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在办公室里忙昏了头。前几天为了莺莺父亲的事,事务所里的事耽误了好多,快堆成了山。忙本来是好事,说明生意好,但是忙成了这样,人就受不了,快疯了。A公司的案子明天要去天津出庭,材料需要全部准备好打印好,B公司的案子下周在杭州出庭,可是秘书小张准备的材料不充分,有的材料她还得去再跑跑,核实核实。C公司的事得给对方当事人去律师函,最好能在庭外调解。还有到年底了,要应付工商、税务等部门的例行检查。好不容易处理完杂事,坐下来整理下周的出庭资料,“咚,咚,”门轻轻地响了两下,接着是她的秘书小张有礼貌的轻轻的声音:“小红律师,有人找您。”

“什么人?”小红问,“一个女的,”小张说:“她说不见到你她不走。”小红只好站起来,跟小张一起走到外间会客室。在外间的会客室里,站着一个30多岁的墩胖女人,浑身上下都胖得颤悠悠的,尤其是那脖子,胖得堆成了三层,不过,公正地说,这个女人胖得并不难看,甚至还胖得有一好看,如果她不是穿着一件紫色的花上衣一条绿色的裤子的话,或许还会更好看一些,还有,如果她不是满脸的憔悴的话,那她肯定更好看些。

还没等小红开口问,这个胖女人就哭了:“小红律师,”她说:“都说您这里比妇联还管用,我就指望您给我伸张正义了。”

“坐下,请坐下。”小红把她让到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喝口水,慢慢说。”

她接过纸杯里的水,喝了一口,说:“小红律师,你一定要给我出心中这口恶气,那个陈世美景峰,别让他有好日子过。”于是,她给小红讲述了她和景峰之间的恩恩怨怨。

这个胖胖的女人名叫马丽,是一个护士。她的丈夫景峰,现在是一个已经有点名气的音乐人。但是十多年前,他认识马丽的时候,却是一个刚刚到北京闯天下、举目无亲、身无分文的毛头小伙子。那时,景峰在一次车祸中受了重伤,住进了马丽工作的医院,可怜的景峰住在医院里,除了车祸肇事方长途汽车公司来人看他外,再没有人来看他。刚刚参加工作的马丽看见景峰可怜,就格外细心地照顾他,等到两个月后,景峰出院,两个人就好上了。可是马丽他们家里的人全都反对马丽与景峰好,她爸爸说:“你嫁给谁不好?偏偏要嫁给一个外地来的无业游民!别说工作了,他连个户口都没有。我不同意你跟他好。”她妈妈则伤心地说:“丽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孩子家,找人要找靠得住的,像景峰这样的,一天就只会唱歌,能唱出个什么名头来,唱歌还能当饭吃?咱老北京人可信不过这个。咱要找,找一个国营单位的铁饭碗,踏踏实实过日子,那才是正经事。”

可是,当时的马丽,已经被景峰迷住了,哪里听得进父母的这些话?更要命的是,从小娇气霸道的马丽,父母的反对不仅没有使他离开景峰,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父母越是反对,她越往景峰那里跑,一来二去的,肚子里就有了爱情的结晶,于是两人赶快结婚,父母无奈之下,只好唉声叹气:养了这样的女儿,只好牙掉了往肚子里咽。不让他们结婚,还让女儿丢脸不成?老马家,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真是让街坊邻居笑掉大牙!“结吧,你们结婚吧。”老马对马丽说:“结了婚后,你再别回来,我的老脸全给你丢尽了。”

结婚后六个月,女儿出世了。因为景峰没有正式工作,收入不稳定,两个人的日子本来就过得有点紧紧张张的,女儿一出世,就使这日子变得极其艰难起来。

“那时候真是苦啊!”马丽一边说一边还对那段苦日子心有余悸:“有时侯,为了让女儿喝上奶,我们连咸菜都不敢敞开了吃。真是穷啊,我的工资一发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女儿的奶赶快定了,剩下的钱,再一分掰做三分花。但是,日子虽苦,可是我们俩真是相亲相爱。他老说对不起我,是他拖累了我。可是,我愿意,因为他那么爱我,喜欢我。他走红的第一首歌,就是写我,献给我的。那首唱红的歌,让很多人流下了泪。也就是从那首歌开始,我们的经济状况开始好起来。后来那几年,我们一家可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家庭,女儿可爱,夫妻和美,经济条件也好了,还有,虽然他有点名气了,对我和女儿还那么好,我爸爸妈妈也喜欢上他了。那几年,我们的生活真是比蜜甜哪!”马丽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她还生活在那段天堂般的日子里。但是,忽然她的脸暗淡下来:“可是,谁能想得到,一个人的心,说变就变了。大约从三年前开始,他不太爱跟我说话,整天拉着张脸,你跟他说十句,他不一定能回答你一句。晚上睡觉,他把后背对着我。我跟他哭,跟他闹,他也没有什么反应。我这心里真苦啊。我想,他一定是在外面有了人。你看,我现在这么胖,都是他给气的。你说,别人生气是一个劲地瘦,而我却相反,是一个劲地长胖,现在,我都150斤,快像个皮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这个人就像黛安娜王妃一样,一生气,就禁不住吃东西,越吃越胖,你看我胖成这样,就知道他把我气成了什么样了。”说到这里,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小红看着她,心里说:“她确实是太胖了。但是,听她的话,倒好像她是被她丈夫像打气球一样把她气胖了,真是千人千怪。”马丽咽下了水,接着又说:“可是,我不想生气也不行!你们不知道,他身边那些唱歌的小妖精,都长得水生粉面,柳腰凤眼的,像**的蝴蝶一样乱飞,又一个个都是脱裤子不打嗑噔的主,我怎么能跟她们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