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阁往日门庭若市,今日却甚是冷清,据说整座酒楼都被人包了。

路人驻足指指点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直至一辆豪华马车行来,众人纷纷避让,接着把注意力放到了马车及马车主人上面。

“咦,这马车好熟悉。”

“可不是,我也觉得熟悉。”

帘子被车夫挑下,先露出来的是一柄折扇。

众人伸长脖子想要看到马车里的人。

马车主人不负众望,一只黑色绣金织锦鞋面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大家不由瞪圆了眼睛,眨也不眨。

紧接着眼前一晃一亮,刚看到一抹雪白,便转眼消失,只剩下一道风流俊逸的潇洒背影。

过了三秒,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好漂亮!”

“仙人!”

“什么仙人,那是风国舅,龙城第一美男!”有眼尖的只一眼,便认出了男子的身份。

“原来是风国舅!我道这马车怎么那么熟!前些日子才在城门口看见过呢!”

“果然是龙城第一美男,那张脸比画上的人儿还要俊俏呢。”

一群人痴痴望着酒楼大门,脑海里妖孽容颜、修长身姿挥之不去。

凤斐最近脾气很暴躁,马车停在凤凰阁外面,他一踏出马车便大步流星地走入酒楼。

若换了从前,他一般都是站在外面先骚包地和大家笑一笑,迷晕所有雌性生物,招来雄性动物的嫉妒,然后再挥挥手不带走一方锦帕。

进了酒楼,看着空荡荡的大堂,他嘴角微翘,嘲讽的笑悄然浮现。

“风国舅,这边请。”下人在前面带路,领着凤斐上了三楼雅间。

尚未入门,便听到一道热情无比的笑声:“风飞,你可算来了,让本宫好等!”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门内步出,九蟒紫衣袍,头束紫金冠,相貌英俊,正是龙兰太子。

他大步流星,几步走到凤斐面前,抬起手揽住凤斐的肩膀:“你小子,越发容光焕发了!”

凤斐眼角瞥见太子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太子说哪里话,再容光焕发也比不上您哪。”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就你小子会说话!”

“来,你晚到了,当罚酒三杯!”进入雅阁,太子端起酒桌上的杯子,举到他面前说。

凤斐望了眼面前清冽如泉的酒,眼睛一亮,鼻子微动,叹道:“莫非这是剑南烧春?”

“你果然是道中人,稍一闻就辨出来了!”太子眼里精光连连,啧嘴赞道。

凤斐淡淡一笑:“太子若是考下官文史朝政,下官必然无法答得如此爽快,这罚酒,我心甘承受。”从太子手里接过酒杯,放于鼻下,半眯着眼闻其味,然后深吸一口气,“不愧是龙兰三大名酒之一,三日开公尺香满域,果然香!”

话落,双手捧杯,仰头一饮而尽。

末,大赞“好酒”。

“爽快!”太子拍掌,随即露出苦恼之色,“本宫失策,失策啊,早知风国舅乃酒肉中人,罚酒哪是惩罚,诶,不过君无戏言,这两杯你赶紧喝吧,不然本宫看着着实懊恼呢。”

凤斐捧起第二杯剑南烧春,朝太子敬了敬,“恭敬不如从命!”

仰头,第二杯下肚。

接着是第三杯,他喝得干脆爽利,太子看得满意自得。

三杯下肚,凤斐身体微微一晃,脑袋也左右晃了两下:“不行了不行了,今日怎的只喝三杯,就醉了?”

太子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坐到圆凳上:“醉者非述醉,非醉者反述醉,京城里头谁不知风国舅海量,三杯剑南烧春,哪里放得倒你?撒谎,现罚一杯!”

侍者机灵地倒满空酒杯,太子将盛着酒杯塞入凤斐手里,凤斐挑着眉笑道:“太子之命,岂敢不从。”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瓷玉一般的面颊染上浅色粉霞,似春日里飘飞的桃花瓣,狭长眼眸如浸水似含雾,秋波旖旎,春光潋滟,端的艳丽无双。

太子被他眼眸一勾,喉咙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咽。

凤斐端着酒杯仰头饮尽,宽大的袖子挡住他的妖孽玉颜,阻隔了那双勾人摄魄的眼。

太子垂眸,悄悄松了口气,心中暗想,难怪永宁非风飞不嫁,如此姿容世上无双,确有勾人心魂之能。

凤斐放下酒杯,笑吟吟望着太子:“太子不是有重要的事与风某说吗?”

太子坐在他旁边,闻言哦了一声:“下个月你便要娶永宁公主,本宫先向你道声喜。”

凤斐淡笑:“同喜。”

太子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道:“对对对,同喜,同喜!”

“为了庆祝我们更亲密的关系,干一杯!”太子举起一杯酒,朝凤斐示意。

凤斐眸底微光一闪,拿起桌上另一个酒杯:“太子请!”

喝完了酒,凤斐看着太子问:“太子所说的重要的事……”

“哎,其实那个不急,你小子离京数月,前段时间又称病在家,我们难得坐在一起喝酒谈天。不如说说,你出门游历,遇到了什么有趣的见闻。”太子挥退侍卫,亲自给凤斐斟酒。

凤斐假装没看到,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外面天在地大,繁华舒适却是比不上龙城,舟车劳顿数月,我可算吃尽了苦头,这不,一回来就病倒了。”

太子面露忧色:“那你现在可好些?”

“龙城就是良药,回来几天,不用吃药,身体自然就好了。”凤斐拍拍胸脯,笑道。

太子惊奇:“当真如此神奇?风飞,你可别硬撑着,生病了还是吃药好,药到才能病除。”

“不用,我现在身体比牛还壮!”凤斐挑眉,“不信?你看,我还能喝三大杯酒!”

太子眼里明显透着不相信,却没有阻止他伸手去拿酒壶,反而眼里精光四射,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凤斐喝了三大杯酒,脸更红了,眼睛像是清晨的露珠,晶莹澄亮,不似平日里似笑非笑时的微醺,而是一种天然般的澄澈。

太子见状,心下一喜,再灌几杯,就该醉了吧。

“看来你身体确实康复了,值得恭喜,本宫先干为敬。”

凤斐似真的喝醉了一般,举起桌边的酒杯,手一个不稳,酒杯掉到地上。

太子离得近,一杯酒全洒在了太子的腿上。

凤斐连忙起身告罪:“下官失礼,请太子恕罪。”

说完,身体左摇右晃前后颠了一下。

太子刚起的怒气瞬间消失,跟一个醉汉说什么失不失礼,真醉了才好。

他摆了摆手,“你先自己喝着,本宫去换件袍子。”

退到门边,他朝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角,守在门边位置身穿青衫的侍卫点了点头。

凤斐靠在桌沿,提着酒壶朝那个侍卫晃了晃,问:“你要喝一杯吗?”

“卑职不敢,风国舅自行品尝。”

凤斐笑了笑,薄唇轻动:“呵,谅你也不敢。如此佳酿,哪能配你这般粗人?”他将酒壶举过头顶,壶嘴对着张开的嘴巴,倾斜,碧泉般的剑南烧春如软剑弹出,直入他的喉咙。

侍卫见状,眼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

太子换好衣服,听到酒楼外喧哗如菜市口,不由皱眉:“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让清场了吗?”

立即有下人去查看,不一会儿,下人回来禀告道:“回太子,是八公主来了。”

太子眉头拧得更紧,自言自语道:“不是让她低调点嘛,怎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说着,步伐加快,不一会儿走到窗口,往下看去,便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酒楼外面,一坨闪瞎人眼加狗眼的东西从马车里出来。

定睛一看,不是永宁公主又是谁。

看着打扮得如此惹眼的永宁,太子抚额,果然,他就不该答应让永宁过来的,风飞进酒楼不是秘密,与其有婚约的永宁公主又出现在这里,他可以想象到明天酒楼茶馆,大街小巷,人们的话题会是什么。

他回身,对随侍道:“速度把永宁公主带进酒楼。”

不一会儿,永宁公主便跶跶跶地跑上三楼,“太子哥哥,风飞哥哥在哪儿?”

今年永宁公主已是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养尊处优,皮肤比一般人都要白皙细腻,又有皇家优良基因的遗传,比一般女子要美得多,如果单看此刻的表情,定让人觉得是个美好的少女形象,且是怀春少女的形象!

太子看着她眼睛亮闪闪兴奋得满脸的模样,到了嘴边训斥的话咽了回去,嗔怪道:“瞧你,毛毛躁躁的,哪有一点皇家公主的样子。”

永宁公主脚速不减,只嘴上讨饶:“哎呀,太子哥哥,你快别学那些教习嬷嬷和母后,整日里就会管我走路吃饭的小事。”

太子无奈地摇摇头,“慢点,穿那么长的裙子,小心摔倒。”

“不会啦,风飞哥哥在哪里?”她探头探脑,左右寻找凤斐的身影。

“在里面雅间里,跟我来吧。”

“在前面吗?我先过去看看!”永宁公主眼睛一亮,提着裙子便往前小跑,裙子又长又重,她心里不禁抱怨裙子的累赘,早知道穿件轻便点的好了。

太子在她身后担心道:“当心点!”

“知道啦!”永宁公主头也不回地道。

待快跑到走廊尽头时,永宁公主停下来,整了整装容,再三确定一切完美后,才迈着淑女的小碎步,款款走入雅间门。

本以为会看到一双明媚如春水的桃花眸,却只见到趴在酒桌上的背影。

永宁公主小脸一垮,扭头问如柱子般站在门边的侍卫:“风国舅呢?”

侍卫向她行了礼,然后看向伏在桌面的男人:“风国舅喝醉了。”

“喝醉了?”永宁公主蹙眉,转身面向靠近的太子,“太子哥哥,你怎么把风飞哥哥灌醉了?”

“我可没灌他,是他自己贪杯喝太多。”太子摊手,摆出无奈的表情,“不信,你问义哲。”

充当门神的侍卫点头:“太子所言甚是。”

永宁公主跺脚:“诶,他不会是不想见我,才故意装醉的吧?”

“怎么会?”太子笑着走近,“我带了些剑南烧春,你又不是不知道风飞素来爱酒,看到剑南烧春此等难得一品的佳酿,哪有不贪杯的道理。你若不喜,我这就让人给他泼盆冷水。”

“太子哥哥!”永宁公主娇嗔地跺脚,“哪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

“不然怎么办?把他送回去?”太子挑着眉问她。

永宁公主咬牙,“青梅,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醒酒汤,没有就赶紧煮一碗,要快。”

跟在她身后的青梅应诺。

“你不是想为风飞洗手作羹汤吗?不如趁此机会练练手?让他看看你的成果。”太子转了一圈眼珠子,提议道。

永宁公主看了眼桌面上没动过几筷子的菜,点头:“好,我立刻去做,风飞哥哥若是醒了,记得派人通知我。”

得到太子的肯定答复后,永宁公主恋恋不舍却斗志昂扬地离开了雅间。

太子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对义哲道:“把门关上,在外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