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南河郡境内,有一个郑泰县。

在郑泰县内,有一个铁姓世家,在武林中,很有名气。

家主铁刚,五旬有余,身形精干,一身家传“铁衣功”练的炉火纯青,运功之时身如坚铁,刀枪不入;

二弟铁鹰,身材瘦小,但轻功高绝,算得上武林一等高手;

三弟铁山,天生神力,也修习家传铁衣神功,虽然时短,但是,因天赋异禀,因而其功力绝不下于大哥铁钢;

四弟铁书,自小聪慧,习得另一门家传绝学“雨花剑法”,其人不过而立之年,却已练至“雨中散花”的至高境界,更兼其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四兄弟中名气最大,武林人送雅号“剑书生”。

自古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铁家四兄弟从来亲密无间,同仇敌忾,因而将铁家的名气越打越大。中州铁家,武林中人见者都要礼让三分,没听过铁家四兄弟的大名,那绝对算不上什么武林中人。

不过,今夜,就是这颇有名气的铁家四兄弟,好像不太好过。

四人聚在铁家大堂之中,静静的,谁也不说话,每个人的神色都是愁苦,慌张。

怎么回事?

很简单。

他们白天收到一面有点像招魂幡的东西。

上面什么也没有,只写了一句话:

你们五更前要死。

三更令?!

常年行走武林的铁家兄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面旗帜。

近二十年来,武林中有很多门派和世家被神秘的灭门,凶手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一个红红的、由人血书写而成的“杀”字。这些门派是和世家虽然不是名门大派,未曾威震一方,但是,个中好手却绝不缺乏,有些被害者还是武林名宿,一代宗师,但是,依旧被凶手残忍的杀害。到底是何人而为,如何做到,至今无人知晓。不过,据传,每一个受害门派在遇害之前,都会收到类似铁家这样的旗帜,因为有阎王要你三更死,不留活人到五更这句俗语。武林中人便为这个气质取名三更令。从此,三更令的名声,就渐渐地在武林之中传开了。

只不过,随着他而来的,只有那寒刺入骨的冰冷杀意。

怪不得铁家兄弟这般慌张。三更令的事情,他们听说了不少,甚至,其中几个被害门派,和他们还是至交。那惨状,恐怕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

“四弟,”终于,老大铁钢发话了,“其他人都安顿好了吗?”

“放心,大哥,我已经安排好了。”老四铁书算是最平静的一个了,话语干脆简短。

老四铁书自小聪慧,计谋颇多,算得上是铁家的文胆智囊,铁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他打理。

“嗯,那就好。”四弟的脾气,老大铁钢再清楚不过了,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说。

这样,才能保住秘密,不是吗?

所以,老三铁山从来守不住秘密,憋了好久,他终于忍不住了,起身一拍桌子,大叫道:

“操他奶奶的,大哥,别等了,我们杀过去算了。”

“你去杀谁?”老大铁钢一句话,就把这个暴脾气的弟弟给问住了。

“这……”

“你连杀谁都不知道,你去杀什么?”铁钢颇为生气地喝道,“还不快给我坐下?”

铁山一跺脚,坐了下来。

“四弟,你把老三带上走吧。”老大铁钢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竟有了几丝请求的意味,“你们一人习得一套我铁家真传,别让他们遗落了,怪可惜的。我和你二哥在这等着就是……”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没等铁刚说完,铁山又是一拍桌子,这回,看来他是动气了,一掌下去,哗啦一声,一张上好的硬木桌子被他拍了个稀巴烂,“你要兄弟当孬种?还要不管你们?大哥,要是比功力,我可不比你差。”

“老三,你听大哥把话说完……”

老大铁钢见三弟如此激动,正待要说点什么,却被老四铁书打断了:

“行了,大哥,你想说的,小弟已经猜到了。大哥,这三更令发出之人的手段,你我都清楚,灭门,绝不留活口。就算我和三哥愿意走,也未必逃的出去,相反,若我们四兄弟在一起,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您说呢?”

铁钢被驳得说不出来话了,只好再重重地一叹。一直没说话的老二铁鹰笑着说道:

“算了,大哥,从早到晚,你劝了十多次了,他们要听,早就走了。你也就别再劝了。三弟,四弟,二哥教你们的那套步法,你们可都记熟了?”

“记下了。”铁书点点头。

“记不住。”铁山摇摇头。

铁鹰一皱眉,对铁山说道:“那你再认真看我演示一次,你一定给我记住,知道吗?”

“二哥,我哪学的会什么步法啊?”铁山全然不知铁鹰的用意,“再说,这会你教我,也没用啊?一会要是打起来,我肯定忘得一干二净。”

“你……”

被这个笨弟弟气的够呛,铁鹰都说不出来话了。

铁书知道铁鹰教铁山步法,是想让他一会好逃命,便说道:“算了,二哥,你就让三哥按着自己的方式打吧。你现在教他步法,等一会要是他打乱了,就更麻烦了。”

铁书说的有理,铁钢也出言劝阻,铁鹰无奈,闷哼一声,不再言语了。

大堂,又恢复到了无尽的等待之中。

“四弟,派去找青林帮的人还没消息吗?”铁钢问了一句。

“没有,我派小林去的。”小林是铁书的得意弟子,雨花剑法已得铁书三分火候,铁书大多事情也是交由他办理,“不过青林帮最近正和金风门闹得很凶,小弟估计,救兵是搬不来了,所以,临走过时吩咐过小林,要是搬不到救兵,就不要再回来了。也没告诉他到底是什么事。”

“嗯,知道了,四弟你做得对。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我们铁家的事情,就不要牵连无辜了。唉,这个世道,”铁钢叹口气,幽幽地说道,“天下不太平的时候,武林好平静;等到这天下一太平了,这武林啊,就要开始乱了。”

大堂一时安静无声。

“大老爷~~~”

在这万籁寂静的深夜,一个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吓了四兄弟一跳,急忙各自戒备,等回头看时,四人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铁家专司上茶的侍女小莲。铁家是个名门世家,平日里来往客人极多,所以,在铁书的建议下,铁钢就命人招募了几个专司上茶的侍女,这几个侍女都有一手极佳的泡茶功夫,而这其中,小莲是最好的一个。

“小莲?!你怎么在这?”铁书疑惑,明明是他安排所有的人离散,故而对这本不该出现在这深夜中的大堂的小莲很是惊奇。

“呵呵,”这看上去有些瘦弱,似乎并不经得起风吹的小姑娘,此刻竟是诡异地笑了一笑,低低地说道,“四老爷何必明知顾问呢?想必一看见贱婢出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是吗?”

听到小莲这么说,铁书不吭声了,只是用眼神示意几位哥哥戒备,然后,冷冷地盯着面前那黑夜中竟发出些阴森森气息的小姑娘。

“四弟,怎么回事?”铁山可是个急性子,打哑谜他可是最不喜欢猜了。

“几位哥哥,还记得那面三更令旗吗?”四个武林高手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就算对方再怎么隐瞒实力,铁书也有有绝对把握,所以,他现在有闲暇给几个不明白的哥哥解释一下刚才的奇怪对话,

“那面三更令旗,是大白天挂在咱们铁家的,那个时候,咱们铁家人都在练武,就算对手轻功再好,也要应该有人发现可疑,一面不该出现的旗子突然被挂在大门口,谁看见都会觉得别扭的。”

“可是,偏偏谁都不知道这面旗子是怎么出现的?所以,小弟断定,咱们铁家有内鬼。”

“这内鬼,莫非就是你?”铁书的脑袋好,铁家四兄弟想来以他为军师,经他这么一说,铁钢三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各种蹊跷,六只眼睛齐齐地盯向小莲。

“四老爷果然厉害,”小莲拍拍手,继续着她那阴森森的笑容,“所以,四老爷你即使是遣散家眷,也是一个一个的遣散,害怕这内鬼害了其他人,对吧?”

“自古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一伙行事过于狠毒,在下不得不有所防备。”铁书一把拉住想冲上前的三哥,脸色平静地问道,“小莲,你来我铁家有五年了,我们自问也待你不薄,你却为何帮助外人?”

“四老爷,您说的对,小莲在您铁家呆了五年,几位老爷待小莲的确很好”小莲脸上的笑容立刻扭曲成了一股怨气,

“但是,我十年前就想杀你们了。”

“十年前?”铁书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不变,平静地问道,“你与‘大石剑’洪石和‘青莲针’潘巧玉夫妇是什么关系?”

一听铁书这么问,小莲脸色一惊,然后语气略带调侃地叹道:“四老爷果然厉害,一下子就猜到贱婢是为了洪石夫妇而来,佩服,佩服。”

一提到这对夫妇,铁家四兄弟顿时有些默然,其中又以铁书最甚。

为何?

十年前,铁家兄弟游历天下,正巧遇上当时颇负盛名的“大石剑”洪石和“青莲针”潘巧玉夫妇。铁书雨花剑法刚刚大成,遇上颇负盛名的“大石剑”,怎能错过?

两人便切磋剑法。

雨花剑走灵巧一路,大石剑,人如其名,走的则是实在刚猛一路。道不同,武林,便需要以武定输赢。于是,两人便以剑比试,看谁优谁劣。

武林中人,但凡有所成就者,必然是心坚意定之人,而且,必然气盛,结果,就如那些以往的武林事一般,点到为止,变成了生死相搏。最后,还是铁书以一招“雨中散花落水家”击败了“大石剑”。

当然,生死相搏,败,就是死。

“青莲针”也是武林中人,颇有威名,见丈夫惨死,哪管什么武林道义?红了眼一般冲了上来,和铁家兄弟拼命。本来,误杀人夫只属无意,铁家兄弟哪敢再下杀手?四人联手制住了潘巧玉,想好言相劝,赔罪以了此事,不想武林儿女从来刚烈,潘巧玉报仇不成,竟是自刎当场,追寻其夫而去。

可怜,一手青莲针,一条美人命,就这么香消玉损了。

武林中人,自己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更何况别人?铁家兄弟也未见多愧疚,好生安葬“大石剑”夫妇,也就不再提起了。

如今,却没想到,“大石剑”的后人竟然找上门来。

“你,想来该是洪石夫妇的女儿吧?”铁书猜测着说道。

“不错,贱婢本名洪莲。”报上真名,小莲一指眼前四人,“今日,是带我惨死的父母报仇雪恨的。”

“小莲,你听在下说,”武林人其实也很讲道义,该动手的时候动手,但是,动手之前,能说明白就说明白,铁钢深谙此道,耐心地说道,“比武一事,本就难免损伤,况且当日,我四弟与你父是一对一较量,若当日你父胜出,死的,便该是我四弟了。你母亲之事,我等自认为并无不妥,并没有伤及其性命,是你母亲自刎而亡的,对此,我兄弟深表同情,也很愧疚。可是,你如今找上门来报仇,这个恐怕说不过去吧?”

“够了,什么狗屁武林道义?”洪莲此时有些癫疯之态,“你们武功高,杀了武功低的人,然后再说一句武林道义,一对一,就想躲过上天对你们的惩罚吗?休想!今天,我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你们的人。”

看这情形,今天是不能善了了。铁书一皱眉,低声嘱咐铁刚等人:

“三位哥哥,这场架避不了,二哥,你一会去看看四周是否还有敌人。大哥,三哥,我们三人合力治住小莲,莫伤其性命。”

“知道了。”当年到底有愧于人,铁家兄弟也不想对曾有一面之缘的故人之女痛下杀手。

毕竟,说起来,大石剑夫妇也是值得敬佩的一对侠侣。

就在铁家兄弟正欲分头行事之时,异变陡生。

铁家三个兄弟,铁钢,铁鹰,还有铁山,竟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一倒下,铁鹰和铁山就再没了气息。

“怎么……回……”

铁钢没有说完自后一个字,也断了气。

唯一没事的铁书,瞳孔放大了一倍,死盯着面前的洪莲。

“哟,四老爷,别这么吓人啊?”洪莲捂嘴抿笑,“你说的,武林比武,死伤难面。武林自古就有毒功,这比试之下,难免的损伤,您可不能怨我啊。”

“你什么时候下得毒?”铁书已经不想和眼前这有些神经错乱的小姑娘讲道理了,冰冷地问了一句他最想知道的。

“哟,四老爷,你可真健忘,贱婢可是给您铁家上了五年茶的,贱婢只要每天给你放一点点‘破心锥’,然后,今天带点香气回来,保证毒发而亡,就算您经常用银针试毒,也绝对不会看得出来,”说到这,这浑身杀气的少女竟是莞尔一笑,“再说,四老爷,贱婢可从来没在你的茶中下过毒哦。你再猜猜,贱婢是为什么?”

破心锥,一种来自异域的剧毒,不但毒性强大,一发即死,而且,这种毒最诡异的地方是,量不够,不发作;无香味,不发作。

这小女子,好心计啊!铁书一亮自己的剑,冷冷地说道:

“不过是为了你父亲‘大石剑’之名,想和在下再比试一场,来吧。擒下你,再问你的幕后之人是谁。”

破心锥可不是说弄到就能弄到的,这洪莲背后必定有人帮她。

“四老爷果然英明,”洪莲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把古朴的剑,“这把剑是先父之剑,想必四老爷还识得吧?今天,洪莲就以这把剑,和先父的‘破石剑法’,再一会四老爷的‘雨花剑法’,四老爷,请赐教。”

说罢,洪莲身形一动,在黑夜中化做一道流光冲向了早已摆好架势的铁书。看这架势,洪莲这一招是有点同归于尽的样式了。

破石见天!

破石剑法最厉害的一招。

回敬的招呢?

也只能是最厉害的一招。

铁书手中的剑,顿时化作了满天飞雨,盖向了洪莲。

剑的踪迹,却隐于这飞雨之中,时隐时现:

就如那夏日里被雨点打落的花瓣一般——

雨中散花落谁家!

呼的一下,两人交错而过,互换了一个位置。

铁家宅院,再次安静了片刻。

“当年洪石要是这么做,他早就赢了,只不过,他也就不是武林人敬佩的大石剑了。”

铁书站直身子,说完这一句话,便轰的一声倒下了。

一个血洞,赫然显现在他的腰间。那血洞之深,恐怕已是深入肺腑了。

好厉害的一招破石见天啊!

“呵呵,我不是先父,我也不需要有人敬佩,四老爷你也别总提什么当年,若是当年你不杀我父亲,洪莲现在,不知有多幸福呢?”

洪莲转过身子,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了。一连七个洞,她身上七处大穴的衣服都被挑开了一个洞。

一招之内,连下七剑。

不愧是雨中散花落水家啊!

只可惜,破破烂烂的衣服里面,竟然是衣服银光闪闪的宝甲。甲上虽然也是剑痕交错,但是,却并未透烂。

原来,洪莲是靠这个赢得啊?!

这里现在除了洪莲,全都是死人了,没人答话,洪莲只好自己和自己说话,

“银沙甲竟也被你刺成这样?四老爷果然是四老爷,”洪莲走上前仔细一看,铁书的嘴中冒出了许多白沫,人早已气绝多时,分明是将毒药预先塞入牙缝,自尽而亡,摇摇头,

“守得秘密太多,怕被拷问?呵呵,四老爷,没用的,你就是再想保护其他人,铁家的家眷,也难逃一死,估计,这会差不多了。”

“的确差不多了。”

黑暗中,幽幽地传来了一个答案。

洪莲一听,立刻转过身子,单膝跪地,诚恳地拜倒在地:

“门主,铁杀已完成任务。”

“好,好,”随着一声赞叹,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人身着黑衣,只能隐约的看出一个轮廓,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拍拍跪在地上的洪莲,“铁杀,你任务完成的好,这下,你父母在天之灵,应该可以安息了。”

洪莲,哦,应该叫铁杀的姑娘,这个时候,从眼眶中溢出了两行清泪,收好剑,将它放在身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黑影问道。

“不知道。”铁杀双眼呆滞,望着前方,呆呆地应了一声,就像是中了什么****一般,迷迷糊糊的。

“好了,孩子,来,我们走吧。”黑影将这铁杀拉了起来,扶着她,两人一块消失在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铁家宅院,静悄悄的,只听到老鸦声时不时地闪现一下。

形状古怪的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并不宽阔的道路上。

秦云娴熟地赶着这辆超出常规的马车,竟是在这崎岖的路径上稳稳地疾驰着。

父亲秦剑天心中有些急躁,当儿子的完全体会得到。

双眼睛盯着前方,全神贯注与四周的动静,兼顾着赶车和警戒两项任务,秦云依旧能完成的很好。

自古,一心不能二用,没想到,秦云却还是做到了。

虽然,不能算得上顶尖。

不过,车内,不是还有那两人吗?

嗒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掷到了车壁上,紧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又一个世家,被那个杀字毁掉了。”

高深莫测的熟悉声音。

剑帅秦剑天。

“铁家算得上是武林较大的世家了,自家主铁钢以下,二弟铁鹰轻功卓绝,三弟铁山天赋异禀,四弟铁书足智多谋,更兼四个兄弟同心协力,做了不少大事。因而在武林中,铁家实力雄厚,声望也颇高,人人敬仰三分,真没想到,这杀字连他们也要毁掉,看来其实力要高出我们先前的预想了。”

秦家父子三人,自然少不了秦剑天的长子、秦云的大哥——秦风了。

“风儿,你的武林见闻足够,只是,有一条,你做的不好。”秦剑天的声音中,赞贬参半。

“请爹明示。”秦风想来虚心受教,谦和有礼。

更何况,对方是他自相敬仰的父亲。

“呵呵,风儿,信还没看完,你急着说什么呢?凡事都要确定所有可以想到的情况之后,再作评判,记住了吗?”

秦剑天从不严厉斥责自己的孩子,教诲中总是带着调侃的意味。

“是,爹,孩儿谨记。”

“云儿,你也莫笑,你大哥是没看完,换做是你?看恐怕都不会看一下就动手了,爹说的是也不是?”

一句话,让正在一边赶马车,一边幸灾乐祸的秦云一下子就止住了小,耸耸肩,佯作惶恐地回答:

“是,爹,孩儿不敢了。”

不过,这次回应他的,并非秦剑天。

而是秦风。

而且,是答非所问。

“铁家并没有发生厮杀,铁家四兄弟,其中三个中毒而亡,铁书与人力拼,被重伤,自尽而亡。”

秦风的声音很淡,很淡。

但是,却很清楚。

这么详细的调查,看来,被派前去调查的人也绝非庸手。

只是,这详细的报告带来的,并不是希望,而是惊恐。

不过,再让人惊恐的事,到了秦剑天面前,也无法让他有半点表示。秦剑天的声音从来都是不温不火,不急不缓:

“风儿,凭这信上所说,能看出铁书是被什么功夫所伤吗?”

“腰间受伤,是剑伤,被人洞穿了一个大洞,”一阵沉默,秦风似乎想到了答案,“孩儿记忆中,这等剑法,只有长剑门的重剑诀和十年前被称为‘大石剑’的洪石前辈的大石剑法可以做到。只是,长剑们与铁家素无瓜葛,即便是出师之门徒,也不该对这铁家吓这等杀手,除非是这杀字已经招揽了长剑门学艺有成的高手,这倒是极有可能。爹,是否需要去长剑门询问一下?”

“风儿,你适才明明提出了两个可以的线索,为何只管一个,不顾另一个呢?”

秦剑天也是答非所问。

“爹,大石剑法是洪石前辈独门绝艺,绝不外传,而洪石前辈早在十年前,在与铁家四弟‘剑书生’铁书的比试中被误杀,其妻‘青莲针’潘巧玉也因报仇不成,当场自刎,也未曾听说有后人在世。即便是在,当年大石剑都输于铁书的雨花剑法,这后人短短十年,便能有超过大石剑的实力?孩儿想不可能有此事,便未曾从此处左手。”说罢,秦风稍一停顿,又补充道,“再者,大石剑这条线索即便想到,目前也是断的,谁也不知那大石剑的后人在何处。所以,孩儿便认为应先去长剑门做一番调查……”

“唉,这句话算是说对了,”不待秦风说完,秦剑天就接口说道,“大石剑虽然按常理来说,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是线索,我们就应该想办法去查证。谁说大石剑的传人一定比不过‘剑书生’?武林中的怪才奇才你们还见得少吗?别忘了,你们李叔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是,孩儿铭记在心。”

“对了,风儿,你刚才说,这杀字的实力高出我们先前的预想,”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