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是真的出事了。

刚一下飞机。大姐來接的谢道年。

“袁三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姐欲言又止。“路上说。”

谢道年一边听着脸色已经凝重。是的。他想到过。但沒想到事态会恶化成今天这个地步。

大姐看他脸色不善。开口问他:“是先回家休息。还是去拘留所看袁三。”

谢道年稳了稳神。“去迅捷总部。”

最初。这是他打下的江山。最后。依旧由他來收尾。

这两年。他已经不再插手迅捷的任何事务。可一刻也沒有停止过关心。

袁三依旧犹如疯草一样在拓展迅捷的版图。即使谢道年几次提醒。他也不为所动。是的。如今。他已经沒有立场告诉他。如何做。

只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虽然心里有了计较。可看到现实的情况。又是两码事。

以前气派的迅捷总部大楼。如今围满了人群。总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那是逮捕袁鸣秋以后贴上去的。而在此之前。总部大门口的那间营业厅。上面贴着“停业整顿”的四个白底黑字的大字条已经被人撕得摇摇欲坠。

拉起了警戒线。可依旧有人群迟迟不散。

还钱的呼声络绎不绝。

原來大厦将倾只需一刻的时间。

“回去吧。”他坐在车上。远远看着这一切。已经说不出是心痛还是其他。是的。这是他从无到有的起点。可迅捷的崛起才四年的时间。而分崩离析。仅仅只需要几个月。

“迅捷的那帮人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大姐原是不想让谢道年趟这一浑水。可沒想到事态已经失去控制。第一时间更新要是袁三沒进去。或许她还能瞒住谢道年。

“谢总。你终于回來了。”一进客厅。原來袁三的司机小张就站了起來。

谢道年咳嗽了一声。“我已经不是迅捷的谢总了。”

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

谢道年当年的离开。在座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原委。可谁也沒有站出來反对。如今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当初第一个离开的人。

世事无常。

“袁经理。我想看一看财务报表。”谢道年对着在场的那位三十出头的男人说。叫袁经理的人是袁三家的亲戚。一直在迅捷做财务。也算是袁三的亲信。

“恩。正本现在被检察院的人拿走了。我这还有一套副本。”

谢道年一边翻着财务报表。袁经理也就七七八八说了起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主要是从半年前开始的。之前资金链已经比较紧张了。但袁总还是在继续扩张。又陆续开了几家分店。当时我们都劝过他。他说沒问題。”

“这些资金是从哪里來的。”谢道年点了点头。指着报表上的一串数字。

“哎。袁总当时提出可以截留一部分资金。业主的尾款和定金都沒有按时支付。有些只给了点利息。然后就用这笔钱继续维持新店的运营。”

谢道年看得心头火气。啪得一声合上账本。

“直接说现在欠了多少。”

袁经理吓了一跳。低了低头。“两家银行的贷款6000多万元。欠员工工资和业主尾款、定金等各种款项约4000万元。”

“他们以什么名义拘捕的。”

“现在还沒打听到。当天晚上就來人带走了。直到现在还不准人探视。听说检察院那边接到的投诉是非法骗贷。但……”

“但什么。”

“当时资金不够。袁总他。他找了几个生意场上的人。以抵押的形式借了点钱。现在这些人看着他垮了。有可能会告他非法集资。”

“数目很大。”

袁经理点了点头。“1.7亿。”

“什么。。”谢道年腾地站了起來。

“谢总。其实早在一年前。我们的账目已经不好看了。好多地方的房价都在降。而且二手房的业务也在萎缩。去年年底我们就已经出现赤字。但袁总的意思是借钱把窟窿填了。他说的是要为上市做准备。这笔钱在账目上是看不出來的。所以我们都担心要是坐实了。袁总他……”

个人非法集资1.7亿。不用袁经理再开口。谢道年已经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

“先把那几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还有其他资料。今天太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等人都走了。谢道年才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大姐端了一杯参茶走进书房放到他手边。“你真打算帮他。”

谢道年看了大姐一眼。沒去理会手边的那杯茶。转而将目光投向窗外。“大姐。你还记得四年前吗。四年前。迅捷不过只是淮海路上的一间小门面。二十多个平方的小铺子。袁三不让我去。每天就坐在那里。接电话。接待客户。带人去看房子。楼下楼下的跑……”

“好了。我知道了。”大姐打断了他的话。既然知道他心意已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帮你问问检察院的人。看能不能进去见见。”

谢道年感激地看了看大姐。是的。很

多事情再已无需多言。比如他跟袁三。他跟大姐。

长安。血脉相连。长安。骨肉相依。

哪里又那么容易能离开呢。

三天后。谢道年见到了袁三。

毕竟是前国资委主任的儿子。袁三在里面并沒有受什么委屈。只是。人明显瘦了一圈。憔悴得不成样子。

谢道年坐桌子的另一端。突然不知道该开口问些什么。

终于。还是袁三打破了沉默。应该是许久沒发音的缘故。声音异常的暗哑。“大哥。对不起。”

或许想听的只是这三个字吧。或许能说的也只是这三个字吧。

谢道年把手伸了过去。拍了拍袁三的手臂。“外面有我。”

袁三的眼眶瞬间有些潮湿。拼命想忍住。所以不敢说话。

“还有什么想交代的。沒开审前。他们都不容易进來。”谢道年不想气氛太压抑。只得换个话題。

“大哥。帮我好好照顾荷书。她。她有了。”

谢道年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接下來的一个月。奔波劳碌快要超乎谢道年能承受的极限。好几次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还是大姐看不过眼。在一次饭局上。中途冲了进來。拉他去了医院。

“你还想不想救袁三了。”难得见大姐发一次火。“你是不是非要让大姐把另外一个肾也给你是吧。”

话到说这份上。第一时间更新谢道年只得答应住院。

有些是卖人情。有些是走关系。还有些以前爸爸在任时的一些关系。虽然时过境迁。但毕竟有些是自己的前辈。有些是同一个大院长大的同辈。知道谢道年为了袁三这个兄弟。命也不要地也要救他。多多少少也有些动容。话也软了点。一软就有方向。就有了门路。

“其实迅捷这么大的摊子。说倒就倒。政府也不愿意它倒下來。看怎么妥善解决。要是手上沒那么多资金。破产清债。还是可以堵住债权人的嘴巴。”

“关键还是1.7亿的事情。你要是能说动那几位财神爷。这事自然也能大事化小。”

谢道年出院后。陆续见了这几位温州商会的老板。人家不是本地人。自然不吃那一套。见钱说话。

“小谢啊。我做生意那么多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还沒听过欠钱不还的事情。袁三那破摊子可别想着就能还欠我钱啊。沒有真金白银。我们就不谈了。好吧。”

再三游说。到了最后。终于谈到。“你要是别的东西可以抵押。我们也可以考虑分期。少点利息。”

迅捷的所有资产用來填补业主和员工的工资已经够呛。而且还走的还是破产的路子。至于那1.7亿。只能谢道年自己想办法了。

“黄秘书。麻烦你把公司的资产负债表。财务报表。工商登记资产全部寄一份副本过來。”

谢道年挂了电话。才觉得一阵虚脱。

“道年。这拆东墙补西墙的事情。你是不是该慎重点。你把自己都贴进去了。以后怎么办。”大姐一路陪着他。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用自己的公司作为抵押。或者是贱卖给债券人抵消那1.7亿。第一时间更新“你这些年在做什么。姐都看在眼里。你这么拼命为了还不是让我们这一家子过舒坦。可你现在这样做。你忍心吗。你舍得吗。咱不说别的。袁三的事儿。要判无罪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題。你这样做。我们两家人以后还有啥指望。无论是你为袁三。还是为自己。怎么都要留条后路啊。”

“大姐。我不能让袁三在里面待太久。他老婆怀孕了。我要让他出來后能亲自去产房看自己的孩子。”谢道年说得轻描淡写。可言语之间决绝异常。分明沒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帮人。就要帮到底。谢道年。你叫人怎么说你才好。

资产评估很快出來了。3亿的市值。谢道年以股份转让的形式卖给了那几位债权人。从此以后。滨城的那家公司与自己再无瓜葛。当然。这便宜到不可思议的价钱。唯一的附加条件只是放弃控诉。

袁三的案子先刑后民。刑事判决书很快就下來了。有期徒刑三年。

律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谢总。我已经尽力了。”

是的。已经尽力了。大家都尽力了。

谢道年点了点头。“放弃上诉。就这样吧。马上开始办减刑的事儿。”这一步追着一步。压根也不敢放松。

出庭的那一天。袁家的人都來了。

袁三临上车的时候。看了眼梁荷书。做着口型。可很快。车门就关了。一个呼啸。再也看不见。

梁荷书的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可却沒有眼泪。或许这几天泪已经留干了吧。

“他刚才跟我说什么。”她依旧眼也不眨地看着囚车远去的方向。神情呆滞。

“他叫你等他。”谢道年说。

半晌。梁荷书突然蹲下了身子。放声大哭。

谢道年连忙扶起她。“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你现在还要好好照顾哈你们的孩子。”

“孩子……孩子……大哥。我把孩子弄沒了。”梁荷书哭得歇斯底里。泣不成声。

“你说什么。”谢道年抓住梁荷书的手腕不自觉收缩。

“我说

。我把他的孩子弄沒了。是我的错。我的错……”

谢道年觉得有一股怒气在内心升腾。却不知道烧到哪里去。只能硬生生憋下那股火。说出的话也有些生硬。“这事先别告诉他。”

梁荷书察觉到谢道年的神色。不觉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连哭泣都小声了些。“大哥。我之前。不知道……他不会怪我吧。”

谢道年突然觉得莫名地烦闷。转身对袁家的两位老人说。“袁叔叔。你们好好照顾荷书。我先走了。”

上了车。他才缓过劲來。“是她自己去打掉孩子的。”

车里只有他和以前袁三的司机小张。小张一开始沒反应过來。后來才知道谢道年问的是梁荷书。点了点头。“谢总。你之前一直为袁总的事情奔波。他们袁家都炸锅了。袁老爷子之前也去求过人。但毕竟退下了好几年了。也沒多少用处。后來他们听说袁总这次不是死缓都是无期。估计袁夫人也是担心这孩子生下來会沒有爸爸才私自做的主吧。”

谢道年闭上眼。疲惫得不想说话。许久以后。他在喃喃开口。“她连一个月都不愿意等么。”

声音低沉。更像是自言自语。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