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天际,有两个人影飞驰而来,一黑一白。看上去,黑衣人举止泰然,白衣人似在挣扎。在他们后面跟着一群白衣人。

“叫你不老实,定住。”傅足淡淡地道,轻轻在白衣人肩上一拍。

于是,白衣人从肩部往下全部僵硬。他,正是那头戴银冠的白魔王。他瞪目,讶异,骇然。这表情一看就知道,对地球人刮目相看了。

他的一群臣子动也不敢动。他们的王被人控制怎敢轻举妄动?看来“投鼠忌器”这个道理,这些个外星生物也是懂得的。

傅足道:“让这些个幻像统统消失。”

于是,所有白魔王自己的幻像消失了,一个不剩。

石妙谛双目闭起,仰卧地上,似乎睡着了。这个时候,他居然睡着了!?

不对,他的眉心隆起一个大疙瘩,列着两道深深的凹痕。面色苍白,神情惧痛。

哎,他一定被吓坏了,昏迷不能不算是好事。

傅足蹲下,轻轻摇他,道:“石朋友,醒一醒,醒一醒……”

石妙谛无反应。睡得很沉。

衣明朗朝空中一抓,手掌一翻,满掌的白雪化作一股清洌的水喷在石妙谛的脸上。

石妙谛醒。

傅足扶起他,道:“石朋友,这个白魔王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石妙谛看看眼前的一群白魔们,个个都似僵石般,只有眼珠子惶恐不安地转动。他们败落了!他看一下傅足,满面高兴,脸上愁云立散。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魔王,道:“他的白头发很好看,带回去作个记念挺不错。”

白魔们一阵惊呼,满目恐慌,身体瑟缩。

衣明朗笑道:“好,就要白头发。他一个人光头是不是让他太显目了?不如叫他们君臣都成光头好了。”

话音刚落,火红的刀光一闪,辉煌夺目。所有白色人的头顶皆在刀光笼罩之下。

他们的长长雪发四下飞起。

他们的眼睛早已痛苦地闭起,此刻正惊栗地感受雪发离开他们的头颅。

头发没了可以再长,他们何以如此哀痛?

其实,他们的惊恐显得早了些。他们若看到另有一片雪光铺在刀光之下,一定又要得意骄狂了。可见,他们也是沉不住气的,太急躁了些。或者,雪发的重要性让他们失去了冷静。

傅足等三人远远看到一个身着彩衣的雪发女孩扬手抛出一块晶莹闪目的白纱巾飞来。白纱巾到了刀光下迅捷扩大。刀光有多大,白纱巾就有多大。

眨下眼睛,女孩就无声无息地到了傅足三人面前。她是美丽的,无懈可击的一种美丽。尽管她仍是雪发雪肤雪睛,却没有那些男性白魔的冰冷与狂妄,犹如人间深秋时分的初雪半是清凉半是融融。她的雪发更长,几乎是她身高的两倍,如白披风一样披在她身上又拖在地上,从发梢到发根纤尘不染。而且,她的雪睛涂抹一层淡淡的温柔,就是这样一点温柔使得这里诡异寒冷的气氛温暖可爱许多。

她的人是这样的美丽,她的衣服也非凡品。这件衣服很宽大,很飘逸,全白的底子,缀满彩蝶。仅有彩蝶当然不值得稀奇,如果这样平凡也不值得一提。奇妙的是那一只只彩蝶在翩然飞动,角度变化万千,美不可言。因而这件衣服迷人的色彩是变幻不定的,美丽的神秘。彩蝶看得见,却捉不着,它们与衣服是浑然一体。

傅足三人在打量她。

她当然也在打量他们,黑长发黑眼睛,倒也好看。她竟然轻扬嘴角微笑起来。

有一种声音,炎夏听来可以清凉,严寒听来可以温暖。她的声音正是这种。她道:“三位英雄请手下留情,白魔星座的人,头发比生命重要。我们多有得罪,还请原谅。”语气彬彬,态度谦逊。

女孩的话音一落,就听一片抗议的声音响起。

白魔王喝道:“幽步,不要对低等生物求情!”他死不承认地球人的智慧与潜能的卓越超绝。

一群臣子齐声道:“公主,万万不可对外星来客示弱半分。”他们个个面色沉郁,脸孔紧绷。

呵,还是一帮死要面子的、不识时务的愚勇的白魔。

公主道:“哥哥,我们应该愿打服输。嘴上再不承认也没有用的,这三个地球人非同小可,尤其是这个黑衣人更是不得了。他们本无心伤害我们,都是我们存心不善,才惹来烦恼与羞辱。错在我们,与他们无关。”

衣明朗伸手一招,撤消那片火红的刀光。他笑道:“公主说得对极了,你们是自取其辱,怨不得我们。你们最好立刻送我们回去,不然,多拖延一分你们的小命就危险一分。”他虽面带笑容,措辞却十分锋利,透着刀刃一样的锐气。

傅足道:“白魔星人的别有特色的待客之道令我等毕生难忘。地球人愿意永远遥看白魔星球的转动。”

他话外之音就是,白魔们你们欲要消灭地球的时候先想想自己星球的安危。

白魔王怒不可抑,厉声道:“狡诈卑鄙的你叫什么,报上名来,日后再来决斗!”

衣明朗怪声怪气地哈哈哈三声,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白魔王皱眉,嘲讽道:“不管他是谁,反正宇宙第一不是他。”

衣明朗拍着傅足的肩膀,无比骄傲自豪地道:“不是他,难道是你不成?告诉你,他就是人称‘打遍宇宙无敌手,寂寞无边求一败’的傅足傅大侠。”

此话一出,举座震惊。

傅足面无表情,内心也只撞出小小的浪花。不该激动就无须激动。他心道:“好你个衣魔头,杀人不见血,恶毒到极点。”他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飘过,有三个人的表情例外,一是衣明朗居然天真无邪地对着他微笑,似乎在说,傅哥哥,我帮你扬名宇宙啦;二是石妙谛居然给他以顺其自然的眼神,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自有路,不必为将来烦恼。这人真奇怪,对别人的事他总是想得开,惟独对自己的事显得分外手足无措。还有一个人的表情物别,就是那个公主,她居然看着他亲切地微笑,眼睛说,你是最强大的,最有智慧的。

白魔王傲然道:“好,宇宙将会记住傅足这个名字。用你们地球历计算,四年后的今天,我们会通知你在什么地方决一胜负。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公主道:“哥哥,让我送他们回去吧。此处距离地球非常遥远,单凭自身的能量无论是谁都不能抵达。”

白魔王默然。

公主知道这是同意了。不反对就是同意。她伸手一招,那块白纱巾缩小飞到她脑后,自动束起她的披发。

平生第一次星际之旅就这样结束了,对于傅足,对于衣明朗,对于石妙谛。这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太空经历。他们三人全部这样认为。其实,这并不能算是惊心动魄,但是可算是不平凡吧,不平凡就是惊心动魄。

茫茫宇宙中,有一只飞碟向预定的目标前进,地球。

这次,傅足三人坐在宽敞的操控间,四面是各种方块仪器,密密麻麻的各色的掣纽。公主不时地察看一下仪器上的信号,间隙时分就和他们聊聊。

傅足问了几个问题,都得到满意的解答。

“星球落后就一定要被消灭吗?”

“这只是战争狂人的思想,没事找点事做做。宇宙中存在一个相当庞大的战狂联盟,经常驾着飞碟在宇宙中搜寻落后星球,计划一番,一举歼灭。我哥哥是战狂联盟的一个成员。”

“臣子们不反对?”

“君王决定的事,臣子只有绝对服从。”

“为什么你们的头发比生命重要?”

“头发长短是法力强弱的象征。”

这时,傅足暗惊:“这么说,你的法力比你哥哥强上许多。为什么不出来露几手呢?说不定我们不是你对手呢。哎,真笨死了,这个女孩子跟他哥哥不一样,心灵和外表一样美好芬芳。”

“那些一只眼睛的是什么?”

“当然是怪物,具有绝对忠诚的思想,威力不凡。他们俱是复制品,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衣明朗在一边默默地听他们对话,目光在他们脸上飘来飘去。他发现一个情况,心中邪恶地笑了两声,眼珠子转转,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苦涩情感大戏隆重上演。

“公主,你叫什么优步,优雅的步伐?”

“是幽步,幽谷漫步。”

“哦,我们可以叫你名字吗?”

“非常乐意。”

“幽步,不管你多大,反正你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我们的傅大侠至今单身,”他有意无意看了傅足一眼,“你喜欢他就到我们地球来做他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