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的人并非在意钓上来的是鱼,而是享受是在享受那种成就,享受鱼儿咬钩的那阵快感,是心理与耐心上的一种较量,没有钓过鱼的人是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就像你在追求一个美女,享受那种征服女人,最后达到上床目的的感觉,所谓放长线钓大鱼,无非也是这么个理儿。

这是老爷子李显长说给赵世书的话,赵世书很细心的回味,其实钓鱼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老家离院子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那河虽然没有上海黄浦江一样宏大,也没有上海女人一样漂亮,可它比黄浦江更干净,比这些整天浓妆艳舞的女人要实在,丰满而且清纯,小时候经常跟父亲到小河边钓鱼,也经常跟他说人要有钓鱼一样的耐心,凡事不能急功近利,虽然没有李显长话里那么词澡,可意思都差不多。

已经很多年没有静下心来钓鱼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还真有一番难解的心情,父亲每次看着自己急燥的收杆扯线,总是抽着旱烟浅浅一笑,人总是需要磨练才能体味到人生的一番苦难,所谓不经历风雨,怎么能看到接下来的彩虹,五颜六色的彩虹,就如同五味的人生调味瓶,辛酸苦辣都酝酿其中。

赵世书很用心的盯着水面上浮动的浮筒,它就像一个人生起伏的探测器,随时控制着心底的鱼儿,也控制着自己,待时机成熟收杆,最大的赢家是自己。

浮筒悄悄有些挪动,赵世书将线再放长了一些,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它移动的方向,当看到浮筒迅速的沉入水底,他也知道是收杆的时候,单手握着鱼杆试着往上提,不料水底似乎有一股吸力,差点让他手上鱼杆滑落,情急之下,赶紧双手开工,费了好大劲,才把那条四斤左右的鲤鱼扯了上来,看着那条鱼在水痛里不安分的游荡,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充斥在心里。

“不要用单眼看人,人心隔肚皮,你很难猜到他心里想的什么,如果你不能用一只手扳倒他,反过来,他就会用两只手吃掉你。”老爷子又开始说话了,看着赵世书单手持杆,不免有些好笑,赵世书扭过身子认真的听着,老爷子又开始说起来,“就拿你刚才收杆来说,你认为一只手就能扯上来吗,到最后的结局往往是出乎你的预料,这池里的鱼是我养的,大大小小也有上万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每一条究竟有多重,这钓鱼就跟人生一样,钓的不是鱼,而是成功背后的浮华。”

“还请老爷子指教。”赵世书很客气的说。

老爷子呵呵一笑,道:“年轻人,不要太轻视你的对手,无论做什么事情,除了有机智与狠辣之外,还要有明智的头脑,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必你也懂这个意思,当对手太强的时候,要懂得以退为进,用柔和的力量将他铲除,当对手太弱,就要用对付他的双倍力量,斩草除根,永绝他东山再起的后患,如果你失败了,也没有人会再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挡在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你是会选择留下还是踢开呢,如果留下,它就会绊倒你,如果踢开,你将一路直达浮华,所以,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狠辣。”

上海是一个集繁华与荣耀为一体的地方,官运与财路都是很享通,而每天为了权力与利益相继被推翻的也不在少数,这些赵世书自然知道,说实话,他并没有考虑这么多,或许背后有一个龙腾为自己撑腰,心血**才决定开酒店,如今看来,开酒店的计划,他确实有点莽撞。

赵世书看着一脸笑意的李显长,道出心里疑惑,“我很感谢您今天的教诲,只是我不明白,除了这些,您老就没有别的意思?”

“你小子还是沉不住气。”李显长拍拍大腿站起来身,围着亭子走了一圈,道:“既然你都问到这儿了,那我就直说,其实今天除了见识你的风彩之外,也是帮老朋友一把,替他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资格做这个堂主,如今看来,你要比我想象中好许多,到现在我只是想说一句,人心叵测,龙腾是一个大势力,它能走多远,那还得看你的造化,周、史、李并称小上海,其中北阳社野心勃勃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迟早会对龙腾下手,至于李家湾有我李显长在一天,就绝对不会淌这趟浑水,会一直守着这屁大点地方一直孤苦终老,今天我所说的这些,无非是教你看穿人心,龙腾里弟兄过千,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打算,很难保证里面会出内奸,有些事情学是提早预料得好,免得到时候折了士卒损了将,东山再起,难啊。”

“记住了。”赵世书很恭敬的说。

老爷子拍拍赵世书的肩膀,笑道:“真是青出于篮胜与篮啊,我们这些骨头都老咯。”

老爷子丢了鱼杆不再继续钓鱼,缓着步子朝亭子外走,赵世书紧跟在身后,突然听见老爷子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皇城王爷的事情啊?”

“皇城?王爷?”赵世书喃喃的念了几遍,道:“没有,怎么老爷子对这些事情敢兴趣,皇城跟王爷这词,不是只有在前朝清末才有的称谓,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呢?”

李显长此时很严肃的盯着他,戴着眼睛的背后藏着一丝失落与疑惑,停顿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迈开步子接着走,边走边说,“皇城是85年的上海,一夜突然崛起的新势力,之中有一个名字叫‘王爷’的神秘人,传说他就是皇城的幕后人最大的东家,其背后雄厚的势力,倾倒大半个中国,后来由于内讷,加上政府打压,皇城渐渐衰落。”李显长靠在浮桥边望着平静的湖面,目光停在那些不时跃出几条鱼儿的身上,接着道:“85年其实我刚从部队退役,回来的时候听别人说的,开始并不怎么再意,后来涉入这条道了,也就欣赏起来,要知道那个年代能风靡大半中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老爷子说完,转身,一脸笑意的看着赵世书,那瘪瘦的嘴角笑起来浮起一大堆邹纹,赵世书看在眼里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想了半会说,“那最后呢?”

老爷子摇着头,很无奈的样子,“乱世之中人才辈出,其中不泛许多宵小之辈,传闻王爷是被自己人出卖,目的也就是为了权位,上海是个繁华的城市,许多怀着梦想的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往里面钻,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接后几年也就平静了许多,斧头帮也就是皇城一部分的残兵老将,后来也被别人渐渐替代。”

“老爷子想从我这里知道点什么?”赵世书问,他心里有些明白,李显长并非单纯的跟自己讲故事。

李显长呵呵一笑,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对了,顺便提醒一句,要小心你身边的人。”

赵世书闷声沉思了一会,实在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要小心身边的人,这人究竟会是谁,能让堂堂李家湾的扛把子动容,他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思索了一会究竟没有头绪,却见老爷子有逐客的意思,怀着鬼胎缓缓退出了文兴园。

“一竿在手,天下我有。”钓鱼之乐并非在意钓的是鱼,这是老爷子说的,赵世书坐在车子里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话特别实在,能够掌握一根鱼杆扯上来就是一条鱼的尺度,又何在意没有天下,人这一辈子的追求无非就是尘世的荣华,权力与名望,誓问天下又有几人能不被诱惑。

赵世书自嘲的笑了笑,扪心自问,一个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的刁民,无非是像生活过点像个人样,能溶入上海这个高等社会的圈子,读大学干啥,无非也是求点知识然后找份工作打拼人生,其庸庸碌碌还不如自己作主,大学不上了,他不愿意做那些毕了业,报着厚厚一摞简历四处挤破了脑袋找工作,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有,这样窝囊的过活,还不如一条摇尾乞怜的流浪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