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宗教学的课堂倒不怎么挤,鲜有外人来旁听,本班也免不了几个逃课的,学生们都认为这个杜老师讲的内容荒诞至极,让人如在雾中,找不到北。

“这堂课我们来谈各大宗教的比较与宗教融合的潜在可能性。”

有一少半人打不起充足的精神,他们只是懒洋洋的翻开笔记本。

“从逻辑上推演绝对真理只能是一,不可能是多,如果是多即不叫绝对,但相对真理却可以分层次,在这个意义上,一切道理和信仰都可以统一于绝对真理之体系中,现在我们就推演一下。”

有同学们问:“各大宗教所信奉的东西都有道理或客观真理性吗?”

杜老师笑了,“我以前怀疑神学的时候,曾认为那些人真愚昧,但我看了看一些神学家的名字,就不敢认为他们比我要笨了,比如牛顿,只是其中无所建树的一个,我的思维能力估计赶不上他们,你们呢?”

同学们都不说话了。

“我们先从上帝谈起吧,他对人类本应是平等的慈爱,这才符合神性,在犹太教及《圣经·旧约》里却是个严父的形象,在天主教《圣经·新约》里就成了慈父,在中国先秦文化中有皇天上帝赏善罚恶的记载,伊斯兰教的真主也会赏善罚恶,到底神是多还是一呢?”

陆秀峰大声说:“一,他们本来是一个。”

“我起初也是认为至高的神是一个,上帝、佛陀、真主、梵天是一体的,但后来从各大教义上,我发现了区别与联系,佛教学说可统摄其他一切,将一切理论都能分类安置,而其它一切学说都经不起刨根问底,一切教法都是某一层次的教主针对一类根基的徒众因材施教的结果。我们可以将上帝比喻成一个数学教授,他面对一帮儿童无可施教其学问,只能装出严厉的神情,告诉他们要听话,否则打屁股,不能直呼我名字那样不礼貌,见了我要问好这样显得有教养,饭前要洗手,讲卫生,不要跟淘气的坏孩子来往,以免被带坏,不许学坏毛病要好好学习,一加一等于二,一加二等于三,二减一等于一,不要问为什么,还有要听父母的话,不要打架,不许说谎,听话的奖励不听话的要罚跪。这些大抵仿佛摩西十诫的内容,不能说不对,但这些远远还不够,后来这个教授派一个学生来教育小学生,要学会爱别人,不要打架,受了委屈找老师倾诉不要冲动,好好学习的可以上中学,不好好学习的要留级,捣乱的直至开除,天主教、伊斯兰教的教义大抵如此。儒道两教是虚心努力乃至可自学成才者,印度教最聪明,堪授以大学微积分课程,佛教是最大的学者,渊博程度无所不包,一切学生均可从佛教这里受益。”

张彬玮问:“这种比喻恰当否,其它诸教服不服?”

杜老师说:“我只是做个比喻,并没有贬低任何教派的意思,事实上,我比基督徒更坚信上帝的存在,比穆斯林更能理解真主的意图,正因为我追求理解之后的信奉,所以才能更坚定,而且能避免偏见,犹太人将耶稣钉死就显示其认识上的偏执,犹如小孩子只学过简单的加减法,认为只能大数减小数而小数不能减大数,不承认有比零还小的负数存在。将一种不究竟、不完善的认识加以绝对化是西方和中东宗教在事态上犯错的根源,他们的教义无法令所有人从理性上彻底信服就干脆借助暴力来强化和推广思想。如欧洲宗教裁判所、十字军东征、伊斯兰圣战等,你能说仇恨与杀戮是神的旨意吗?用杀人与恐怖维护的思想体系如何能让人心悦诚服?上帝与真主看了会是什么想法,这就是在贯彻执行耶稣所说的‘爱你的仇敌’吗?”

张彬玮说:“那不是上帝的本意吧,他们都曲解了教义并且任由人的劣根性在作祟,不能怪教义,后期儒家不也陷入了假道学的悲哀吗?怎能怪孔子!”

“这种现象所有教派几乎都难避免,佛教称此为天魔穿袈裟,天主教也可以称为撒旦子孙化身神父,儒家那里称为乡愿与假道学,不过我前面所说的是教义问题,教理能否圆满地解释世界并有无切实可行的实践方法是判断高下的标准。真理是人在理性上的认同及实证上的真实不虚,真理不是靠举手表决出来的,更不是凭拳头和枪杆子来推广的。”

“那还有别的文化呢,它们该如何定位,比如古希腊神话与日本的神道教?”一向文静的胡敬雨细声问道。

“我们前面曾讲过佛教的世界系统,六道众生特征,以及宇宙缘起的过程,日本神教道与古希腊神话还有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土著宗教,他们的层次其实差不多,日本神道教的主尊日照大神其实就是日天子,在太阳上生活,古希腊神话中叫太阳神阿波罗,过去人间还有能人可以用天眼观到太阳、月亮、星星上都有天人居住,为他们取了名字,中国有夸父追日,后羿射日的神话传说,东西方人类在远古时代的认识还是有趋同性的。”

李宇琨等经常逃课的同学闻此嘿嘿笑了起来。

“太阳、月亮用人类的视角来看无法生存,但日天子和月天子在上面住着却很舒服,日月大小差不多距地面一样远,只可惜人类共同出现幻觉,无法认清宇宙真相。”

同学们笑得更欢了,有的女生捂起了肚子,只有古灵没有笑,他意识到他自己还只能算个中士,还处在将信将疑的阶段。

“佛教认为是月天子即月老掌管着人间的男女姻缘,而不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爱神阿芙洛狄忒与丘比特。”

“她叫嫦娥吗?”陆秀峰打趣地问。

杜老师没理他,“天上的众生其数远多于地球,此外地球上还杂居着许多鬼灵精怪与大力罗刹等,他们的能力可能远超人类,偶尔也能为人所感应,被奉为偶像。他们通常依海、河、湖泊、山川草木乱石巨冢而住,如海王波塞冬,古希腊神话中的巨人斯坦们,中国的河神、山神、土地爷还有日本神道教的各路神仙。古希腊神话与日本神道教中的许多神都是不具备伦理意义的,体现出的是超能力与卑劣性,如古希腊神谱的主神宙斯,娶其姐姐赫拉为妻,又四处偷情,甚至还**想连女儿阿芙洛狄忒一并都娶了,不愧为牛头人身,行为与畜生有一拼。而爱神也是四处通奸,毫无廉耻,英雄赫拉克勒斯身上体现得只是意志与暴力,连战神的儿子都被他打死,敢上刀山下冥府,降龙加伏虎最后还成了神。一部弱肉强食的神话史与丛林法则怎会让人类感到美好的希望与明天?日本神道教的经典开头就赤.裸裸的体现男女之欲,其信奉的神也多为暴力和神通广大,一切野蛮粗鄙的文化都可以体现出这些特征。由此,西方文明其实可大致划分两大版块,一个为古希腊文明版块,一个为基督教文明版块,这一点要注意分明,不要混同。古希腊文明是注重征服自然的蓝色海洋文明,崇尚力量与**的满足。追逐物质财富,还有满足男女之欲是人生目的,科技工具理性与强悍的体魄以及征服敌人与自然界的勇气为手段和基础。这些就构成当代西方文化的主线。近代科学、工业革命、奥运会、圈地运动、航海殖民侵略、世界大战、性解放、全球扩张······他们骨子里流的还是那种蓝色文明的血液,而这些在东方中国与印度文化中是毫不足取的,中国很少搞对外扩张,印度人到现在都没有在奥运会上夺一枚金牌,并非是民族能力问题,而是文化理念问题,智慧的东方人认为这种征服文明对人生毫无积极意义,只能将人导入歧途,地狱之门随时恭候贪婪、暴戾与放纵的人。古希腊文明总体上是不承认人性的高贵,不相信天人感应、灵魂不朽与善恶因果报应的,也就从根本上不去追求伦理与自省,这是令人绝望的文化。苏格拉底是古希腊文明的例外,他教人向内追求、自我反省、认为灵魂不灭,走的实际是东方的文明路线,与儒家相仿,但苏格拉底也由此触犯众怒被民众审判处以死刑。一个正常人走到疯子群中反而会被当成是不正常的,处境也是很危险的。智者在世间要审时度势,该装疯卖傻的时候就要装糊涂以保身,孔子曰‘有道则现,无道则隐’是也。后来救世主耶稣以身命为代价竭力唤起了西方人内心深处隐没的天性和良知,使博爱之精神暂时压住了愚昧与粗顽,西方文明主线转向追求心灵的安宁与解脱,这就是基督教文明的实质,它在历史上尽管有过一些极端的做法,但主流是起积极作用的,中世纪也成为欧洲相对美好的一个时代。”

有同学惊呼:“跟我们目前的认识全是对立的!”

“是非交互相胜也,中世纪晚期,教会人士有不轨的行为,理论体系受到的质疑越来越多,信仰也发生动摇,出现一些反教会的思想,如薄伽丘的《十日谈》,但丁的《神曲》,文艺复兴的那帮疯子们名义上是要恢复古希腊文明的精神,所谓的回归本然,解放人性,实质上是人内心放纵无忌的源头又重新压倒仁爱与本分,追逐物欲与现实的感官快乐,塑造生命活力与激情,开创产业征服弱小奴役他族共同构成了西方近代文明的实质,马克思对此形象的比喻为:‘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尼采甚至宣布‘上帝已死,时代呼唤超人诞生。’二十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惊醒了人类,西方人开始重新反思,发现此路不通,若再这样走下去迟早要玩完,怎么来维护人类长久的和平与社会稳定呢?答案是上帝,于是宗教的价值被重新发现,上帝又被请回到人间,两种文明居然在当代西方共存,科技上不断进步,道德上也不至于彻底沦丧。美国总统在宣誓就职时还得手按《圣经》祈祷上帝保佑美国,正是由于基督教的理念仍在起作用,因此西方社会还能显出一些公平、正义、诚信与人情味。一些命中福报比较大的人便受感应投胎到北美与西欧,所以那里的物质生活相对要富足,文明程度也高一些。反观中国在文革之后,原有的道德信念体系被打破,信仰缺失,人性中被压抑的劣根性又浮上来了,中国大陆便成为了世界上最不讲文明道德与原则的地区,这也正是那些走出过国门的中国人所渐渐感悟到的实际情况。如果允许用脚投票的话,他们倒很希望留在北美。不过在唐朝的时候,中国人的福报最大,文明程度也最高,各国人都希望来中国。”

陆秀峰又问:“人的福份与道德成比例关系吗?”

“从长远上和总体上来看是相系的,贪婪、吝啬、偷窃、掠夺会导致贫穷困乏,而慷慨乐施知足寡欲者会越来越富贵,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在人事上丝毫不爽,这便是因果报应。从当前看可能不尽如此,但从所有的前世今生来世的角度看,命中的福报与行为配套,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张彬玮问了个比较深刻的问题,“两种文明从交替到共存是否体现的是黑格尔否定之否定原则,它们的优点或合理成分被辩证的保留下来,最后可以完成统一?”

杜老师略思考了一下,“两种文明体现的其实是灵与肉的关系,朱熹提出要‘存天理去人欲’,因此追求肉欲的价值取向一无是处,哪有什么合理性可言!只有此一时彼一时而已。事实上,西方人也意识到人内心有善有恶,是灵与肉的结合,俗称天使的一半是魔鬼,但要彻底讲明人性的本质,只能从佛教的理论来说明。”

同学们不做声了,有的已经垂头闭目。

“佛教唯识宗将众生的心理活动分为五十一种,几乎可以解释世间众生一切心态与心理特征,道尽了‘人’这个字的一撇一捺与广大芸芸众生。一切文艺作品所能展现出的人性都脱不出这个范畴,无论是莎士比亚戏剧还是意识流小说经典《红与黑》及《罪与罚》,让我们分类来论述。第一类为遍行心,所有生命都具有的,分别为:‘作意’,即注意力或专注心;‘触’,即接触外境;‘受’,即感受;‘想’,即意识对外境产生概念;‘思’,即意识对事物规律进行思考。第二类为别境心,于生命可有可无的,不是必需的,分别为:‘欲’,即于所之乐境索求追逐;‘胜解’,即坚持己见不人云亦云;‘念’,即记忆;‘定’,即令心专注不散,此心可引发智慧,常言定能生慧;‘慧’,即对外境作出是非判断。第三类为善心,一般情况下可利于他人的,分别为:‘慈悲’、‘信’、‘惭’,此属道德自律;‘愧’,即羞愧自己的错误,此属他律;‘无贪’、‘无嗔’、‘无痴’、‘精进’,即勤奋,若勤于做坏事则为邪精进;‘不放逸’,即检束身心,防恶增善;‘不害’,即对其他生命不行损害,这与慈心相对应;‘轻安’,即挑畅身心,堪持善法。第四类为烦恼心,古希腊文明将此类心喻为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将给人间带来种种痛苦与不幸,这类心理特质一般情况下会损人害己,分别为:‘贪’,即染著可乐之事,恐惧与之相随;‘嗔’,即憎恚可恶之事或人或环境或行为或见解;‘痴’,即迷昧不明诸事理;‘慢’,即偏重自己,轻视他身;‘疑’,即对于事理心存犹豫,未能决定;‘恶见’,即于真理颠倒推度,妄起成见。由烦恼心引发的为随从烦恼心,这一类是烦恼心带起的余波,分别为:‘忿’,即不满现境,愤然发怒;‘恨’,即积忿于心,怀恶不息;‘恼’,即忿恨填胸,触境即发;‘覆’,即隐藏己过,不愿坦白;‘嫉’,即见他顺境,己心不甘;‘悭’,即自私己物,应施不施;‘诳’,即诈称有德,冀获利誉;‘谄’,即曲意迎他,不顾卑污;‘害’,即心失慈愍,滥损有情;‘骄’,即恃己顺境,态度跋扈;‘无惭’,即不顾内心良知轻视贤良或拒绝向善;‘无愧’,即不顾世间舆论,崇尚暴力罪恶;‘昏沉’,即心神蒙昧,不能活用;‘掉举’,即心向染境,不甘寂静;‘不信’,即耽著染境,不信净法;‘懈怠’,即染心尚重,懒于修净;‘放逸’,即身心失检,流于纵肆;‘失念’,当记忆者,每陷遗忘;‘散乱’,即心绪纷驰,不能归一;‘不正知’,即于所观境,知解谬误。最后一类为善恶不定之心,分别为:‘眠’,即身疲心昏休憩五识,欲界众生皆需要适当睡眠,但睡眠过多则致伤神,令人变愚痴;‘寻’,即于意言境,粗浅寻思;‘伺’,即于意言境,精细伺察;‘寻伺’二者即思察语言事理,思察善法为善,思察恶法则为恶;‘悔’,即对于已经做过的事自己觉得不应该,做坏事应后悔,但作了好事而后悔则不该,所以‘后悔’一事本身无善恶成分。”

张彬玮举手说:“何止这一类心理活动无善恶之分,其它心所也都难分善恶,如妇人之仁多迁就逆子,而不该较真时难得糊涂一回,贪财贪色固然庸俗,而贪求知识与真理能说是恶吗?”

杜老师点点头,“不错,世间许多行为很难用是非标准来评价,善与恶也是相对的,有时好心办了坏事,佛教称为‘偏恶’,有时是坏心反而取得积极后果,这称为‘偏善’。同一个人,同一件事,若立场和标准不同,就可能做出截然相反的评价。然而在出世间的范畴里,善恶却有绝对标准,即执着程度的深浅,令人加重执着的为恶,反之为善,到了佛的境界,一切心念无非至善,因执着破尽,不分彼此,贪嗔痴慢疑等烦恼全转变为化度众生的妙法,及其发挥作用,无非利益大众。佛之大贪,广爱法界一切众生而无差别;佛之大嗔,降伏一切恶类及不善法,慈悲利益一切众生;佛之大痴则尽破众生一切分别见,令契般若波罗密多无分别境界;佛之大慢,尽破众生一切凡庸下劣之心,令契会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之气概;佛之大疑,则破尽众生一切虚假胜解及邪知见,扫荡一切迷信假信歪理邪说,令其契会大悟后之自肯自信境界。禅宗有言:小疑小悟,大疑大悟,不疑不悟。其他一切心理活动都应当辩证地去分析。”

“就像苏格拉底对美德的认知吗?”有同学谈到。

“差不多,但善恶的着眼点应该为是否有利于维护大多数众生的正当合理利益,道义自在人心,理性的天枰可以衡量人的行为的。人类的一切行为均受心理意识支配乃至强迫症,而一切心理活动大抵的分类如此。不同民族文化侧重于不同的方面,导致了不同的社会风貌,社会风气好不好,根本原因不在政治体制,而在人心善恶,无论是君主**还是共和,无论是权力世袭,还是民主选举,其实都是各有利弊,仔细考察一下历史就知道了。认识到这一点,就不会再盲目地去羡慕西方政治体制了,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阶段,经民主选举出的政府,照样会去四处侵略征服,最后导致大规模战争,这是贪婪与计较争夺导致的恶果啊。目前某些西方大国总是狭隘地认为只有它们的政体和文化是优秀的,是可以带给全人类长久和平与人权保障的,于是凭借其雄厚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实力对其它文明体系搞价值观的渗透,结果却产生了消极恶果,9·11袭击便是一极端事例。民族与民族之间就像人与人之间一样,尊重换来尊重,轻慢换来白眼,压迫换来反抗,真正能让别人心悦诚服的,不是财富和武力,而是德行,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原理在人事与社会生活中照样发挥作用。我讲的这些都是真实不虚的,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你们也许会逐渐领悟到。”

英语四级与期末考试快临近了,大家都在忙于复习,宿舍成员也都必须要起早,为抢占自习室座位。古灵经常起的最晚,慢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发现实在没空座位了,只好又回到宿舍懒洋洋地躺在**听英语听力,一个练习十道题作下来错了八道,咒骂着该死的,还是烧烧香拜拜佛吧,兴许还管用。古灵抽了一天时间去雍和宫转了转,旁边一条街道全是抽签算卦相面的,当地人称为神仙巷,来往的香客免不了试一试手气。古灵为避开一辆车绕卦摊走,结果不小心碰翻了人家的卦筒,卦签“哗”一下子全撒出来,有一支还掉在地上,古灵忙捡起来递给摊主,连声说对不起,摊主是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接过来一看:“哇,虎口脱险,这一卦算白送给你了,小伙子,运气不错噢!”

古灵客气地道了声谢,寻找雍和宫的入口。宫内空间不大,里面的布置与古灵想象的不同,画像纯是西藏风格,线条复杂,色彩斑斓绚丽,最令古灵惊讶的是宫内供奉的双身佛像,庄严的佛像前怀抱一luo体女子,“哇——”古灵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他无心逗留太久。

回到学校,古灵来到宗教研究所找到在此讲学的梵庆法师,问及双身问题,梵庆法师一脸严肃,“藏传佛教对此有他们的说法,但我自己的认识是:男女**乐毕竟属于欲界之事,与成佛扯不上关系,许多经典都将邪**为重罪,《楞严经》道:菩萨见**,如避火坑。对于我们出家人来说,避色如避乱,对于一般人来讲,应恪守夫妻礼法,女人当守贞,而男人呢,则要把除妻子之外的任何女人之下体看作是地狱的入口,时时处处警惕,别给自己来世找麻烦。”

古灵咋咋舌,“谨记法师教诲,但我现在这年纪正值青春年少,见了漂亮女孩子往往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有美女在侧一般都不愿迈步,这欲念怎么来控制?”

梵庆法师微微笑了,“人类本来是由这个方面出生的,所以对男女欲乐方面习气特浑厚,若能控制自如不受牵扰则堪作圣贤。儒家以礼法约束之,道家以清心寡欲为旨,小乘佛教有两种观想可对治**念,分别为白骨观与不净观,白骨观是要把异性观成一副骷髅白骨,不净观是见到异性要观其身不净,皮下包着的是血肉模糊的躯体与五脏六腑还有大小粪便等排泄物,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时间长了男女之欲自然就被克制住了。”

古灵皱了皱眉头,心想:“我*,光这样想,还让老子吃饭不,还让老子结婚不?”

梵庆法师接着讲:“当年释迦摩尼佛身边有的弟子因修不净观变得悲观厌世,大乘佛教树立亲人观以仁慈孝悌之心来对治**念,见到年长的妇女将其视为生母或姑姨,见到年幼的女性视若女儿,与自己相仿的当做自己的亲生姐妹,以恭敬之心或慈爱之心对待她们,女性也这样把丈夫以外的男人视为父亲、儿子或兄弟,心自然就清净了。如果还是yu火难忍,不妨站在因果报应的立场上将异性看成是地狱的烈火与烧得通红的铁柱子,皮肉贴上去烧得滋滋响,怎么样?还是规矩点儿吧!”

古灵点点头,回宿舍的路上感觉有些发抖,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不知不觉地陷入信仰当中,甚至都已找不到质疑的理由,他也真不想年纪轻轻就割舍红尘,抛弃人世间现实的享受,但古灵又发现:在脑子里越是做思想斗争,便越更加不能摆脱这种宗教说教。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天堂轮回这些东西是真实不虚的。另一个声音马上回响:不要舍弃人世间的幸福,想怎么活便怎么活,人应该按照生命的本来逻辑来生存,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在放假回家的火车上,古灵的神思依然在做这种自我斗争,望着窗外皑皑白雪,调整了调整杂乱的思绪,火车进站时,古灵长舒了一口气,到家了,先将脑子里的东西放一放吧。

整个寒假古灵变得寡言少语,有时表现出心不在焉,亲戚们倒没觉察出他的反差,父母却感觉到古灵的言行有时会令人莫名其妙,不过考虑到儿子是研究哲学的,索性也就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