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仗打得……

真他娘的怪!

古往今来,这打仗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可这几千年来的仗,都没有如今这一仗打得怪!

怪在何处?

怪异处一:

自古以来,发动战争先动手的,向来都是准备好的一方,即便是没准备好,也要在对方也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才敢动手,不然,那就是送死。

唉,可偏偏这回,这天佑王朝的军队,就干了这么一回送死的事情——

军队还没集结完毕,这望北镇的几千士兵就擅自出击,冲向了早已整装待发的几十万草原勇士,还没半点犹豫……

结果,当然是几乎全军覆没。倒是能逃回去几个,证明这领兵之将还算有点能耐。

可是,有能耐的将领怎么会领兵去干送死的事情呢?

何况,之后还未天佑扣上一个侵略者地大帽子,使其一开始便处于被动。

不过,这个中原因,知之者不多,需知者亦少,在下便不在多费篇章纠缠于此了。

怪异处二:

自古以来,这打仗早已准备好的,自然是准备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地步,可是,却不曾想,此次作为东风的攻城器械,竟然能会在攻城最关键的时刻脱了节扣,出了问题,不仅没为游牧联盟攻城提供便利,还让不少英勇善战的草原勇士无辜丢掉了性命,也使得联盟几十万大军第一次进攻就收到了重挫。尽管退回草原时并无人仰马翻之场面,但是,这开局不利,向来是兵家大忌,其潜在后果实在难料。

唉,也真搞不懂,怎么几十万大军都能准备好,这一两百架攻城器械,他就能一用就坏呢?

所以说,这场仗,打得真他娘的怪。

不过,最怪之处,还不在以上两点,而是这一点:

怎么这仗打着打着,就打出来一场刑事呢?

被处斩的,还是原天佑王朝的边关大将——望北将军张怀德?

这是做什么?

自古道,阵前斩将,于军不利。

何况,这次斩的,还是边关守将这等要员,这……。

天佑王朝这是要做什么啊?莫非又在使什么计策?

鬼才知道。

反正,这刑场已经在望北镇摆好了。

虽然说这大战在即,百姓大多抛家弃园,逃难而去。不过,在下到底用的是“大多”这个词,言外之意,便是在这边关之处,这望北镇上,还有很多滞留着很多百姓。他们或是无处可去,或是不舍家业,或是其他各种原因,总之,这为数不少的望北镇百姓并没有加入那如滚滚洪水般的逃难人潮之中。

所以,今天这刑场附近,还是有不少围观的人。

当然,在这围观的人群中,士兵占了很大的部分。

毕竟此刻是战时,士兵是边关的主体。

正巧,这一路上拖拖拉拉的李不易,被一直焦急万分好想要有什么大祸降临般的秦白死命拖着,在这行刑的前一天,赶到了这望北镇。

也就是说,他们今天可以出现在围观行刑的人群里,时辰,地利,都有足够的条件。

当然,对于李不易这个爱起哄,爱凑热闹的家伙来说,处斩这自古以来长居第一位的处罚之措,那可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的。

所以,毋庸置疑,这小子必然在围观的人群之中,而且……

诺,那最边上的,不正是李不易和秦白吗?

“好困啊~~”

站在一边的李不易接二连三地打着长长的哈欠,不停地用手揉着自己的双眼,脸上不多的肌肉不断地发力,尽力扯开他那不停合上的眼皮。

“所以叫你早点来嘛,”一边的秦白此刻全无来时的焦急,笑着说道,“谁让你昨夜还闹肚子,跑出去出恭?八成是一夜没睡吧?”

“唉,真让你给说中了,”说着说着,李不易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朦胧着睡眼,无力地上下甩动脑袋,做成点头状,“昨夜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你的小命怎么这么容易丢啊?”秦白不无讽刺地驳道,“你又不是纸糊的,尼捏的,那这么容易死啊?不吉利,不吉利,以后莫再这般说了。”

“这小命小命,不容易丢,还能叫小命啊?”李不易嘴上向来不服输,“再说,咱这一来望北镇就赶上行刑,这也不吉利啊。这世上,不吉利的事啊,多着呢。”

一提到行刑,秦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转过头,望向市口处早已布置妥当的刑场,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意味,长长地一叹:

“唉,这张怀德将军素有威名,镇守边关十数年,从未有过差错,在下早有耳闻,仰慕已久,只可惜,得见尊颜之时,却是要送他最后一程。唉,一代名将,也只落得如此下场,当真叫人惋惜。战祸害人啊~~”

秦白正在感慨之时,身边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接上了他的话:

“这位公子,敢问你是哪里人士?因何识得这张将军?”

秦白李不易闻言,回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身边的一位老者,一身戎装打扮,虽然发鬓皆白,但是,却听抬头,且声音洪亮,看摸样,像是这边关的士兵。

这边关还有这么老的士兵?伙夫吗?

“哦,老伯您误会了,”看清来人,秦白急忙解释道,“在下并非认识张怀德将军,只是……”

秦白本来一开一合的嘴,说着说着突然被一双粗糙的手给死死地摁住,无法露出半点音响,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猥琐声音接上了他的话:

“我们只是痛恨这张怀德贪功好战,无故出击,为我天佑皇朝引来无尽的祸事,让天下苍生又要饱受战乱之苦……”

“你~找~死~”

在第二个声音说着正起兴时,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声音将他的话生生地截断,这个声音恶狠狠的,就像是自己的爹娘亲人被别人侮辱了一般,伴随着这恶狠狠的声音,还有一声清脆响亮的抽刀之声,以及一股誓要将对方抽筋扒皮的怨恨之气弥漫开来。

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明显是他发出第二个声音的李不易大气也不敢出,强忍住身体的哆嗦小心地看着发出第三个声音的那名老兵,一动也不敢动,还沉心静气感觉着周围的情形,深怕有个风吹草动,老兵手里那把铮光雪亮的长刀就会朝自己迎头劈下,一刀两断了。

怕死的李不易,这不就遇上克星了吗?

这什么情况啊?

李不易一边小心观察,一边暗自纳闷:

这张怀德不是朝廷钦此要犯吗?不是擅自出击引发战事的罪魁祸首吗?

怎么自己随便说了两句,就有当兵的要杀自己啊?

这些丘八不是维护朝廷的吗?怎么看着倒像是维护张怀德啊?

难道,自己又多嘴了?

所以,就又惹祸了?

那边李不易正暗自惶恐,独自纳闷时,这边,被一把强拉到他身前挡住他的秦白早已挣开了李不易那并不柔软的糙手,脸上摆上了一副和气的表情,替李不易充满歉意地说道:

“这位军爷莫动怒,在下的兄弟是个痴傻之人,胡言乱语冲撞了军爷,还望军爷高抬贵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在下在此替他向军爷赔礼了。”

痴傻之人?!

李不易一听就火了:

我是没你聪明,也没你武功高。

但是,小子我还算是个正常人吧?

怎么到你嘴里成了傻子了?

不过,虽然火大,但是,一看到对面那位老兵森寒的面孔,还有那冷光凸显的长刀,这火苗瞬时便被冻成了冰雕,不再跳动了。

秦白这是在救自己。

李不易认栽了,躲在秦白身后,适时地扮开了痴傻状。

看着这白衣公子背后那人却是有些异于常人,这老兵也没细想,将刀插回鞘中,脸上森寒略有融减,语气依旧冰冷,不过倒是没有了那股怨气:

“这位公子,既然是你的下人,你就该好好管教,不然,若是再遇上其他兄弟,盛老头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像我一样好说话。”

“是是是,”秦白一把摁住因听到“随从”这个词而转而想动怒的李不易,朝着那自称盛老头的老兵点头,然后,又小心谨慎地问了一句:

“那敢问军爷,这张将军到底是为什么要被处斩啊?”

一听这话,那盛老头就像是被人从身上抽出一根线,而这根线地另一头连着他的心一般,脸色煞是变得很是很是难看,声音再次变成了冰冷,而且是那种绝望的冰冷:

“那告示上不都说了吗?违抗军纪,引发战事,贪功冒进,数罪并罚,处以斩刑。”

这明显是瞎说。

李不易心中明白,秦白更是一片雪亮。他也不想和这个老兵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军爷,这告示在下早已看过了。不过,在下根本不相信这告示所说。这望北将军张怀德素有威名,镇守边关十数载,稳如泰山,使得敌人从未越过雷池一步。这等名将,怎么会随便违抗军纪?岂不贻笑大方?即便是他违抗军纪,凭他的功劳,按朝廷律法,也绝不会落到杀头这等地步。这其中必有隐情,军爷,在下说的可对?”

秦白一番话将自己心中疑问和盘托出,把身后的李不易吓了个半死,却也把眼前的那名老兵惊在了当场。

然后,那吃惊的表情就变成了哀怨之情,眼中竟是溢出了晶莹。

老兵一转头,似乎不想让秦白二人看见什么,快速地动作了几下,然后便背对二人,良久,才悠悠地响起了声音:

“不用叫我军爷了。我的退令刚刚下来,你们就叫我盛老头吧。”

哦,退伍了。

就是说嘛,这把年纪,还当兵大仗,也太扯淡了。

李不易暗自想想,随即又是一怒:

靠,那你退伍了,怎么还一身戎装,手里面还执刀?

这不成心吓唬人吗?

不过,人家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还有刀,李不易当然是敢怒不敢言,只是心里咒骂几句罢了。

“你们可是张将军的旧识?亲属?还是……”李不易不敢言,这盛老头当然听不见,自顾自地问道。

“在下与张将军非亲非故,只是仰慕其名久矣,故而想知道个究竟。”秦白谦逊地施了一礼,“还望盛老伯坦言相告,成全在下。在下先在此谢过了。”

“唉,告诉你也无妨,有什么谢不谢的?”

盛老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望着天空,似乎在指责这苍天的不公,回想这世道的沧桑。

“其实,这一开始就不是张将军的错。”

过了片刻,盛老头张口就是这么一句,

“张将军全是为了我们这些当兵的,才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从何说起?”

秦白二人没听明白。

“这边关守备军队,向来是军中最苦最差的去处,不仅天寒地冻,而且,也是唯一还会有打仗,还会有死人的地方。”

嗯,这倒是。

北方草原与天佑王朝一向不和,虽无大战,但是,小冲突必然是断不了的。

“被发到这里的士兵,都是些没钱没势的穷苦人家,给不起上面好处,所以就被发配到这军中最差之处,一守,就是好些年不得回家。”说到这里,盛老头一顿,脸上浮现出一阵惨笑,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上来般,“就像老头子我,今年都六十一了,在几天前刚刚拿上退令,才终于可以回家。”

六十一?!

秦白二人一惊:

当兵当到六十一?

这兵当得还真是久!

“这退令,还是张将军好不容易为老头子我请来的,”盛老头语气中充满了感恩,眼神中无不是敬佩,“只是,恐怕老头子我这辈子,都还不了张将军的恩情了。”

“如此说来,”秦白是个智谋之士,经老头这么一顿说,便找到了关键所在,“想必这张怀德将军违抗军令,擅自出击,也是为了其治下的士兵了?”

“是,”盛老头很是无力地应了一声,“自这北方游牧联盟在边关集结大军之后,谁人都知道,一番大战在所难免。老头子我是有了退令,可是,边关中没退令的兄弟们多的是。一旦开战,生死各安天命。可是,不少兄弟们有妻儿老小,若是他们死了,谁来照顾?所以,当时军中,人心惶惶,非常不安。”

这和李不易说的差不多。

秦白回头看了一眼李不易,让后者吓了一跳。

“后来,听说来了一个姓宋的读书人,要见将军……”

盛老头无意间加上的一句话,让敏锐的秦白一下子抓住了更关键之处:

“姓宋的读书人?老伯,你可知道那人的来历吗?”

秦白略显剧烈的反应,让盛老头微吃一惊,摇摇头:

“不知道,老头子我没见着,只是听兄弟们传的。听说这个读书人见到将军之后,不知道和将军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被将军赶了出去,便不知所踪了。”

“哦,这样啊~”秦白若有所思,然后,便将自己推理出来的情景说了出来,“然后,为了安稳军心。这张将军便统帅他治下颇需留命照顾老小的将士们擅自出击,希望能在大战即开之前,为这些兄弟们博得一个战功,然后,按朝中例律,便可另派他处,即便战死,也可得到朝廷抚恤,安顿家小,在下说的可是?”

盛老头这次是大吃一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喃喃地说道:

“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没什么,”秦白随意一笑,“朝廷例律,战功卓越者,可上报朝廷,酌情调任,战死者,可得朝中抚恤,并家小十年不服兵役。”

“嗯,而且,将军也希望我等可乘这一战,打退对方气焰,或许可让这场战争,永远发动不起来。”盛老头说到这里,神情一黯,艰难地吐出来几个字,“却不想,将军的一世英名,却毁在了这里,此刻,更是连性命也不保了……”

盛老头这么一黯,使得秦白李不易二人的心中,也是凸显一阵没来由的难过。

三人都不说话了。

一片沉静,在这嘈杂的围观人群之中,诡异地弥漫开来。

终于,还是盛老头先说到:

“哼,要不是昨天遇上那位叫随心的公子,老头子我今天拼了命也要把这刑场给他劫……”

“老伯,”

盛老头说着说着,就被一声大叫给打断了,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而打断他话的,则是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白的“随从”——李不易。

只见他神色中充满了慌张和焦急,像是很迫切地想知道什么,却又害怕自己惹祸似的,鬼鬼祟祟地问道:

“老伯,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随心?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和你说了什么了?”

这一回,可算是李不易把这老兵给吓着了,一连串的提问,就连秦白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问道,

“不错,老伯,你能给我们说说这个随心给你们说了什么吗?”

“啊?哦,”盛老伯反应过来,然后便是颇有不甘地慢慢说道,“那位公子似乎知道我们这些兄弟想做什么,和我们说‘张将军明知道违抗军纪难逃罪责,却为了你们不惜以身犯险,毁掉一世英名,背上一世骂名也在所不惜,现在就救得你们几人,若你们去劫法场,那他仅有的最后英名也要被你们尽数毁掉,而且,还白白搭上了他费尽心血救出的几条性命,那可真是轮回之中,也不得安心。’唉,其实,这位公子说了这么多,老头子我也没听懂多少,不过,老头子我明白了,这张将军不能救,不然,莫说未必救得了,即便救得了他的命,也害了他一生英名,所以,老头子今天我就穿上军装,送将军最后一程,然后,好好地为将军活下去……”

说到这,这盛老头咔的清脆一声,站好身形,行了一个军礼,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底气十足,大声吼道:

“属下参见将军。”

像是早就约好的,就在盛老头操练这么一套的同时,围观人群之中,竟然爆出了无数的军礼之声,然后,一阵震天动地的齐吼几乎将整个边关震塌:

“属下参见将军。”

将军?!

李不易揉揉刚才被震麻耳朵,然后放眼望去。

远处,一大队士兵护送,一辆囚车缓缓地驶来。囚车当中,一人挺胸抬头,被囚于笼中,却也似乎无法困住他那一身的大义凛然之气。

咦,有点不对哦?

怎么是一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这该是张怀德此刻的心情吗?

不知道。

秦白微微一拉李不易,后者看了一眼前者,心中会意,两人便悄悄地钻入人群之中,离开了这里。

唉,生离死别的场景,最让人受不了了。

得,还是眼不见为净——

躲开点吧。

身后,刑场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齐,

越来越大了……

暗皇的大殿里,按格局,照例,坐着暗皇,站着武将。

喜欢掌控全盘局势的暗皇一向可以得到最慢一天之内,最远千里之外的消息。

他有什么眼,在下不知,不过,在下肯定,他的“眼”,绝对不会逊色于司马德的“贼眼”。

此刻,暗皇正在翻阅各处送来的消息。

“这仗打得,”暗皇看着看着,突然一声叹息,将手中的密笺塞给了身边的武将,微有些耐人寻味地说道,“怎么这么诡异?”

“是有些蹊跷,”暗皇说完了,武将也正好将密笺看完了,应道,“我们运给游牧联盟的攻城器械被人做过手脚,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还用说?”暗皇一声冷笑,“河水不干净,当然是源头出了问题。”

“‘兵器铺’?”暗皇一讲“源头”,武将便明白了殿下所指,只是,他却并不清楚为何暗皇这般肯定,“为何这般肯定是那‘铁匠’做了手脚?”

“哼,”暗皇冷哼一声,“此次我们在‘兵器铺’定制的都是些新型攻城器械,这是‘铁匠’独门手艺,他人根本无从知晓。要让这些器械安然无恙,直到使用时才出现问题,还是一碰就散,”暗皇扫了一眼武将手中的密笺,“除了知道其整体结构,工艺流程的‘铁匠’之外,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武将略一沉思,随即点点头。

既然明白了,就该按指示行动了。

其实,不明白也要按暗皇的命令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收拾掉他吗?”

“不,正好相反,”暗皇此时竟又是一阵兴奋,“能有这般手艺,想必他早已青出于蓝,只是心还不在我们这边。他若能青出于蓝,这天下第一工匠的称号,若不是他的,还有谁人能当?这等人才我们必须要收之才可。行了,这件事你就不需要操心了,吾自有安排。”

“是。”

“只不过,如此一来,这战局便被搅乱,恐难控制,”暗皇暗自计较,便布置道,“卡慕尔公主那边加强戒备,不要出了篓子。还有,这仗打成这样,恐怕其中有人搅局,吩咐千里眼继续监视可疑之处,特别是那个宋义,一定不可大意,我总觉着当初卡慕尔公主强行将他留下,有些不妥。”

“是。”

武将正欲退出时,却又被暗皇一声叫住,

“对了,文臣最近去哪里了?怎么总不见他?”

“据‘千里眼’回报,他一直在办理其他事务,大都在外,没有问题。”

“哦,下去吧。”

“是。”

终于,这属于暗皇的大殿,此刻便只剩暗皇一人了。

空荡荡的大殿,知道武将走后,戴着面具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暗皇才感觉到自己的空虚。

唉,除了武将,真是没人可以信任。

没有问题?

此时,天佑王朝与游牧联盟早已势同水火,大战早已压城欲摧。

值此危急时刻,却总在外处理各项事务,没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才怪!

唉,这个世道,真是头疼。

暗皇摇摇头,似乎想将自己摇晕,以麻痹疼痛之感。

摇着摇着,他的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

若是哪一天,武将也背叛了自己,那又该如何?

暗皇一哆嗦,急忙加大摇头力度,似乎是想把这个念头摇出脑袋:

不,他绝对不会。

那他要是离开自己呢?

他要是被杀了呢?

……

念头一个接一个,越摇越多。

终于,他忍不住了,操着沙哑的声音惨叫一声:

“武卿~~~”

没人回应。

“武卿~~~”

还是没人回应。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