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妮的日子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她的母亲几年前得了慢性肾炎,近期又转化成了尿毒症。几年病下来,昂贵的医药费把潘妮家彻彻底底掏空了,幸好潘妮在一家外企做会计,一个月还有维持生活的收入。朱雨轩更是尽心尽力的每月都按时把工资交到潘妮手中,方便潘妮的母亲治病。潘妮时常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还朱雨轩的情意。朱雨轩却总是在一旁笑脸盈盈地调侃道,“要还吗?是真的要还吗?那你早点嫁给我就行了。”望着朱雨轩含情脉脉的眼睛,潘妮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天正好碰上圣诞节,朱雨轩早早地派快递公司给潘妮送了一支玫瑰花。由于经济上的拮据,已经由往年的一大束玫瑰变成了一小支,单枪匹马地展示着它孤独的绚丽,望着其他职员个个桌上一大捧一大捧的玫瑰和她们骄傲的眼神里透出来的鄙夷的目光中,潘妮显得有些自卑。

“哟!潘妮,这是你男朋友送的,也真够小气的。这么小的一支也拿得出手啊?”其他的女职员们左一句右一句地议论起来,让潘妮的面子十分挂不住。

为了在同事面前掩饰自己所受的屈辱,她便把一篓子屈辱全浇到了朱雨轩身上,顺手将那支孤独的玫瑰扔进了垃圾箱。在潘妮眼里的任何承诺与感动都败给了一时的虚荣心。

“小潘,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重要应酬吧!”这时公司的顶头上司王总经理发话了。

“哦。好。”潘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总觉得是王经理把她从这种尴尬的氛围里拯救了出来。

“注意一下你的穿着,不行的话中午下班我带你去买一套。”

“那我还真不知道该穿些什么合适,王总。”潘妮被王总突如其来的邀请闹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下班后等着我。”王总回了潘妮一个潇洒的笑容。

当潘妮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看见所有的同事都沉默了,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她。潘妮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收拾东西。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外照进来,寂静中她听到强烈的光线照射在她脸上所发出的灼烧的声音。

下班后,坐在名车里的潘妮给朱雨轩发了条临时有应酬的短信,朱雨轩便火急火燎地打来电话追问怎么回事,让潘妮心中顿生恼火,她索性关了手机。

殊不知潘妮的这一细节举动没有逃过王总的眼睛。他关切地问道:“怎么?男朋友有事吗?”

“哦,不,没事。无非是和以往一样无聊的圣诞节……没关系。”潘妮说道。语气异常的平静。

“小潘,看你平常都挺朴素的,其实你们这个年龄是花一样的年龄,时尚又漂亮的品牌才适合你们,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有困难的话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王总用商场上极其敏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潘妮。

“王总,我,哦,没有。”潘妮溜到嘴边的话又咽到了喉咙里。

王总开车把潘妮带到了台北路的一家影楼,让化妆师给潘妮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随后又将她带到商场买了几套昂贵华丽的衣服。王总将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潘妮的肩上,说道:“一会儿入场,你用右手自然地挽住我的左胳膊就行了。”

潘妮望着自己手中价值不菲的衣服,心里盘算着这要花上她与朱雨轩两个月的薪水才能买到。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特别是富豪与平民之间的差距。

从来没有像王总这样有魅力的男人拥住她,原来这种感觉是这样温暖,潘妮嗅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的男人气息。她心里一阵迷乱。

王总满眼惊喜地盯着潘妮。潘妮狭长的凤眼淌出魅惑的流光,橘黄色的光让她的睫毛看上去更像是剪裁得体的黑色流苏。王总用手指轻轻撩起她散在肩上的头发,说道:“小潘,你这么一打扮真是太美了。”

潘妮的心跳又开始剧烈起来,就像是火引,只是轻轻地撞击一下,心底的烟花就会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那晚潘妮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她一个人代替王总在身体里灌满了酒精。她用白得如雪的手握住透明高脚杯,淡得几乎无色的唇饮着同样无色的茅台。她喝得极豪烈,仰头就是一杯。辛辣一路延伸到胃中,翻江倒海,铺天盖地。几杯过后,清艳白皙的脸上就开始飘红,恍如雪地里绽开了红梅般清艳。这个喝得豪艳的冷丽女人,心中却充满了酸楚与苦涩。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诡秘的风情。王总对潘妮当晚的表现十分满意。

在送潘妮回公寓的路上,潘妮却流泪了。她一个人借着酒劲胡言乱语地说着,说自己再怎么省吃俭用也凑不齐母亲换肾的高额医药费,说自己太没用……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王总皱着眉头思索着如何帮潘妮一把。看着潘妮说着说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王总将西服脱下,为潘妮盖上。

那辆奔驰在潘妮楼下停住,王总将潘妮背着下了车。殊不知朱雨轩拿着一盒庆祝圣诞节的心形蛋糕在楼下等候了多时,视野范围内一个陌生男人背着潘妮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距离时,朱雨轩丢下了手中的蛋糕,冲上前去,责问道:“你是谁?放下她。”王总不屑地看了一眼朱雨轩,说道:“你是她男朋友吗?她喝多了。”说着把潘妮交给了朱雨轩。因为王总,朱雨轩又一次感到爱情的危机感潜伏在他的四周,就像一夜之间疯狂滋长的小草或者绿苔。

那辆奔驰有意识地闪了闪车灯,带着一股霸气的旋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