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刚才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夏洛风忽然停了下来,定了定神。

“没有啊!我都没听到呢!洛风,咱们是来成都找回忆的,因为现在呀!你认识的人就只有我和你的亲人了。刚刚肯定是你的幻觉,我听到了不可能不告诉你的,相信我吗?”叶子说着用手指轻轻地拍落了夏洛风肩上的一片枯黄的梧桐叶。

叶子是同夏洛风一起从英国回来的未婚妻。当我坐在旋转木马上看到她时,她就是那样神情自然而得意地挽着夏洛风的胳膊,边走边笑。

“相信,我现在只相信你。因为我的眼里只看到你。”夏洛风嘴角一抿,露出一种心酸的凄凉的笑容。

“洛风,前面有旋转木马,走,咱们去玩旋转木马吧!”叶子穿着平底毛绒靴,像少女般张开双臂奔跑在公园的梧桐树中间的林荫道上,一路踩着枯黄的落叶像小鸟一般心情舒畅地飞翔,树梢间泻下的秋日阳光,在她肩部一闪一闪地跳跃着。

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叶子惊异地发现了我掉的钱包,她好奇地打开看了看,猛地发现里面竟然夹着我和夏洛风的合影。叶子大惊失色,聪明伶俐的她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从那张亲密的合影可以看出曾经我和夏洛风之间的关系。她表面不动声色,马上心领神会地把钱包偷偷地放入自己的单肩包里,迅速敏捷地拉上拉链。然后站起来转过身,一个机械般的笑容迅速如鲜花般在她的脸上盛开。她用一种温柔似水的语气说:“洛风,木马上面有一片特别漂亮的红枫叶,带回去可以做一个很漂亮的书本标签。”然后用两个手指轻轻地夹住那片红枫叶,并在空中扬起45度的角,迎着夏洛风挥舞着。

秋风一阵阵地拂过她的脸颊,吹乱了她浓密漆黑的秀发,长长的头发如海藻般在空中飞舞着。手中的红枫叶也如飞动的花蝴蝶不停地扇动着翅膀随风摆动着。

我发现掉了钱包是在出了公园大门准备搭公交车的时候。赵浩南叫我抱着忆南在车站等他,他再回公园里去找,当他走到旋转木马附近时,远远地看见了正准备离开的夏洛风和叶子。赵浩南虽然不认识夏洛风,但通过看了几百次的照片上也能认出是他,只觉得血液一下子涌到脑部,蓦地惊呆了。

赵浩南的心中仿佛荡起了一道涟漪,望着夏洛风和叶子嬉笑打闹的身影,他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走到公交站台前,赵浩南望着我抱着快一岁的孩子,眼神疲惫,他只说了一句,“芷蓝,钱包没找到,咱们不要了。里面顶多千把块钱,我补给你得了。”

“可能被别人捡走了吧!千把块钱是小事,问题是那张照片我没有第二张了。也算是和夏洛风的一个留念嘛!”我喃喃自言、心有不甘地说道。

“照片!照片!早就该扔了的,还一直留到现在,老天算是公平了,让你弄丢它。”说完,赵浩南掏出一包烟,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任凭我和孩子在站台上喝着西北风。

“你什么意思?赵浩南,你向来挺大度的,今儿个怎么了?留着照片,从结婚那天起你就一直没有反对过呀!”我忽然有些疑惑不解。

“现在有意见了,怎么样?芷蓝,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也就是你的那个心上人回来了,你会不会和我离婚,不放弃希望地追求他,和他重归旧好,死灰复燃?”赵浩南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用手指重重地掐掉了香烟。

那股我熟悉的红芙蓉烟味弥漫在空气的四周,又慢慢散去,像清晨迎来日光的浓雾,只不过在这里引燃了火药味十足的导火线。

“你说什么?赵浩南,他回来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刚刚是不是在公园里看到他了?快告诉我呀!”我一只手吃力地抱着熟睡的孩子,一只手用力地去扯赵浩南的衣袖。

“我没看见他!他人不是在英国吗?我到哪儿能看见他呀?”赵浩南猛地甩开我的手。

“骗人!你骗人!你刚才肯定看见他了,有本事你对天发誓。”我急了。

“没看到就是没看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对天发什么誓啊!你就这么想见他,想找他,啊?既然这样当初干嘛跟我结婚啊?”赵浩南动怒了,竟然在公众场合对我大声吼起来。

“你……浑蛋!”我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眼泪不由主地流了出来,像坏掉了的水龙头,滴答滴答地直往下滴水,那股咸涩的味道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我咬了咬嘴唇,摸到裤子口袋里还有五十块买菜的零钱,便连忙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招手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呼啸而去。赵浩南的言语和大发脾气的冷漠态度将我的身心驳斥得遍体鳞伤,心灵的一角正不自觉地一小滴一小滴地滴着腥红的血。

回到家里,我一个人蒙着被子在家里大哭了一场,这是我和赵浩南结婚以来第一次吵架,而且是因为夏洛风。此刻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错了,但我实在不能容忍赵浩南对我的态度,因为毕竟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也没有背叛婚姻。

赵浩南愤愤地跑去酒吧一个人喝闷酒。在酒吧里,听着低迷的音乐,醺然地沉浸在烟草和咖啡的气息里,再看到许多年轻女孩浓艳而妩媚的脸。夜色沉寂而迷乱。

我一气之下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忆南回到了武汉娘家。思索着离婚是由我自己提出还是由赵浩南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