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蒙彻底发怒了,水镜上人急忙领着太虚派弟子将白蒙四人护住,自己也朗声劝道:“诸位同道,我们都是为了降妖除魔而来,此番有所折损,也是怪我们学艺不精,怪不得他人。灵宝宗主的身份,听几位阴神所说的话,大家都有所知晓了,乃是煞星真君!诸位,都不要把话说绝了,他日,你我侥幸能上天界,有和真君这一面之缘,胜过我们苦修千年!”

这个话还是有点威力的,留下来的这些真人、高僧都算佛道两教的高人,个个眼中所求的自然不止上昆仑这么简单,想到日后难免还要相见,甚至是相求之时,各自都忍了几分。

昆林上人也劝道:“诸位不要这么短视狭隘,灵宝又没有逼你们前来,更没有许下什么诺言,你们自己愿意来,何必怪灵宝宗主。何况,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灵宝宗主请大家来的,那要怪也只能怪地府阴司太过敷衍,只把我们当小卒使唤,根本看不起我们,日后再有事相求,我们不理睬他们就是了!”

按理说,水镜上人和昆林上人所言的都是再准确不过的话,眼前这些人也不是无知的小人物,可各家损失惨重。小派可以不顾脸面逃之夭夭,太清等派和南宗龙虎,北宗纯阳这些稍有些脸面的大派,只能是咬牙硬撑,损失实在惨重,偏偏又是毫无所获,心中一口怒气,哪里有个地方发泄!

佛门还有十余位高僧在场,他们损失也是惨痛,只是佛门清静,事事讲究因果轮回,叉有佛门西天庇护,此番只是为了降妖除魔而来。也不在乎和地府拉拢关系。

眼看道教内部又要起争端,惠心、广玉等高僧暗自摇头,纷纷合十,和白蒙告辞离去。

佛道殊途,更非同源而出,来往并不算是多,偶尔才有一两次相会,白蒙也暗暗惭愧。这道教内部争斗太多,各家相互不服。佛教虽然也有大小乘和南北宗之分,但秉承佛旨,不争先亦不恐后。相互还算和谐,顶多是个教义不同,不相往来而已。

诸僧踏云离去,在这甘泉山废墟之前,仅剩下的三十多位道人,多是太清、太浩、太虚、阴阳、龙门、纯阳六脉,其余各家小派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可怜六脉道统来时只怕不下百人。不过三个时辰而已,这就只剩下三十三人,如今还要相互指责,真是让白蒙心中很不爽,恨不得一刀杀光,省得日后再唧唧歪歪。

“贫道倒不理解了,若是明知还有张角,我们岂会来趟这个浑水。明明是灵宝知而不言。他是故意只来这几个人。眼下是一个未损,此消彼长,我们各家都受重损,阴阳宗和知,“虚派岂不是天下无敌?”龙虎派的掌教气的直跺脚。越说越是愤恨。

这个所说的确实是个实话,白蒙心中暗惊,却怒道:“你这个老道士,修真修到你这么阴毒,以小人之心度人,真是无知。”

他又问清流上人道:“以上人来看,我阴阳宗立宗不过四五年,此次派两位大乘期的人物,两位渡劫后期的人物出阵,算不算是尽力?”

清流上人正在掂量昆林上人地话,听了白蒙的话,略微一滞,他真是没有料到白蒙会让自己主持公道,方才一时心急,说了得罪这白蒙的浑话,正不知道如何弥补,眼看机会来了,哪里愿意放弃。

此刻就算是龙虎派说的在理,他也得想方法向着阴阳宗和太虚派,哪里能为了这个小小的正一宗龙虎派,得罪泰山这些人呢?

“哎…崇真掌教,你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呢,太虚派损失惨重,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阴阳宗来人虽然少,但能出两位大乘期的人物,实在属于不容易了。据本座所知,阴阳宗真正有实力的也就这四位了,可以算是倾巢而出了。何况,此次若非…两位真君在此,我们只怕一个也休想活着离开,真是毫无廉耻,本座都耻于和你同道!”清流上人一脸正色,指着那龙虎宗的掌教就是一顿训斥,怒发冲冠,言辞慷慨激昂!

“你…你这个老东西…罢了,日后休要踏入我们龙虎山半步!”龙虎派掌教气地全身直哆嗦,他龙虎派也是张天师亲传大派,乃是俗家首教,修真界虽然不算是一宗四派这样的大户,那也算是不小了,竟然被清流上人这么诬蔑,怎么能不气愤。

“我们走!”这位掌教怒喝一声,便领着自己人离去,依稀只有两个道人起身,随他一同离去,真是形影孤寂。

可怜龙虎派来时浩荡,走的时候,却是只有三人。

看着他们的背影,清流上人不仅没有一丝欣慰,反而是惆怅无比,所谓一叶而知秋,他仿佛看到了整个道教地凋零衰败。

“五千年后天机变,玄兴道衰妖教亡;九世怨女十三属,蚩尤重现天下惶;天地日月五行书,桃花仙境洪魔出;地府昆仑两无妄,九君现世血成江;欲求天下无此劫,先灭逆星后灭商。”

清流上人忍不住想起了广成子的警世诗,不由得轻轻扫了雷云上人,却见雷云上人也在望着他,两个人目光交接,各自心中都是复杂无比。

对他们这样的人精而言,有些事情只怕不需要点透,都能够一瞥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显然,他们在想同一件事情!

清流上人想和雷云上人密语一两句,看看这事情还有没有退路可言,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曾经有一次绝佳的机会,可惜被自己放弃了。

从那一次之后,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崆峒三宝就是广成子为了对付灵宝他们所炼制的,除了这三宝,紫晶鼎这些法宝威力虽然也可以算是惊天动地。却难以构成绝杀。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灵宝究竟还有多大的提升空间,如今虽只是大乘前期,但自己心中掂量,只怕就算是自己掌着这紫晶鼎,也未必能够胜过他。

莫非,这灵宝日后可和那张角、张宝之流一比高低?想到这里,清流上人地后背忍不住冒出冷汗?,再也憋不住了。悄然问雷云上人:“那三妖相比今天的张宝,实力如何?”

雷云上人脸色一阵古怪,他倒是没有想到清流上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悄悄密语自己,想到方才这老东西逼迫自己蜀山一脉。差点让自己蜀山一脉断绝,心中就是怒火滔天。

只是,他雷云上人在这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所谓怨有头,债有主地道理,他还是很清楚的,可消灭逆星的良机已经失去了。现在就算是和太清派联手,也于事无补,只能很奇怪的和白蒙道:“宗主,你需要小心些啊,那三妖的实力也很厉害,其余两妖稍微逊色,但天蝎的实力绝对不在张宝之下!”

白蒙骤然听了这话,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知道雷云上人心中埋地什么地雷。又打地哪一手算盘,假意很感激地稽首答谢道:“多谢上人提醒,灵宝必定格外小心!”

雷云上人这么个回答方式,让清流上人也好生琢磨一番。暗暗揣测雷云的心意和盘算,轻轻扫视雷云和白蒙一眼,暗道:莫非他二人也在密语?

白蒙则悄然看了水镜上人,又看了看昆林上人六水镜一脸懵懂,也不知道雷云是打的什么算盘,只是给白蒙一个眼神,示意白蒙不要轻易上雷云上人地套路。

昆林上人则是故作惊叹,却是难以掩饰一丝忧虑,暗暗怀疑雷云上人是看穿自己吞吃蜀山一脉地想法,提前向泰山一脉示好,准备脱离太浩派。

龙虎派的人一去,同样一心怪罪白蒙的纯阳派孤掌难鸣,庆幸纯阳派掌教是个机灵人,只看眼前这几个道教巨头的神色,就知道各家又在内斗。

一宗四派之间的内斗,绝非他纯阳派能玩得起的,眼前这场道教巨损,只怕就是内斗所致,这纯阳派掌教心中一点就亮,急急忙忙和诸人告辞,匆匆领了门人离去。他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就要关闭山门,眼下一宗四派之间还有大争斗,纯阳派惹不起也能躲得起!

纯阳派一去,留下来的就是一宗四派地人物了!可惜风云突变,一宗四派四年勾心斗角,蜀山派是意外被三妖打垮,渐渐算不得大势力,勉强只能和青城联合,但貌合神离,眼前还是一宗四派之间的算计。

“上人要小心一些,三妖实力强悍,张角现身,张宝未死,泰山仙境日后难免要有血战,一定要小心啊!”昆林上人悠悠然和水镜上人一声长叹,又和白蒙道:“宗主,更要小心啊!此次一战,太浩派损失惨重,需要回山整顿,日后很难再出山了!”

面对昆林上人明善暗恶的挑拨,白蒙不怒不悲,反而淡淡一笑,道:“九鼎出天之日在即,无妨,无妨,太浩派既然要闭关,那也随便的很!”

昆林上人神色一滞,急忙改口道:“这样的大事,我们还是要出手的,宗主放心!”

白蒙冷冷撇他一眼,也算不上是轻视,大难当头,只求自保也绝非错事,只是他也看出来了,青城派和蜀山派联姻的路,只怕是走到了尽头,便又和雷云上人一语双关道:“道统来之不易,上人珍重,灵宝虽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也知道道统不易,否则也不会连续出手,先救紫阳,后救南宫!”

雷云上人又一滞,淡然道:“多谢宗主担忧!”

此番斗言比斗宝还要凶狠,昆林上人见白蒙有来有往,知道他气数盛,不宜过于争锋,只能慈颜善目的和大家一一稽首,面对白蒙更是格外优柔堪忧,这才领着太浩一脉离去。

清流上人斜着脸看昆林上人和雷云上人离去,幽幽感叹道:“可惜了,只怕这太浩派日后还有一场内争!”

究竟是可惜,还是可喜,其中奥妙,白蒙、清流、水镜三人更是无需点透,大家心中清楚就是了,水镜上人也和清流一般,怅然叹息一声。

白蒙则微微一瘪嘴,也不多说什么,此刻心中担忧,连假惺惺做戏地心思都没有了六

“宗主,我看此事就算是过去了,想必后面地事情,地府自己有自己的安排,倒是我们还需要将精力集中在蚩尤四陵墓上,如今北陵已经找到了,只是不知道何时破关比较合适呢?”清流上人见白蒙已经提到了九鼎的事情,便也就不客气了。

这蚩尤北陵和东陵是白蒙手中仅有的几张王牌,他心中何尝不清楚,既然是王牌绝张,那就一定要打地更加精妙一些,不等清流上人再出言建议,便道:“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回去之后,慢慢斟酌一番,但也不用拖延太久。三月之后,让玉阳准备好一切,孤身来泰山仙境见我就可以了!”

一直静候在清流上人身后的玉阳,听到白蒙这话,心中一阵惊喜,急忙问道:“宗主,我要准备些什么呢?”

白蒙淡淡一笑,和他道:“你太师公心中必定清楚,无须点透,你但听你太师公的安排就可以了!”

清流上人心中暗暗叫苦,说句老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可白蒙已经把话给说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好意思再次询问,暗骂这灵宝狡猾,也感叹玉阳还不够老练。

白蒙和清流上人又随意交谈几句,来去都是在谈那三妖和张宝的事情,毕竟眼前最焦急的就是这两个问题。

只是两个人心态却有些大不同,清流上人只能说是担忧,白蒙却是难免有点心急如焚,他阴阳宗如今头上压着三座大山,一是三妖,二是张角、张宝和张梁这三鬼,三是七里洞中的青蛇娘娘、八世怨女和十三相。

这三座大山,哪一座不压的白蒙气喘吁吁,他自己都不清楚何年才能看到出头日。

然而,他心中最担忧的却绝非如此!万一,他和黄灵子真和张紫阳那样,修道三十年就飞升,甚至是修道十年就飞升,那给天龙子他们留下的就可是一地烂摊子,迟早要灭门灭宗,这才是最让白蒙心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