通知轿夫的功夫,秦召儿才细问起来。

原来这梅相爷妾室虽多,他除了丁桂芝,其他人都没侍过寝。多半是人送来,或是为了炫燿自己的美妾才抬进相府的。秦召儿有一阵怀疑他是姓无能,后来梅落说相爷刚中状元时,春风得意曾打算娶宰相诸国栋家的大小姐,没想到人家根本看不上他这个无钱无势的状元,被人一口拒绝不说,还被诸宰相的夫人羞辱一番,骂他不自量力,赖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时状元郎虽说受了羞辱却没当回事。不过自嘲,别人有眼不识金镶玉,那诸夫人也万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过几年这只赖蛤蟆居然代替自己丈夫当了宰相。后来梅相爷又在一次晏会上看上了当时窦侍郎家的千金,窦夫人倒是很客气,不过结果却是一样,他被无情的拒绝了。自那以后梅相爷对女人就有些抵触。府里的宠侍,侍寝的倒多,妾就没见他动过。这会在张管家的陈述中,秦召儿又了解了他的另一爱好00恋童癖连带虐童。当终于明白那侍童是用来做什么的时候,秦召儿就白了脸。也不等人伺候,快步走到轿前,嘴里说着:“快、快?????”一时心中气结,压了块巨石般的沉闷。

秦召儿自小在孤儿院中长大,她是没受过什么虐待,可是她心中却有块永远好不了的疤:那是她七岁那年,孤儿院新来了个大厨,那厨子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人看上去很和谒,特别是对小男孩,见了总是要抱着摸摸亲亲,大家都以为他是喜欢孩子。直到有一天,孤儿院里组织大家去海洋馆参观。只有一个叫勺勺的小男孩有病去不了。因为孩子多,院长和其他人都去了,把勺勺留给主动要求照顾他的大厨。等秦召儿再见到她的勺勺时,那个比她小一岁的勺勺,那个天天跟在她身后说长大了要娶她的勺勺,那个说要挣很多钱给她买漂亮衣服的勺勺,那个总是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她,说她好看的勺勺;那个受了欺负总是躲在角落,等她找到他,看着她象超人一般替他出头满眼都是骄傲自豪的勺勺;正无力的躺在他的小**,满身青紫

。她还记得他见到她时,满眼希翼的说:“他想长大,他想有一天能保护她。”直到看着那双黑色的大眼变得空洞,暗淡,秦召儿都无法相信发生的一切。她追到厨房想找那个可恨的死老头算帐,可是他早被警车带走了。她长大去查过,那老头被判无期,可是他有前科,居然改了履历混到孤儿院。秦召儿恨,尽管他被判无期徒刑也不足以平复她心中的恨,如果有可能她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那也是秦召儿一生的悔,她后悔自己没留下照看她的勺勺,跑去看什么乱七八糟的鱼。虽然后来秦嘉伟带来的快乐和幸福在那伤口上盖了厚厚一层疤,可那疤是不能揭的,揭开必是心脏迸裂,鲜血四流。

今天偏有人揭了这块疤,而那给她盖上这伤口的秦嘉伟却远在另一个世界。

当进了那繁花似锦的小院,看到**躺着的有着同勺勺一样的黑眼睛的俊俏小男孩时。秦召儿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跪到床头,双手紧紧抱着那孩子冰凉的小手,呜咽着叫道:“勺勺,不要走,我还等着你长大呢!”转而又大声喊着:“快叫李幕道来。快,你们一定要救活他。”可是看着他望着房顶,空洞的大眼睛,秦召儿的心被浓浓的绝望和无助包围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卧室的,又是怎么躺到**的,当他抬头又看到那挂在洁白墙壁上的梅香儒的画像时。看着他倨傲的抽着右侧嘴角,那讥讽的神情像是在嘲笑他。

秦召儿一下子所有的恨和恼怒都涌上了心头,大叫一声,召来小厮,取小所有画像,让小厮装入竹筒里。他传来那个暗探副管事,让他在竹筒上写上这世界最有名的暗杀组织的名子,然后叫来朱大有,让他取来一万两一张,十张银票。又把陈烈找来,把银票和竹筒交给他,让他告诉杀手们,他要在一个月内见到这个人死。

做完这一切,秦召儿的心总算静了下来。他冷静的吩咐朱大有拿来伍拾万两的银票;然后传来大管家,他要到大召寺去。

华语第一言情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观看同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