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仲恒在沉思犹豫,林夕落的心中反而倒松弛下来。

随意脱口而出的答案可分两种,一种是信念坚定,但魏仲恒年仅十岁,这种答案随着时间的延展或许会发生改变。

而另一种则是深思熟虑,或许能提出许多犹豫的心结,但起码他对此问题认真想过,心中也有一定的沉淀,将来再遇此事时,不会头脑发热,莽撞行事。

林夕落没有催促,魏仲恒寻思片刻则回答道:

“婶娘,侄儿没想过这件事情,不过之前也曾经被警告过不允许想这件事,所以我从来没有想,我只觉得如今学雕艺甚好,过的挺高兴的,如果要争的话,岂不是像哥哥一样……疯癫?”

魏仲恒说到此则摇了摇头,“我不想过他那样的日子。”

林夕落叹了口气,则安慰道:

“既然如此那就踏踏实实用心在这里学,过两日会派人接你回侯府。”

“回去作甚?”魏仲恒脸上则惊,“侄儿不想回去。”

“要过年了。”

林夕落说出过年,魏仲恒则叹了口气,“侄儿听从五婶娘安排便是。”

“放心吧,回去也依旧住在‘郁林阁’。”林夕落说完,魏仲恒脸上才轻松了些,而此时,宣阳侯与魏青岩在谈魏仲良的事,还未等谈完,门外则有人前来回禀:

“侯爷,宫里头忽然有皇卫前来。”

宣阳侯惊住,看向魏青岩,他的眉头也紧拧成结,率先迈步出去,而宣阳侯也急促的跟随出门。

前来此地的人还是皇上身边的陆公公。

眼见是此人,宣阳侯则立即上前:

“陆公公,您怎么来了?”

陆公公苦笑,先是给他与魏青岩行了礼,随即才道:

“皇上刚刚得知麒麟楼出了事,则派咱家前来看一看。不知事情处置怎样?已经结束了?”

宣阳侯心惊胆战,立即道:

“不过是本侯的两个孙儿因小事争吵,让皇上担心了。”宣阳侯有意搪塞,可他心里已如惊涛骇浪!

他与魏青岩出门才多久?这事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边,而且还派了陆公公前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对“麒麟楼”的看重。还说明皇上对自己很不满。

宣阳侯知道皇上迟迟不肯答应魏仲良承继世子位就因为魏青岩,可他能怪魏青岩吗?他怪罪不得,也只能愿自己的孙儿不争气!

可今日的祸的确闯的够大,魏仲良的世子位,这辈子也甭想了!

陆公公看出宣阳侯脸上的担忧,却是笑道:

“侯爷,咱家多一句嘴,此地如今您还是少掺和的好,魏大人的才能旁人攀比不得。孩童玩闹便罢了,在外还是要懂得规礼,要懂得‘孝’字,让您这接二连三的跟随操心,皇上放心不下您的身体,呵呵,既然无事,咱家就先回了。皇上那方还等候咱家回禀,皇上可一直都在惦记着侯爷,您要多多保重。”

“臣谢皇上恩典!”宣阳侯说出此句已经浑身颤抖。

陆公公见已经达到目的,则拱手又上了马,魏青岩亲自前去寒暄送走,而宣阳侯则在原地哀叹几声。

“少掺和”、“懂孝字”、“惦记着”,这三句是何意?宣阳侯心中再明白不过,皇上这是对他已有不满了。

不但是不满,还让他弄明白魏仲良想要承继世子位乃是天方夜谭!

一个孝字都不懂的人。凭什么承继爵位?

没有这个资格……而他如若执意坚持,皇上则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魏青岩送走陆公公转身归来便要进屋,宣阳侯则道:

“你作何?听及如此消息你岂不是高兴?”

“高兴什么?你当一个破侯爵的世子位那么招人稀罕?白给我都不要!”

魏青岩扔下一句便进了楼阁之中,宣阳侯怔住,脸色从白至紫、从子至青,他豪横了一辈子,如今老了老了却搞不定自己的儿子?

他这个侯爷,当的实在窝囊!

林夕落听魏青岩说起陆公公刚才来到则惊愕不已,“可是说了什么?”

魏青岩没有即刻回答,此时魏仲恒还在。他自不能将话语说的太明,只是看向魏仲恒道:

“可是受伤了?”

魏仲恒没想到魏青岩会主动问他,立即道:

“没有,没有伤到。”

“下次与人争执要打要害,而不是因躲避逃窜才无意将对手推到在地,懂吗?”魏青岩这一句让魏仲恒惊呆,只想说那是他哥哥,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魏青岩见他惶恐不安,则道:

“你没有还手,他感激你吗?”

魏仲恒摇头,“没有,反而变本加厉。”

“那就打服他,然后再跟他讲你的道理。”魏青岩的气势格外凶,魏仲恒不敢拒绝的连忙点头,“侄儿知道了!”

“行了,去歇息一下吧。”魏青岩说完,魏仲恒则立即逃窜似的离开此地。

林夕落带有几分埋怨,“他才十岁,你别吓到他!”

“吓到总比吓死好!”魏青岩说到此则闭目长叹,躺在椅背上仰头沉思。

林夕落看出他心中烦躁,或许是因为陆公公到此说了什么事,但她没有细问,而是在一旁静静的陪着。

过了约有两刻钟的功夫,魏青岩才缓过神来,见林夕落在一旁拄着脸看自己,他则舒心一笑,抓着她的小手道:

“累了吧?”

“不累。”林夕落反手抓着他,“你歇好了?”

“想一些事而已。”魏青岩看她道:

“皇上借陆公公的嘴传话,让父亲不要插手此地之事,而且已经暗驳了魏仲良承继世子位的事。”

“你觉得如此不妥?”林夕落看他神色更为凝重,则不明白他对此事如何想。

这难道不是他期望的?

魏青岩摇头,“并非不妥,而是不合时机,这是让我与侯爷划清界限。”

“怎能看出?”林夕落追问,这件事她则更迷糊了……

“告诫侯爷他对‘麒麟楼’的重视,而且还是在魏仲良与魏仲恒闹事之时前来,这可谓是把大哥的两个孩子全给驳了,这等事全凭一个感觉,不会直接用嘴说,侯爷已经听明白,可他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只能更加恨我,而且隔阂更深。”

魏青岩冷笑,“如此也好……”

“那你想怎么办?”林夕落越发的糊涂,她怎么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明白了?

魏青岩看她道:

“依旧什么事都不办,等你安全产子之后再做打算。”

林夕落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靠在他的怀里依偎片刻。

听着他胸口“砰砰”的心跳,她能够感受他心中的迷惑和焦虑,可是她怎么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难道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歇息过后,待侍卫将此地清理干净,魏青岩才带着林夕落回宣阳侯府。

福陵王今儿没露面,林夕落倒奇怪他不在此地,魏青岩则冷道:“他是怕我翻脸。”

“为何?”

“你觉得皇上为何会那么快知道魏仲良与魏仲恒在此地争吵打架?”魏青岩问出,林夕落则惊愕道:

“你说是福陵王告的状?”

“除了他还能是谁!”魏青岩牙根儿咬紧,“早晚与他算账!”

林夕落说不出半句话来。

按说福陵王这般做想必是要给宣阳侯增添些许压力,让他承认魏青岩的才能和位置,一个世子位能将魏青岩给安抚在侯府,岂不是一件特好的事?

可宣阳侯不想、魏青岩也不想,福陵王这是乱牵鸳鸯谱,把魏青岩给惹了。

这个仇魏青岩要记着,林夕落自不会阻拦,二人离开上了马车,待马车行驶出许远之后,福陵王才从外露了脸出来。

“走了?”福陵王看着一旁的李泊言,李泊言今儿是做了一整天的打杂的活儿,连话都没顾得上与魏青岩与林夕落多说两句。

李泊言道:

“走了,若非义妹身体要过多注意,魏大人会在此地一直等着王爷。”

福陵王略有心虚,“本王这也是在帮他。”

“魏大人恐怕不会这般认为。”李泊言摊了手,“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可谓火上浇油。”

福陵王扇捶手心,“你不懂,他现在需要的是助力,顾虑太多,怎能做得成大事?”

李泊言没有回话,对于他认知的魏青岩来说,他或许会往这个方向走,但前提是他自己有这筹谋,若是谁在背后踹一脚,他恐怕不但反踹回来,还要与之对顶到底。

不过对福陵王,李泊言不敢这般肯定,因为福陵王是王爷,也是魏青岩如今的伙伴。

魏青岩回到宣阳侯府,林夕落则先去歇息,这一天可谓是折腾的浑身疲劳不已,先是齐献王过寿,随即“麒麟楼”出事,精神上放松下来,人也跟着疲惫些许。

林夕落洗漱过后,倒在**便熟睡过去……

而此时的宣阳侯府之内,侯夫人得知今日魏仲良闹出的荒唐事险些气昏过去!

“这个孩子怎能如此的不省心,这可怎么办是好?不行,我不能再这样的等着,仲良不能得这个位子,我也不能让魏青岩那个畜生得到,告诉方太姨娘,我要找他好生的谈一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