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越越的心凉了半截,她当然不会忘记为她而死的燕儿。那日,落君煌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她却当真以为是他所杀,心里也曾怨恨过,但恨过之后便再没其他感觉。现在从彦楚歌口中得知,杀死燕儿的真凶是太子派来的,她却暗暗庆幸,庆幸那个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不是落君煌?!

但是,重点是:“你干嘛要杀我?”

段越越瞪着小太子,她和他无冤无仇,甚至在此之前连面都没见过。

只见小太子揉揉惺忪的睡眼,一声冷笑:“想杀你的又岂止是我?”说完,眼神下意识的瞄了眼彦楚歌。

段越越就算眼神再怎么不济,她也看得出来太子指的是谁。彦楚歌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看着几人挖坟,好似没有听见太子的话一般。

肯定是这个狠毒的小太子想离间她和“师兄”!

她和彦楚歌并不算太熟,但在这个全然陌生的时代,突然有了个“师兄”也多少让她觅得了一些安慰,所以段越越很自然的忽略了这一点。

见她没有多余的举动,太子似乎很不满意,他皱皱眉,有些不满的挑起事端:“你难道都不好奇你为何会在船上昏睡三天么?”

“你跟踪我们?”段越越反射性的回问。

“噗……”彦楚歌以扇掩嘴轻笑,“师妹莫非不知道,从我们上岸的那刻起便被太子殿下盯上了么?”

她怎么会知道?!

段越越翻翻白眼,她一不会武功,二又没有得罪过这个狠毒的小太子,怎么会知道一路被跟踪。

“应该说,从你们离开君亲王府的那刻起,本太子就已经派人盯着你们了。”小太子继续打着哈哈,唇边却泛起一股笑意,“只是没想到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完了,段越越发现她的兴致完全被吊起来了。无奈这个太子和彦楚歌说话一个调调,都慢吞吞的忍着不说。等到她催促的时候,太子才悠然继续:“想不到堂堂的彦大将军,竟然也会对个姑娘使迷药。这要是传出去……啧啧……”

彦楚歌的瞳孔暗了几分,面上却依旧挂了几分笑意:“堂堂太子殿下却做出背地跟踪的举止,传出去似乎也不太妙啊。”

“哼。”太子被堵口了,一时不知要如何辩驳,干脆闭上眼睛补眠去。

段越越眨眨眼,看着彦楚歌的眼神快要冒出火来:“你竟然对我用迷药?”

难怪,她就说她怎么突然就晕船了,还一晕就是三四天,原来这一切都是彦楚歌搞的鬼。

彦楚歌当然也知道段越越现在处于很生气的状况,他拿着扇子“扑啦扑啦”的给她扇扇,还一副无愧于心的模样说道:“师兄这不是怕你上吐下泄太过难受了,所以干脆迷晕了方便携带。”

“方便携带?!”段越越冒火,“老子是人不是东西!呸!你才不是东西呢!”

“噗……”彦楚歌没忍住笑出声来,惹来段越越更强烈的怒视。

过了良久,他才凑近她,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安抚她:“相信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段越越抿了抿唇,也只瞪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她当然知道彦楚歌不会害她,虽然心中仍有困惑,但也直接被她压下去了。她段越越最大的优点就是绝对不自寻烦恼,谁对她好不好,用眼睛看就可以了,放太多的心思在里面反而会更累。

“殿下,棺木已经挖出来了。”此时,一个侍从的声音传来。

小太子揉揉眼,爬到棺木前小手一挥:“开棺!”

随着这一声,段越越的心猛然一紧。棺材里面躺着的人据说和她长的很像,而且,那是落君段的亲妈妈,是帅哥哥的正牌老婆。

“是!”几位侍从应声,分站两边想要将棺材抬上来。

突而,几颗石子飞了过来,劈断了侍从手上的锄头,刚露出土面的棺材又落了下去,一道低沉暗哑的嗓音传来:

“不知内人怎么得罪太子了,竟让太子挖坟开棺?”

“帅哥哥!”段越越眼睛一亮,猛然回头。

站在她身后那一袭白衣飘飘的人儿,不是落君煌又是谁。

落君煌走近,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冷眼扫了一下侍从:“半盏茶之内,如果这里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们全部给王妃陪葬!”

侍从们浑身一颤,纷纷看向小太子。却见小太子满脸笑意的望着落君煌:“皇叔不要生气嘛,碧轩只是听外界谣言皇婶没死,所以特地来求证一下,也好安民心啊。”

“这点小事还不劳太子费心。”落君煌冷言,全然不给太子面子,只听他一声轻喝,“赤潋,今日起由你看守王妃陵墓,再有挖坟开棺者,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

这个字眼传出来的时候,不止段越越睁大眼睛,连小太子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的脸色黑了又黑:“皇叔莫不是想连碧轩都给杀无赦?”

“这是皇上的命令,太子若有不满可向皇上明示。”说着,只一个眼神的示意,便有一人从落君煌身后走出,提着一把大刀伫立在墓碑前。

这个人头发披散,脸上划着一条长长的刀疤,双目无神却像是能冻死人一般阴寒。段越越再怎么不会武功,也知道这人身上包围的气场不容小觑。

也许是这份急骤变化的气氛,又或者是落君段睡够了,总之小白醒了。他揉揉眼,从坐撵上爬下来扑倒落君煌的怀里:“帅爹爹,你怎么来了?”

落君煌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发,终于将视线扫向了段越越,那张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显阴寒。

段越越干笑两声,举起右手打招呼:“嗨!”

落君煌却不理她,一声冷哼便抱着落君段离开。段越越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所措。

“看来是生气咯。”彦楚歌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想来是早有预料。

段越越狠狠一跺脚,冲上去拽住了落君煌的衣袖,落君煌止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段姑娘还有何事?”

“我……”她哑口,想说的话太多,这一刻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小白在这时候帮了她一把,落君段从落君煌的怀里探出头来,声音唯唯诺诺:“帅爹爹,其实是段段要出来玩的,跟娘亲无关。”

“她不是你娘亲。”落君煌沉声,声音冷的听不出丝毫感情。

段越越的身体僵住了,像是无法接受他突来的宣判,就连落君段也听出来不对劲,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努力为段越越辩解:“帅爹爹你不要娘亲了吗?”

落君煌不语,他转身将落君段放下,指着那一方墓碑对他说道:“你娘亲已经去世了,她不是你娘亲。”

“不要,段段的娘亲没有死,段段要和娘亲在一起。”落君段挣脱落君煌的手,一把抱住段越越的大腿。

“落君段!”他沉声。

而段越越此刻只觉得心沉了片刻,仿佛她一直认知的存在被人抹杀了一般。她的身份是落君煌强加给她的,又因他的一句话,她便什么都不是。这一刻,段越越突然很想笑,而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她摆摆手,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哈哈哈,太好了,这场亲子戏终于演完了,我自由咯!”

所有人都看着她,段越越夸张的笑弯了腰,她抹抹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对落君段说道:“小白,跟你爹爹回去吧,我本来就不是你娘亲,先前是王爷看你太想念母亲,所以叫我假扮你娘亲来陪你而已。”

既然要结束,那就让她来划上个圆满的句点吧。

段越越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可以不顾落君段哭的惊天动地,可以不顾落君煌冷的像要冻死人的表情。她只是说完这句话,然后帅气的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而已。

“娘……娘……”小白的哭喊声一声盖过一声,纵然她已经下了山,纵然她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但那惊天哭腔依旧震撼着段越越的耳膜。

段越越挖挖耳朵,一声怒吼:“丫的小白你能安分点么,再这么叫下去还让不让我走了?”

她停下了脚步,这声怒吼过后只是一片死寂。小白的声音消失了,整个山道上只听得见鸟雀虫鸣。段越越拍拍僵硬的脸颊,一脸欣然:“就当是来古代找的一份工作呗。”这些日子的好吃好睡,还加一箱银子,只是让个小P孩叫几声娘,算算她也不吃亏。

这么想来,段越越心里舒服多了。正准备计划着回到客栈带着一箱金银去游古代山水的时候,一群彪壮大汉堵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手持大刀,满脸胡渣衬托出一脸凶相,他开口:“此……此树树……树是我我……我栽,此此此……此路是是……是我开……开!要……要……”

段越越翻翻白眼,搞什么,山贼居然是个结巴!

山贼还在那“要要”个不停,段越越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接住了他的话:“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对吧?”

“对……对!”山贼一脸精光,连忙点头。

而段越越则摇摇头,准备给他好好上堂山贼课:“山贼大哥,我建议你们下次出来抢劫派个不结巴的人说口号行不?您这样结巴下去会急死人的。”

不过要是有赶路的人,指不定不等他说完就丢银子跑路去了。段越越如是想到。

山贼大哥横眉一扫:“你你……你不怕……怕我们?”

“我一没钱二没色的,你们堵我也是白堵。”段越越一派悠闲。

她当真不怕?不怕才有鬼。那明晃晃的刀子可不是造假的啊,只是段越越深知不能自乱阵脚的道理,好在她今天没把钱带在身上,不然就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