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众人们潇洒地谈天论地,音乐班子在亭子中奏起了各色的乐器。

曲音与平日众人所听的不同,宛若天籁,余音绕梁,高雅轻柔,不含媚气。

众贵族不由有些好奇,这乐班子究竟是谁安排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子从外面走来,他容色俊美,通身是一派高贵沉凝的贵族公子风范,面容清秀而儒雅,书卷气息中又透出了一股悠闲的风采。

“这位公子是……”众人不由互相对视,议论纷纷。

毕竟咸阳的贵族都是互相认得的,这位年轻男子似乎有些眼熟。

“是大少爷来了。”芍药发出欣喜的声音,毕竟,陈千浔向来都是自称身体不好,从来不出入这些热闹的场合,而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这次他出现的让人出乎意料,与往日不同,男子头上也并没有带着帷帽,衣着华贵,正是待客时的礼服,众贵族则更是诧异道:“原来他就是陈千浔,都说他是咸阳有名的美男子,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过不是说他身子不好么?看样子他似乎已经大好了。”

但见陈千浔抱拳,目光款款,举手投足如月光流倾似水,淡淡道:“各位,陈家大小的事务本来一直是由三叔做主,这次三叔因为刺杀贵族的事件无法昭雪,目前正在外面寻找真凶当中,所以陈家的事情目前应由我来做主,本公子已请来最好的厨子与乐班,希望各位今夜玩得愉快尽兴。”陈千浔向众人作揖含笑,目光自信而从容,丝毫不见萎靡病态。

陈蝶衣面容有些阴沉,她方才在众人面前诋毁了大房的陈千浔,本来是仗着对方从来不会出入这种场合,无法为自己辩解,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不告而来,而且这个男人因为气度不凡,已经在第一印象赢得了众人的好感,不得不说皮相好也是很占便宜的事情。

“各位请上座。”陈千浔立刻招呼众人。

陈蝶衣冷冷一哼,这次宴会本是自己是主角,大哥怎能够来喧宾夺主?立刻走上前自信地笑道:“各位,这次宴席,因为时间紧促,陈家准备的都是咸阳精美的酒菜,还请诸位品尝。”

“蝶衣,你这个女孩子实在太喜欢出风头了。”陈千浔微笑着上前,很温柔很温柔地打断她道:“女孩子若在家族里,应该懂得三从四德,兄长已经在你面前,为何还要事事抛头露面呢?”

那语气仿佛是含着淡淡的怜惜,带着对妹妹疼爱的心情,口中明明说的是教训的话,被男子温柔地这么一说,却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被陈千浔一番指责,陈蝶衣的面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众人目光望去,觉着家族里若是女人喜欢在兄长前面出头,实在是没有礼节的事情。

相比之下,陈千浔的温柔与陈蝶衣的傲气形成对比,先前大家还觉着陈蝶衣八面玲珑,此刻却觉着她对兄长略有不敬,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陈千浔接着道:“还有,妹妹如何能用这等薄席招待客人,幸好我早已有准备了

。”

但见他轻轻拍了拍双手道:“上菜。”

随后主席上除了陈蝶衣,还有陈家诸位嫡子嫡女,陈千浔邀请了冰儿与洛玉离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以示对二人的看重。远远看去,洛玉离、陈千浔、冰儿三人各自都有自己的俊雅,众女子瞧着三人目光闪烁,如果说贵族男子的目光很多时候都在陈蝶衣身上,那么女子的目光都大多落在这三人的身上。

而萧白凤坐在离主位不远的席座上,就像一个寻常的贵族客人般。

他与陈蝶衣遥遥相对,两人在众人面前从来不公布对方的身份。

这是二人的协议,也更是为了各自的需求,但坐定后,萧白凤的目光忍不住冷冷地扫过冰儿。

感受到对面男子的注视,冰儿的面色十分平静,稳稳地跪坐在案几上,只是慢慢地抬起了眼皮,便又轻轻地垂下了眸子。

很快从外面走来三十多个侍婢,每个女子都穿着赵国的石榴裙,裙子色如石榴之红,不染杂色,使得穿着它的侍婢们俏丽动人,且个个粉雕玉琢,打扮得如凌波仙子。

众女子的目光无不落在这些侍婢的裙子上,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觉着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么别致精美的衫裙,给这些侍婢们穿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但见各种菜色都纷纷端了出来,与咸阳贵族们往日所食不同,这些都是极其精美的各国点心与菜色,尤其是以赵国的为主,而且都是真正赵国贵族的菜色。让这些吃惯了秦国美味的众人,品尝了一回新鲜美味。

虽然秦国拥有各地的菜馆,但是异国贵族的食物却不是随随便便能品尝到的。

众人不由好奇道:“陈千浔公子真是心思细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好的厨子与菜谱?”

有人尝了一口后,立刻眯起了眸子道:“这道红梅珠香与在赵国皇宫吃到的味道是一样的,果然是极佳。”

闻言,陈千浔微微一笑,目光却是看向了冰儿,这些菜谱都是她提供的,而且用料与方法都详细告诉了厨子,经过精心的准备,这些菜色已经有**成相似之处,招待这些挑剔的贵族足矣

但见桌前摆满了玫瑰什锦粥、金豆翡翠汤、牡丹生菜、镂金龙凤蟹、汉川荷月、御爱玉灌肺、怀抱鲤、鹿肚酿江瑶、鼎湖上素、莲子炒驼峰、银湖雪哈、松鼠鳜鱼、绣球雪莲……共一百零八道菜,而众人全都是咸阳城身份尊贵的贵族,见识广博,知道这些是去赵国名店都不能够立刻定下美味菜谱,心情自然是不同。

“陈大公子真是心思细腻,果然是年轻有为啊!”几个贵族已经开始恭维了起来。

“此人看上去光明磊落,是个知书达理的,比起陈家的老一辈,则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家有这样的男子撑起,也是大有希望的。”

然而,萧白凤看到这些菜色神色顿时有了变化,心中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

这些菜色都是他曾经见过且吃过的,那个女子曾经常常亲手做出送到他那里,每天换一道菜色,整整给他送了三个月,可以说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极好的厨艺。垂着眸子,萧白凤抚摸着眼前翡翠碗的盖帽,茶水中的白雾淡淡氤氲,余香袅袅,此时此刻,他心底不由慢慢地想起五年前的往事。

依稀记得,每日,她都会先替他准备一杯极品香茶。

而且在那片美丽的林子里,他能常常看到她采集露水的身影。

宴席开始后,众歌姬在场中优雅地舞动起来,且都是赵国歌舞。

同样的歌舞,他甚至能想起她朝朝暮暮对着那山林,闻风起舞,舞姿动人。

另一厢,陈蝶衣眼底满是不悦地望着陈千浔,但并没有在面容上表现出来,这些内容绝对不会是大哥一个人能做到的,于是聪明的她立刻想到了那个美少年,她顺势就在冰儿的对面坐了下来,淡淡妩媚凉薄的笑容轻轻扬起:“玉猫公子,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很亲切,不知道你从世外桃源前来,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在下到这里只是希望来做生意的。”冰儿淡淡回答。

“哦?世外桃源的弟子也要做生意吗?儒家不是重农轻商的吗?”但见陈蝶衣慢慢把下巴抬起来,轻轻地望了冰儿一眼,眼底暗藏着高傲与睥睨

“蝶衣小姐恐怕忘记了,儒商鼻祖可是子贡大人。”洛玉离在一旁冷淡地道。

本眼前俊美的男子一讽,陈蝶衣霎时面色一红,接着道:“既然如此,我陈家一些人也是经商的,倒是可以和玉猫公子互相学习。”

“学习不敢当,应该向陈小姐请教才是。”

“哦?不知道玉猫公子开的是什么铺子?”陈蝶衣轻柔地问道。

“我是开成衣铺子的,铺子名叫霓裳阁。不过我听说陈蝶衣小姐在咸阳开了一个国色天香楼,也是成衣生意,所以不敢班门弄斧。”冰儿慢慢扬唇一笑。

陈蝶衣是聪明人,见到对方居然敢和自己做竞争对手,早已心如明镜,不由冷冷一笑。

“很好,那就希望你铺子红红火火,挣得盆满钵满,我敬你一杯。”她端起了酒盅,巧笑嫣然。

“多谢。”冰儿也一同端起酒盅,广袖微遮,轻轻抿了一口。

此后,歌舞暂时告一段落,陈蝶衣起身道:“诸位,既然这次是陈家的宴会,那么理应由陈家女儿给各位表演琴棋书画以及雅乐,为各位献艺。”

“很好很好。”众贵族无不赞赏。

不多时,陈家小姐们便已准备好了,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众女子聚在一起争奇斗艳。

她们为了博取贵族男人的欣赏,纷纷上台献艺。

陈家女子献艺不过是一种自我表现的机会,何况这些贵族女儿都是水平极高的,自幼都学习了琴棋书画,殊不知最后都会沦为陈蝶衣的垫脚石。

虽然众女子对着陈蝶衣之时都是小心翼翼,却早就有超越的心思。

其中陈二小姐尤其觉着自己魅力非常,为了这一日她已经准备了很久,

她觉着这次金鳞群芳榜怎么也应该有自己的名字,而她又年轻又漂亮,应不逊色于陈蝶衣,怎么都应该让贵族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但见她长颈如玉,肤色粉白,眸子幽深,瞳孔潋滟。

明明穿了一身素淡衣裙,却有一种风情魅惑的味道,十分地引人注目。

然而,当她看到那个陈蝶衣左右逢源,与众贵族打成一片的模样,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宴会中,姑娘们且歌且舞,有人表演弹琴,有人表演书画,有人吹奏洞箫,固然才艺出众,但是年年岁岁不过如此,众贵族并不觉着有什么新意在里面,只能客套地表示赞赏,他们只希望能够看到陈蝶衣的表演,但是也都知道陈蝶衣定是压轴戏。

此后,终于轮到陈二小姐展示自己的舞蹈,她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但见她解开白色披风,露出了肚脐,身材妖娆迷人,扮相更是耀眼。

五彩银罗无袖长裙曳地,上面镶嵌着五光十色的宝石,夺目璀璨,淡青色的抹胸绕得极低,八幅银色长裙下面露出一双精美小巧的软底银色鞋履,左右各自镶嵌着一颗珍珠,随着异域的音乐响起,她手臂扬起,披风一甩,飒然飘舞。

她,奔跑着,扭动着腰肢,如玉的手臂在身侧柔媚摆动,正是一种风情万种的波斯国舞蹈。

她,周身银色闪耀,令人眼花缭乱,挺胸,摆胯,扭腰,如一条银色的蛇。

众男子看得心血膨胀,女子看得面红耳赤。不得不说陈二小姐的舞蹈跳得是极好的,舞技纯熟,甚至给人一种勾魂夺魄的感觉。

陈二小姐迎着每一道火辣辣的目光,侧脸垂睫表现出低回婉转的娇羞,目光自信而得意,这种舞蹈带着一种独特的风韵,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任何一个动作都诠释出自然妩媚的风情,当然经受过贵族正统教育的她,那高贵的神采又远非烟视媚行的风流女子可以媲美的。

何况这舞蹈她偷偷地练了半年,光是唇边的笑容,还有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节,她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不下千万遍,完美地把贵族女子的高贵风流与异域的风格结合了起来,

一曲舞罢,陈二小姐得意地昂起头,感受着众人炙热目光的洗礼

可惜,只有四个男人根本不为之所动,一个是陈千浔,一个是洛玉离,一个是玉猫公子,还有一个是远处的萧白凤。

陈二小姐也希望借着这次机会斗过陈蝶衣,相信自己的表演固然不是最优秀的,但是也是最吸引眼球的,若是陈蝶衣若是想要超过自己,除非是脱光衣服,大跳艳舞。

于是,陈二小姐故意挑衅道:“蝶衣姐姐,我跳的如何呢?”

陈蝶衣笑着摇头道:“妹妹固然跳得好,只是这种场合,则不能跳这种艳俗的舞蹈,上不了台面尔。”

陈二小姐立刻昂起了面容,心想她这是在嫉妒,轻笑道:“姐姐错了,我这种舞蹈怎会是艳俗的?据说在波斯国的宫廷中就跳得是这种舞蹈,名字叫做逍遥波斯舞。”

陈蝶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妹妹错了,你真是孤陋寡闻了,这次我请来一位有名的波斯舞公子,而我正好在他那里学了一些宫廷舞蹈,真正的逍遥波斯舞讲究一个雅字,一个快字,还有一个柔字,舞蹈贵在要有灵魂,所以妹妹你这个舞蹈不过是酒坊酒肆中胡姬所跳的。”

“你……你胡说。”陈二小姐脸色霎时变得难堪。

“妹妹还是应该再打听打听,如今在西域宫廷流传着的逍遥波斯舞,据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所创立,这个舞蹈也是一种武技,可以在舞蹈中绽放神采,与敌战斗,而且这舞蹈跳起来可以落叶不沾身。”

“落叶不沾身?你做得到么?”陈二小姐依然很不服气。

“那么我来给妹妹示范,如何才是真正的宫廷逍遥波斯舞蹈。”但见陈蝶衣抿唇一笑,竟然是明媚娇艳,众人知道压轴戏要开始了,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很快,台面上摆放了一张坐垫般大小圆形的红色毯子,然而陈蝶衣也未换装,非常自信地踩到了毯子上面。

“咚!咚!咚!”

听到鼓声一响,笛音接着吹奏。

陈蝶衣高高举起了双手,指尖若兰花绽放,她抬起了足尖在地上一点,足趾就立在了毯子上方

她以右脚足尖为中心,身子开始飞快左旋,腰肢如风一般地扭动,体态端庄婀娜,衣带飘风,有时双足腾空纵横腾踏,落地时左足脚尖轻轻一点,纤柔之腰如细柳轻摆,身姿始终不离于毯子之上。

但闻女子身上,环佩铿锵,周围落花纷纷,馥郁芬芳。

花舞倾城,但见陈蝶衣躲过了所有的花瓣,身姿翩然。

众人眼睛都要看直,纷纷起身观赏,“好啊!果然是好舞蹈,世间少见的舞技。”

她腾空一跃,裙摆飞扬,衣袂绽开宛若白梅绽放,其韵律妙不可言。

就在这时候,一个美貌的男儿也纵身跃到了台上,他穿戴胡服,衣衫宽松,在另外一侧毯子上面舞蹈了起来,众人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此人大概就是波斯舞公子,也是传授陈蝶衣此舞的导师,两人一同舞在红色毯子上,飞快扭肩,轻轻抬腿,优雅送胯,脚尖也疾如闪电,舞姿各自不同,神髓却是一般无二。

周围纷纷扬扬的花瓣,只在两人的发间与衣衫上轻轻沾得几许。

“陈蝶衣,陈蝶衣。”贵族男儿的叫声最响亮。

“好,好呀,这才是宫廷的逍遥波斯舞!”

看着台子上魅影般潇洒的二人,陈二小姐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被比了下去。

相较之下,自己的舞蹈与陈蝶衣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同时,陈家女子的脸色也都是不好看的,虽然她们平日也看过陈蝶衣的舞蹈才华,但是并没有想到她居然水平越来越高,才情越来越出众,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到头来还是陈蝶衣的手下败将。

陈蝶衣的舞蹈,永远那么独特,陈蝶衣的风情,永远是高高在上,让她们方才的表演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千浔看着她的舞蹈轻轻点了点头,暗忖这个妹妹果然是才华出众的,只可惜心思实在太高,好高骛远了些

萧白凤看得目光眯起,这个女人的舞蹈的确是天下无双,堪称绝技,大概只有她才能拥有群芳榜第一。

此时此刻,也只有洛玉离神色淡淡的,冰儿也是面无表情,慢慢品茶。

这时候波斯舞公子的动作配合着鼓点,纵身而来,几个旋身潇洒落下,躬身一礼,对着众人笑道:“诸位公子小姐,宫廷逍遥波斯舞乃是集舞蹈与武斗娱乐于一身,而且善舞者可以选择与人斗舞,而且男女不限,重在参与,不知谁敢与在下和陈蝶衣小姐一斗呢?”

“斗舞,斗舞,斗舞。”众人的叫声几乎沸腾。

但是这里陈家的女子哪里还会上前斗舞?陈蝶衣自然已经算是斗败了所有女子,而且其他贵族女子恐怕连陈家女子都不如。只是眼前舞蹈的气氛让人颇为激动,一些贵族少年也激动地叫喊着:“谁来斗舞,谁来斗舞?”

那舞公子却来到冰儿身侧,“小子,我选你,你敢不敢与我斗舞?”

“你确定?”冰儿却是连头都没有抬起,手中端着茶碗品尝着,眸光似水轻柔,煞是好看。

“选择弃权的话,很简单,只要你学狗叫就可以了。”

“斗舞可有什么规矩?又有什么好处?”冰儿慢慢坐在那里,目光冷淡。

“一千两银子,只要花瓣落不到身上的话,你就赢了,若是花瓣沾到身上输了的话,阁下就去亲吻陈蝶衣小姐的脚,很多男儿都渴望亲吻她的玉足,我想这个条件应该不亏。”舞公子微笑着,心想这是按照陈蝶衣小姐吩咐来做的,为的是折辱世外桃源弟子的身份。让他在咸阳城混不下去。

“一千两太少。”

“三千两。”

“好,一言为定。”舞公子的嘴唇轻轻地勾了勾。

“玉猫公子,玉猫公子。”众人看着冰儿起身,一同催着她上前。

陈千浔伸出手想要拦她,却见洛玉离对他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在意。

“咚

!咚!咚!”鼓点越响越快,陈蝶衣冷笑一笑,并不屑于去看冰儿,弦声响起后,她如飞燕而起。

周围的花瓣凌空飞舞,却是有人开始在抛洒着花瓣。

但见无数娇艳粉嫩的花瓣飞于天地,又层层叠叠落在地上,沁人的花香令人沉醉。

“这样也行?”众贵族少年面面相觑,觉着有些作弊的味道。

然而陈蝶衣与舞公子二人丝毫不为所动,任凭花瓣在身侧飘飞,忽然两人联手舞在了一起,陈蝶衣伸手揽住舞公子的手臂,一人腾空闪躲,一人抱着对方的腰肢旋转飞舞。周围的劲力让花瓣顿时散开……

陈蝶衣在空中高高仰起,优美的旋转三百六十度,足尖踏在男子手上,飘忽若仙的舞姿,如若飞燕掌上舞。

“好——”众贵族沸腾了,原来逍遥宫廷舞的精髓居然在这里,一男一女的合舞,终于被陈蝶衣与舞公子二人给施展了出来。

众人激动了,陈蝶衣也在这欢呼中变得陶陶然,她感受到自己已经站立在金鳞群芳榜的顶端,而她不断轻灵地舞动着,舞姿越来越越来越柔媚,甚至有种自我陶醉的感觉,于是,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人事物与她仿佛没有任何关系,而她耳朵里仿佛只听到鼓点,她忘了周围的贵族,只顾使出浑身解数,眼前只是自己的舞台,而她正在完成自己人生中最美的一舞。

在这个完美的舞台上,只有自己如花儿般在尽情地绽放,与他人无关。

她的美名将会传遍七国,她的风情将会让人刻骨铭心。

然而跳着跳着,她却觉着身子一沉,原来是舞公子有了异样,舞伴的失误让她仿佛从云端坠下。

当她的内心坠到最底下,如仙子坠落凡尘之后,她的五官再次灵敏。

不知何时,周围的欢呼声居然已经停止了。

陈蝶衣虽然觉着不对,依然在扭动着,双臂飞扬,闪避着周围的花瓣,但是周围人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没有欢呼声,也没有赞叹,就好像所有人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样

她不禁暗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真如刚才她心中的幻境一样?只是她一个人的舞台?

不对,这感觉非常不对。

于是,她不得不大煞风景地睁开了眼睛,然而却看到不可置信的一幕。

只看到“少年”的舞姿美轮美奂,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逍遥的气度,是一种贵族们没有的风华,“少年”的面容却是一种淡然,淡然中又带着一些妖娆,妖娆到了骨子里,竟生生让众人看呆了去。

但见那“少年”如月下的精灵,月华如水,流泻一身,花瓣纷纷,她的气质玉洁冰清,舞姿仿佛驰于天地之间,如流水飞舞出荡荡之情。而他的手指看似温柔地抚过花瓣。却是凌空一指,目光锐利,花瓣弹飞,而少年轻快翻飞的衣摆,仿佛与花共舞缠绵,又似翩跹回旋。

少年的足尖在红毯上旋转,起伏连绵,每一次起落,都有花瓣撂荡周围,形成一幅华光眩影的画卷。

正是逍遥舞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第十式……第十八式……第二十二式……

众人眼里只看见“少年”英姿挺秀的流畅旋转的舞步,以及面容潇洒的风情,却不知她如鬼魅一样正快速绕着花瓣在移动。

随后接着看见少年足下不断舞出连绵的弧影,那重重叠叠的幻影,仿佛瞬息间能变成三个人,又瞬息间成为了一个。

少年身姿一动立刻如风拂扬柳,淡青色的长衫如涛走云飞,如云漫卷,玉颜青衫,墨发墨染,长衫飘逸,若灵若灵,她忽然负手而立,足尖轻点地,飞快旋转,衣衫宛若波水叠浪,载着月色辉光,飞扬如诗,花瓣立刻在周围散开落下。

这是怎样的画面,竟美好到有些不真实。那风吹起她鬓边一缕墨发,花瓣只能擦着“少年”的耳畔飞过。

那是如水的韵律,如风的优雅,实难用语言来形容,正是逍遥舞八十八式从头至尾的施展了一遍。

逍遥宫廷舞,只是真正的逍遥一个模仿罢了,据说江湖中曾经流传了一个画卷,画卷上面本是一男一女,两人龙凤逍遥嬉戏,舞姿潇洒翩然,一共九九八十一式,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男女合舞的逍遥宫廷舞,殊不知却是世人们理解错了这个舞蹈

这逍遥舞并非是一对男女的合舞,而是一个女子的独舞。

那男子并非舞伴,不过只是假想敌罢了,若两人一起起舞,岂非画蛇添足?更甚者乃是东施效颦。

舞后,不但“少年”身上没有片叶飞花,连足底下面都没有任何的痕迹。

而其他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少年风华绝代的舞姿,一瞬不瞬地盯着,几乎忘却了呼吸。

所有人都已看呆了,没有人发出声响。

半晌,整个花园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少年”墨染的眸子闪耀着动人魅惑,带着几分优雅从容。而众贵族看着冰儿的目光更加灼热了。

萧白凤眸中如黑云翻滚,刚才的舞蹈让他想起了当年与玉倾舞的往事,可惜这舞蹈他并没有见过。

而陈千浔的目光则深深地望着冰儿,目光有诧异,有赞叹,也有深深的痴迷,不想这个少女不但琴艺高明,而且居然如此善于舞蹈?难道她真是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外桃源弟子吗?

洛玉离看着冰儿,唇边只带着欣赏的笑意,他的妹妹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此刻,陈蝶衣呆怔地瞧着玉猫公子,这一次她彻底地呆住了,心中的滋味非常复杂,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了,这是一种颜面彻底扫地的感觉,她本以为那些人都在看着自己,没想到她居然像个白痴似的,居然在众人面前带着满脸的陶醉,幸好当时并没有人在看她。

她本是陈家最优秀的姑娘,这两年已经享尽了世间人的追捧,她以为自己可以轻易赢过所有的人。

此刻,她的自尊和自信已经被悉数粉碎,一舞成名的想法也已经化作了泡影。

陈蝶衣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谋划的这个接风洗尘的宴席,最终来,却是给他人作了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