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公子徐步走出马车,他步伐很慢,仿佛在考虑着什么,但见他穿着华贵的紫色长袍,俊美如玉的容颜带着疏浅淡漠的随意神情,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居然心情有些寒冷。

他已感觉出,今夜似乎很不寻常!

侍从替他打着伞,而男子随即进入另一辆马车内。

他修长的手挑起了帘子,一眼就看到正对着油灯而坐,身姿婀娜的美丽少女,在她清冷的气质中带着一点点慵懒,昏暗的灯光越是衬得她面容如玉般的美丽无暇。

只见冰儿手中拿出上好的朱砂,懒洋洋地靠在垫子上,提着笔在手中的黄符纸上慢慢写了起来,她凝目自在悠然,神态动作间一派闲适自得,这神情配上她清纯动人中微显冷艳的面容,实在是无比出众。

陈大公子只默默坐在一旁,眸子黑沉沉不见底,并没有出声打扰。

半晌,她目光也未抬起,一边写一边轻声问道:“夜色深寒,不知公子来此有何指教?”

“不知道姑娘你,写的是什么?”陈大公子提起衣袍坐在她的对面,姿态悠闲,似笑非笑地问道。

“道家的引雷诀。”冰儿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目光并未在他身上,那雍容的气质中带着淡漠,仿佛任何人都不入她的眼。

陈大公子轻轻一笑,在旁侧慢慢道:“引雷诀乃是道家凌霄宗的心法,正心诚意、神气冲和,故道即法也,法即道也。法是心之臣,心是法之主,无疑则心正,心正则法灵,守一则心专,心专则法验,非法之灵验,盖汝心所以。”

冰儿轻轻挑起了美眸,“陈大公子看来博学多闻,对玄术也有了解。”

陈大公子信手端起一侧的美酒,抿了一口道:“在下不才,幼时身体中过寒毒,曾经在山上调养身体了一段时期,那里儒释道三家并立,我均有涉猎,然而玄术高深玄妙,在下只知道这雷诀是上乘的本事,据说道家有都天大雷火印、仙都滋摄印、斩邪断瘟印、急催追捉印、提举城隍司印、五雷使院印、六丁玉女印、五雷火车印等等

。”

“公子说的那些,我却都是做不到的。”冰儿也未隐瞒什么。

陈大公子淡淡一笑,唇角笑容似真似幻,“其实在下也是听说,只有德高望重的人,还有修身养性一甲子的得道高人,才能勉强得其门而入,姑娘的确是太年轻了些,不过本事却是不差的。”

冰儿目光冷冽,“不错,寻常的玄术师天地五行都可以调动,但是唯独雷却是难以做到的,除了真正有修为的人。”

陈大公子接着问道:“方才你阻止众人进入那屋子,里面究竟有什么?不知道作为玄术师的阁下,到底知道还要发生什么事情?”

冰儿勾了勾嘴唇,扬起一抹邪惑的笑容,“这个就要问你的陈柔妹妹和陈枫弟弟了,不过他们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背后那人的目的却是要杀了这些贵族,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视人命如草芥,不得不说,为了利益陈家人真是不择手段呢。”

“原来如此。”陈大公子挑眉。

“还有公子,我不喜欢别人不请自来。”她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在我写符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

陈大公子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拒绝,他目光深而清远,道了一声打扰,从马车中走了出去。

他慢慢回眸看了一眼,眼中波光一闪,凝着眸子,思忖。

这个女子身上浑身是迷,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真的会是未卜先知?

空旷的天地,夜色甚是清爽,冰儿在马车中翘首,目光看向远处,在那无边无际的暗幕中,偏偏隐藏着阴暗与龌龊。

这世上芸芸的苍生,不论富贵贫寒,本活之不易。

只是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要侵害他人的性命与财产,这种人是这世间动乱的最大祸患,残害世人,其心当诛。

当年陈家与玉家本没有任何牵扯,只是因为陈家觊觎玉家的宝物,联合萧家来对付自己,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只怪有人泄漏了家族的秘密而已

想到这里,冰儿抬起手指,一抹眉毛,喃喃说道:“日后,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找到那个泄密的人。”

……

外面风雨飘摇,黑暗的客栈内,阻挡了寒冷,众人渐渐恢复了气力。

那老头被众人呼来喝去,送来热水和酒菜,在容家侍卫的威逼之下,一脸无奈地喝了自己端来的酒水,又吃了几口菜,喝了一些热水。

看到老头吃了酒菜后,面目如常,依然安然无恙,侍卫头目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老头驱赶了出去,他随后对另几个年轻的侍卫说道:“学着点,出来行走江湖一定要防着周围所有的人,做事情一定要精明小心。”

旁边的侍卫不以为然道:“大哥似乎太过了,这老头不过是山野村夫罢了,而且又不愿意让我们进来,何况这里的食物非常简单,都是周围地里面种出来的,根本入不了贵人的眼睛,除了我们愿意吃,其他人恐怕根本就不吃的,这里我们已经有这么多人,仅仅只有他一个老头,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坏心思?”

“小子,出门在外当然要小心谨慎,这客栈就算是拒绝了我们,也要小心是不是欲擒故纵,是不是黑店儿?”侍卫头目狠狠瞪了这新人一眼,大家都是江湖人,所以务必非常小心。

“好了,头儿说的对,在外面一切都要小心为妙。”

“既然如此,我们大家便吃吧,荒郊野外,在这种地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说着,众人就夹上炒好的菜尝了尝,却蹙了蹙眉,味道的确不怎的,众人面无表情地慢慢咀嚼了起来。

忽然那头目眉头一皱,按着肚子,冷汗涔涔道:“等等,酒菜有毒!”

“什么?这酒菜有毒,怎么可能?”旁边的侍卫目光惊诧,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口中吐血,倒地而亡。

众人倒地时,听到耳畔诡异的两声冷笑,随之气息全无。听那声音,正是刚才端上饭菜脸色发青的老头,他冷冷道:“武功高强有什么用?有江湖经验又能如何?江湖上的卑鄙手腕还不是花样层出不穷?怪只怪你们居然觊觎陈家的东西,你们这些侍卫死了,那些贵族都是砧板上的肉了

。”

“轰隆”一声,外面雷电交加。

屋中,贵族们等着下人来服侍,然而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人来。

“奇怪,为何外面这么安静?”一人自言自语说道。

“侍卫们究竟在做些什么?这屋子也太暗了吧,山野之处真是没有一个好地方呢!”大概觉着屋子太昏暗,旁边的贵族又点燃了几根火烛。

那女郎目光看向那黑漆漆上锁的柜子,总是觉着心神不宁。

屋中的气味越来越难闻,众贵族越来越觉着不对劲,终于有人忍不住道:“这究竟是什么味道?柜子里面究竟放着什么?”

众人第一感觉是肉的腐臭味,但一位贵族立刻摇了摇头道:“我曾经与人在山里打猎,有一次迷路,我们被困到山里一个月,我们的猎物都臭了,腐臭的肉味我绝对能分辨出来,那种味道,和那个不一样。”

“把柜子打开看看不就行了,区区一把锁还能难倒我们?”

正说着一个少年用刀劈开了松动的锁头,打开柜子后,里面还有两块木板虚掩着,他立刻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里面飘出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却又带着一些药味,木板门慢慢晃开后,里面居然出现一个人的模样,却是头上蒙着白布站立着的。

“什么人?居然藏身在这里?”

那少年大着胆子取下那人头上蒙着的白布,霎时露出一张青白惨淡的面容,那面容没有丝毫血色,双目半睁半闭,嘴唇是青紫色的,肌肤外层隐隐泛着霉灰色,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这俨然已经不像是活着的人,而且不像是刚刚死去的。

“居然是人,不对是死人。”

难闻的气味袭来,那少年胃里一阵难受,他几乎要吐出来了。

有些贵族管家颇有些见识,大声道:“糟糕,我们进错客栈了,这些是赶尸的人留在这里的,此地荒郊野外是专门给死人住的客栈,这黑色的柜子是喜神柜,专门放死人的,据说这些尸体为了防止腐烂,上面涂了一层药物,这味道就是如此啊

!晦气,太晦气了,我们大家赶快离开这里。”

“啊!快些去开门。”女眷们已经忍不住开始尖叫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侍卫到哪里去了?”

“这些可恶的侍卫居然丢下了我们,非得重罚不可。”

“不好了,侍卫们都已经死了,厨房里遍地都是尸体。”

众人一阵惶恐,少年门用力地撞着门,然而却怎么也撞不开,门居然在外面被反锁上了,那个所谓看门的老者居然也已不见了。

“可恶,那人究竟想要对我们怎样?”

众人不由慌乱,一人叫道:“大家莫慌,我们必须出去,我们瞧瞧从哪里才能离开?”

半晌,但见一人从屋子冲出来道:“等等,我看到这些房子里还有火油,周围都是柴火,看来是想要烧死我们,实在是心思歹毒。”

忽然,一股烟味传来,在空气中弥漫着,

“不好了,已经到处着火了。”

闻言,女眷已经吓得尖声大哭起来,客栈内已经哭闹得乱成一片。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天空中电闪雷鸣,客栈的窗子封的很严实,根本没有人听到她们的叫喊声,外面的容家护卫已经开始了一轮新的较量,黑暗中埋伏着的刺客开始对付着容家与陈家的马车,这些实力无比强悍的侍卫门,已经开始全力对敌。

此时此刻,屋顶上打开了一个盖子,那老者目光阴冷地看着下方,阴恻恻地笑道:“你们这些人只怪自己的运气不好,我说你们不要进来了,是你们自己非要进来,不过在外面你们也是死路一条,在这里至少给你们留下一个全尸,对付你们这些贵族实在太没有难度了。”

“等等,你们看那人在上面。”

“可恶,我们都是贵族,你杀了我们难道不怕被处死吗?”下面的质子厉声喝问

老者目光阴森森地看着众人,就像在看一群自以为是的蝼蚁,正垂死挣扎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但见老者冷笑着,而他最喜欢看到贵族无助绝望的痛苦模样,就在这时候背后突然箭声响起,却感到脖颈处突然间一凉,一股猛烈的劲气骤然出现。

感受到这股箭意的强横,老者霎时脸色一变,闪身一躲,却发现那箭在空中回旋变幻,再次向他袭来。

老者不得不从高处落下,在地上打了一圈儿滚儿,嘴中发出一声怒喝,“何方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偷袭?”

看到老头从空中掉了下来,众人不敢冒然上前,几个贵族少年见到始作俑者,立刻拔剑冲了上去。

老头冷笑一声,轻轻一甩平滑的袖子,周围少年立刻被他的劲力震得撞在了墙壁上,骨头险些被撞碎了。

“大家后退,这人是高手。”周围其他少年一同叫道。

若是那些容家护卫与此人对峙的话,三对一大概还能抵挡一阵子。

老头袖子一甩,手中甩过几个长针,刺入墙面,用脚踏了上去,开始借力向上逃窜,然而刚刚爬了一半,就感觉到一股力量破风袭来,身侧再次出现一股尖锐的箭势声响。

一听到那尖锐的风声,老者的脸色顿时不怎么好看,他纵身向后一躲,那箭钉在了墙壁上,他游刃有余地负手在身后,在空中腾起的瞬间,回眸望向那屋顶的洞口,便瞧见一个少女举箭对准了他,没想到这女子箭术居然已经精湛到了这种地步,让人匪夷所思。

落地后,老者眼中杀机毕露,森然道:“竟然是你,我本来对付完这些贵族,我接着再去对付你的,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了。”

众贵族正在惊惧交加的时候,目光连忙看向楼顶,没想到居然是洛冰儿,不由个个神色复杂,这个少女居然会来救他们,可是她看上去这么柔弱,恐怕连自保的实力也没有。

“姑娘快回去吧,这里危险

。”几个贵族少年大声说道。

“你这种柔弱女流,不适合这种血腥的地方,快些找帮手来。”

“无妨,你们自己小心就是了。”冰儿对少年点了点头。

她接着一瞬不瞬地看着老者,冷嘲道:“阁下很自信,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侍卫很多,很快你就要束手就擒。”

瞧着少女不屑的目光,老者摸了摸胡子,冷哼道:“无知的小辈,在老夫成名的时候,这些侍卫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说完他又嚣张的嘲笑起来,俨然把冰儿当成那种涉世未深的人来看待。

冰儿眉目隐于半明半暗之中,唇边勾起淡淡笑意道:“看来阁下很有名气,不知道陈家三叔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把你请出来呢?看来你得了不少好处,若是我们给你一些好处,你可否放弃刺杀我们呢?”

老者冷笑道:“丫头不要用激将法了,老夫虽然是玄术杀手,做事情向来讲信誉,绝不会出尔反尔的。”

他话音刚落,忽然脸色一变,自己居然着道了,无意中承认了一些事情。

“居然是陈家三叔在幕后指使的,实在卑鄙无耻。”众贵族义愤填膺。

“老匹夫,若是我出去后,一定要把那老头子活剥了。”

“没想到陈家三叔已经动手了,我父亲还说他会忍一忍呢。”

“看来你们已经留不得了,统统去死。”老者勃然大怒,他阴森的目光已经动了杀意。

只见老者双手结了个手印,冰儿不由脸色一变,起身要躲,却是没有躲过。

老头目光阴冷,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冷冷地打量着少女,身体摆出一个稀奇古怪的姿势,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这是束缚咒,可以你的双脚动不了,我看你如何躲过我的攻击?”

冰儿从未想到平日自己常常使用的束缚咒,此刻居然施展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且这老者大概已经有百岁,实力在玄术师中可谓上上之人,但见老者袖中寒气逼人,那长针居然不同寻常,竟是周围水气渐渐凝结出来的晶体,乃是五行中的控水之术,那长针原来是寒冰所成,只怕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寻常玄术师只能操纵五行,但是高明的玄术师则可以控制冰,雷,风。

冰儿目光不由很冷,却道:“阁下的确很厉害,但是你觉着我就这样害怕你吗?难道你不觉着我身旁有玄术界的长辈在不远处,如果冒然害死了我们,当我那长辈找上门来时,阁下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老者听到少女这么一句颇有意味的话来,自然心中有些想法的。

随后他冷笑一声,“丫头,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接着,老者把双手一抬,袖子一甩,两根长针直对着洛冰儿方向攻去。

冰儿脸色沉了一沉,幸好她虽然脚下不能动,上身却是可以动弹的。只见她袖子一动,一把精美的簪子就亮了出来,接着毫不迟疑的挥舞簪子对着冰针就砍了下去。

“铛”,那簪子与冰针碰撞后,冰针立刻被击得粉碎!

“不愧是金庚之精,果然是了得呢。”下面响起了老者的狂笑声。

“好了,老夫已经知道那簪子在你手中,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冰儿心里一沉,慢慢凝起了眸子。

老者此时傲气十足,伸出双掌,袖子里凝聚了五十根尖尖的冰针。

下一瞬,冰针已飞快地从老者的袖子里激射了过来,冰针对准她全身的二十多处穴位,且都是要害处,只怕这一番会让一个人变成鲜血淋漓的刺猬。

所有人都被这时候发生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锐风扑面,冰针如雨纷纷,下方已经传来少女的尖叫。

任凭寒光凛冽地冰针纷纷刺近,冰儿立刻深吸了一口气,足下未动,身子却如风摆柳的模样扭动起来,那些冰针在她如舞蹈般的扭动下已经闪过去大部分,耳边响起清亮的交击声,冰针撞壁,碎屑飞溅,然而有两根正向她双腿刺去,无法避开,她接着挥动簪子,“铛铛”两声,飞针破裂,而她竟毫发无损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自己刚才已经看的眼花缭乱了。

同时,众贵族少年少女们也松了口气。

老者皱起眉头,陡然收起洋洋得意的神情,这个少女实在太过诡异了。

在玄术界,他凭着这本事,残害了不少同门,甚至被师门赶了出去,却是第一次失去了效力。

他不由瞪大了双眼,本来正常人绝对无法躲过他那一招必杀,这姑娘却是游刃有余。

然而,下一刻他更惊骇了,少女弯下腰,两手支地,居然把双腿慢慢抽出,身体优美的姿态如鱼儿般,居然把身子从束缚咒中抽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在半空中回旋,优雅站立。

随后,少女口中含着符篆,双手合十,先屈两根食指,大指压上,大指尖掐丑纹,再屈握两根中指、两根无名指、两根小指,如握拳藏于甲壳,喃喃念咒,忽然指天道:“雷击。”

老者瞠目结舌,为何这女子会这种逆天的招数,这与道家云霄雷是何其的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但是,那些能施展出这种招数的都是老人家,所谓的世外高人。

不对,这一定是个幌子,是在骗自己的。

忽然,冰儿看向前面,目光惊诧道:“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老者不由愣住了,连忙回头一看,发现身后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然而下一瞬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雷光从天而降,直直地向他击去,劈得他浑身冒烟,眼花缭乱,眼冒金星。

他虽然有本命符护着身体,可以替他抵挡一击必杀,但已完全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浑身抽搐不已,这少女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玄术师。引雷符只有那些高深莫测的百年老怪物才能做到,这女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记得道经中记载,若要被雷击,首先是大奸大恶、十恶不赦、不孝不慈之人,其次是不详之人,死而复生之人。当然只有功德无量,修行高深之人则可以驱使天雷

“这是云霄雷咒……这怎么可能?你小小年纪如何做到的?”半晌,他喘息着问道。

此刻他看向少女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之色,他活了百岁,看到能使用这招数的人寥寥无几。

不可能,这太不可能了!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冰儿只是看着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唇边带着不知意味的笑容,殊不知,少女每月都会天雷一道,上次她开天眼后在世外桃源,老怪物的阵中逃过一劫,这次却是自行使用咒符召唤天雷,那雷光本是要劈向她自己的,怎知被她一躲,而对方则在愣神当中,所以却是正中这老者,却是借雷杀人。

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屋顶,落在老者身侧,轻轻踢了他一脚道:“既然你已经败了,就乖乖束手就擒,这么大年纪的人要懂得安分,玄术者最忌讳无辜杀人,我想你可以做个证人,也好将功赎罪。”

“死丫头,你休想。”老者冷笑一声,现在他心里非常的苦,而且都苦到了骨子里,本以为自己的本事很了得,在玄术界听闻到自己名声的人,无不是谈虎色变,而他本以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对付了这里所有的人,没想到居然会栽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女手里,他实在太不甘心了。

他冷冷道:“既然输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算我愿意告诉你,有人也不会放过我的。”

冰儿一听,先是一惊,随后明白他的意思,看来此人也有被人控制着的。

语落,却见他袖子里爬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一瞬间如潮水般密布在他身上,老者立刻浑身抽搐了起来,那黑色虫子居然把玄术师的身体和头颅吞噬的一干二净,骨头都未曾留下。

众贵族女子看着这个恐怖的景象,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有些贵族少年也是无法承受,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冰儿蹙了蹙眉,知道这是巫蛊术,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随后看到老者身侧留下来一个袋子,却是没有被虫子吞噬的,她顾不上许多,从地上捡了起来,这些玄术师的宝贝肯定有一些,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的。

感受到袋子很轻,她皱了一下眉头,接着拿出簪子划开了大门,众贵族们纷纷狼狈地逃离了出去

冰儿刚走出屋子,远远看到三个黑影骑着马向远处跑去。

她立刻拉弓射出箭,箭一离弦,冰儿腾空而起,踩踏在箭上借着箭势,双脚用力蹬开,又射出一箭,向前一踏,跃过周围的树枝,往前飞速跃离,在林子中,她向着三匹马疾奔而去。

陈柔策马狂奔着,她没想到这次任务居然会失败。

那些贵族居然都活着,而且容家的侍卫把刺客都擒住了。

不行,她必须回去找三叔不可,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做好应对的法子。

她觉着不可置信,明明三叔派来的人都是精英,而且那玄术师据说是从未失手,当今玄术界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为何会失败了?

忽然,身后传来破风的声响,陈柔带着立刻觉得不对,屁股上猛然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没想到一支羽箭已是插在她雪白的屁股之中,这支箭射的可真不是地方!

她不知是气得还是痛的快要昏厥过去,随后狠狠咬了咬牙,回身把箭砍断了,怎知又是一声箭想,这次却射在她右边的屁股上,正是对称的模样,她惨叫了一声,从马匹上滚落下来。

“大姐。”陈枫目光看向她,带着不可置信。

“你们快走,赶快去通知三叔,让他准备再次半路劫杀。”

怎知刚叫了一声,那匹马忽然被绊倒了一般,陈枫立刻滚落在地上。

陈枫接着一跃而起,再次向前跑去。

“嗖嗖”,两支箭凌空射来,陈枫运起内力,挥剑将之击落,忽然一道人影又到达,落在他前方连连向他发动攻击,陈枫无论如何都无法躲过她的掌法,一道惊雷闪过,他仔细一看竟是那身姿弯成美妙弧度的少女。

冰儿笑容如同黑暗中的金色初曦,身法美不胜收,那修长的腿高高地腾起,一脚踢在他的面容上,陈枫的牙齿立刻感到有些松落,俊美白皙清秀的面颊彻底肿胀了起来,口鼻喷血

“你深更半夜跑到这里,做什么?为何要跑?”少女一边审问,一边是连连对他脸上左右开弓。

“饶命。”陈枫无法躲闪,被打得面容发麻,摔倒在地。

他已被打得面目全非,嘴角发青,模样看上去就是一个死人,陈枫此刻已经觉着这个女人太不寻常了,他以前真是眼睛瞎了才觉着她普普通通,觉着她配不上自己,当然,这女人他根本就是无福消受的,简直是太可怕了。

“我说,我什么都都说,你不要打我了。”

冰儿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道:“其实你什么也不必多说,不过是想通风报信罢了,但是你以为陈家三叔真的可以运筹帷幄?”

“其实我查过你的资料,表面上你是个贵族公子,平日一副君子模样,实际上却是一个衣冠禽兽,在府中夺了不少侍婢的清白,倘若是玩腻的话,你却把她们都拱手送人,或者卖到妓院里面,哪怕有了子嗣,也会逼着她们打落,很多女子本以为可以嫁给你做妾,最后却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看着你面白无须,细皮嫩肉,活脱脱就是个太监,干脆你当太监好了。”

只见冰儿袖中拿出簪子,闪着金色寒芒定在黑暗中。

“你……你要干什么?”陈枫惊恐无比。

“替你除去烦恼,你是选上面,还是选下面?”

“下面,不……上面……你饶了我吧!”

却见冰儿把簪子放在他头颅上,此物可以轻而易举地割掉他的脑袋,陈枫不由冷汗涔涔,但见白光一闪,他头顶一凉,头发已经被剃掉了大半,而他身下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

这时候身后传来陈大公子冰冷的声音,他低低道:“阿枫,如果不想受罪的话,最好留下来做个证人,不然的话你会明白后果。”

“大哥,我错了。”陈枫痛哭流涕,模样惨不忍睹。

此刻,那逃跑的小厮也被抓了起来,却咬碎了毒药,服毒自尽了。

回眸,冰儿已经没有先前那冷冽逼人的模样,浅笑起身道:“陈大公子,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我不会自作主张,至于他们……你准备如何处理?”

陈大公子目光扫过陈枫与陈柔,沉吟片刻,叹息道:“他们兄妹二人可以暂时囚禁起来,陈家禁地边缘有一处矿井,那里其实本是陈家的囚牢,很多不听话的陈家人都被送了进去,最后会终老而死在里面,我与阿枫毕竟是手足一场,我会留他们一条性命

。”

“可惜你的三叔实在太狡猾了,只怕这次动不了他的根本。”

“无妨的,至少他的丑恶面目,已经暴露了。”

“洛冰儿。”只见远处那个女子和质子一起出来,质子的表情颇有点尴尬,不过虽然是尴尬,那冰冷高傲的面容居然泛出一个笑容,而在他们身侧的世家弟子神情与以前完全不同了,若说他们先前只是欣赏冰儿,现在则是感激加敬佩。

质子向冰儿长揖道:“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实在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前几日是我错了。还有我妹妹她自幼高人一等,性子被惯坏了,向来有些跋扈,她对你其实并不是有恶意的。”

质子身后的女郎眼睛红了红,小心翼翼地走出来道:“冰儿姐姐,我以为你不是玄术师,没想到你真的是,先前我对你无礼实在是抱歉,以后你去了秦国,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我和大哥的。”

其他贵族少年也一同道:“是啊,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们的。”

“我朱家在秦国开着客栈酒楼,随时欢迎你来,永远不要钱。”

“王家也是,你来我家,我家大人必有重谢。”

“冰儿姑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都惭愧不已,日后希望与你交个朋友,莫要把我们忘记了。”

这已经是最大的承诺,他们回去会禀报家族的长者,这人情已经添了一笔,这世上有什么能比救命之恩更大的呢。

雨过天晴,清冷的月光从天幕缓缓洒下,暮色兮兮,青山依依,风萧萧兮,易水两岸,此情此景,让冰儿心中生出一些感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