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辉和凌霄知道驾车大汉能听到自己说话,均不发一言。wWW,qUAnbEn-xIaosHuo,cOM车行片刻,又在路边停下,接上一对中年夫妇。一个英俊爽朗,一个端庄素雅。容辉看出两人“太极初期”修为,忙点头招呼:“师兄,师姐!”凌霄跟着行礼。

“新上山的吧!”男子目光灼灼,摆手微笑:“你们是宝珠峰的,还是海螺峰的!”

“我在宝珠峰,她在海螺峰!”容辉据实以告,又问男子:“不知师兄在哪座山峰修炼!”

“都是老黄历了,不提也罢!”男子很是唏嘘:“现在包了片灵田,凑活着过呗!”

“灵田好哇,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容辉没话找话,接着客套:“我听说北方米涨价,今年的灵米定能卖个好价钱!”

“我也听说过!”男子却提不起兴致:“门下的灵米是不准外卖的,好价钱,就别指望了!”自持过来人,有意指点:“你们趁在山上,潜心修炼才是正经,那不是你们现在去的地方!错过了这阵风,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啊?”容辉一怔,脱口而出:“还有危险?”

“呵呵!”男子哑然失笑:“新上山的弟子住的是上品灵脉,供奉也好,又趁着这股新鲜劲,当然修炼得快!等你哪天修为停滞不前,门里就会安排你外出游历。等你回来,精进得快还好说。要是没进步,就下山种地吧!”

“这是什么规矩!”容辉满不服气:“我好歹还能给他们刻制阵法!”

“哦?这么说小兄弟住在宝珠峰三十二层了咯?”男子听出味道,似笑非笑:“没准住的还是我以前那间阁楼!”

“师兄也出生宝珠峰?”容辉欣然追问:“我那阁楼里有副对联,上联是‘心非本心,法无定法’,下联是‘名非其名,道无可道’。”

少妇俏脸微红,主动向两人介绍:“他是宝珠峰上的‘小阵法目录’!”悠然自得,与有荣焉。

男子吐出一口气,讪然微笑:“还说那些做什么,即兴所书,即兴所书……”觉得和容辉有缘,主动提点:“你们是想去见见世面吧,开开眼界就好了,免得坏了心性!”

“谁不知道修真界里,修为才是硬道理!”容辉暗自嘀咕:“都在修道,可道在哪里!你们是你耕田来我织布,优哉游哉,哥可没有时间浪费在撞大运上!”嘴上却得应承:“师兄提点的是!不知道门里的田租是怎么算的,没准哪一天我也得下山种地!”

“灵田二十五亩为一片。”凌霄常在附近施雨,主动解释:“一片田每年要交一石一品米,两石二品米,四石三品米,八石四品米,三十二石五品米。”

容辉边听边算:“一品灵米每石五十两,二品灵米二十五两,三品灵米十二、三两,四品灵米六、七两,五品灵米三、四两……”听她说完,脱口而出:“平摊下来,每亩负税十二两,也太贵了吧!再扣下嚼用,想添点什么都难!”

“那又怎么样?”男子讪然苦笑:“规矩是老祖定的,也只能压榨我们这些老实人!”

“老实人,老实人还逛黑市?”容辉会心一笑,顿知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还有其它进项。话有开头,凌霄和少妇也加入讨论。沿途上来几个筑基修者,又说起天下形势。直到上来一名“少阳期”中年,才停止讨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神驹放蹄,车行飞快,戌时刚过,已到赣州城外。众人待那座上位的“少阳期”中年先走,再依次下车,已在一处田间岔路。天上是明月浩渺,星光璀璨。四周是万丈碧波,灯火阑珊。

驾车的麻衣大汉拿出一沓面具,指着远处一片灯火招呼众人:“前面就是了。这里已被法阵封印,丑时开阵,我再送大伙回去!”说着把面具递给容辉:“遮掩面容和气息的小玩意,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带上,第一回白送!”见其他人没有要买的意思,最后嘱咐:“还是那句老话,不要滋事!”

容辉环视四周,见屋舍是东一簇,西一簇,零星般散在田间,就知道这些地方要一处处地逛。见有人从怀里掏出面具,有人直接大步而去,于是分给凌霄一张,向车老板拱了拱手,选了一条空路,并肩而去。

神要看人,直视灵魂。容辉身为修神者,非但不怕被一张面具挡住视线,反而担心面具上被大汉做了定位手脚。在田间小路上走出片刻后,见四下无人,忽然摘下面具,随手扔进稻田。

“怎么,有问题?”凌霄反应过来,也摘下一张花旦脸,仔细端瞧,喃喃低语:“没什么不对呀!”

“不是有问题,是怕有问题!”容辉实话实说:“咱们小人物一个,又不图什么,带个面具,反倒膈应人!”

凌霄一想也是,却把两张面具放在一起,建议容辉:“就放在这吧,走的时候再来拿!大小是样法器,没准以后有用!”见容辉点头赞同,随手留下一道印记,才并肩去了前方夜市。

夜市并不常开,从四方赶来修士却不少。男女皆有,长幼参差。虽多是十方散修,也不乏家族子弟。或打听消息,或买卖物件。或竞拍宝物,或交流心得。你来我往,比花街柳巷还热闹。

琉璃灯聚满了“火灵气”,比天上的月光还亮。灯火辉煌间,容辉见有的修士宝光重重,闲庭信步。有的修士素衣裹身,急如奔命。有的谈笑风生,有的横眉冷对。形形色色,分明是个“夜集”,哪里像什么黑市。见一处摊前无人,就和凌霄凑过去看。

摊位分为十大格,由一方折叠木箱展开而成。面上波纹荡漾,还隔着一层结界。摊主是个穿细棉直裰的中年汉子,看见容辉过来,主动招呼:“要点什么,随便看看!”

容辉微笑点头,只见第一格被分成了一百小格,里面放着瓶瓶罐罐,还用各色纸条贴着标签。正要细看,凌霄已小声嘟囔:“……灵飞散……化气散……云母……”便知是辅助修炼的灵丹,继续往下看。

第二格也分作一百小格,里面陈列着诸多矿石。有的晶莹剔透,有的色泽绚丽,有的光可照人,有的糙若麻石。容辉眼前一亮,随口划拉:“云英、水晶、琉璃、白金、钨金……”心随口动,想起诸多矿石的特性,方觉宝珠峰上的课没白上。会心一笑,接着往下看。

摊位上非但还有各种样式的法器和符箓,有几格中还封印着刀枪剑戟等兵器。虽只手指大小,却无不是流光晕转,灵性十足。

容辉怦然心动,但看见小方格上的标价,摸一个都不是一两百两黄金能拿下的。有几样还指定以物换物,开出的物件,他听也没听说过。应是吞下一口唾沫,看向最后几格,不由睁大眼睛,指这几个大件问:“怎么,这里还卖‘连发弩’?”

摊主洒然一笑:“不错,这就是‘连发弩’,都是行货。据说‘帝君’的亲军用的就是它,不拿两把回去玩玩?”说着拿出一把黑漆木质的,大大方方地递给容辉:“买不买,都先瞧瞧!”

“连发弩”箭匣细长,斜插在弩机左上。容辉双手接过,手上一沉,分量竟还不轻。作势瞧了瞧“望山”,动了动“悬刀”,稍作相看,抽下箭匣,仍不明所以,只好询问:“这怎么玩啊!”凌霄觉得有趣,也凑上去看。

摊主笑问:“头一次来吧!”不等回答,从身后箱中取出一枚半尺长的箭矢,托在左手,向容辉介绍:“这是特制的灵箭,能容纳灵气。”说话间稍稍注入灵力,接过弩机,随手放入箭匣,继续介绍:“这弩机里刻有法阵,能激发灵箭!”顺势抬起弩机,直指苍穹。右手轻扭“悬刀”。火花一闪,“噗—”一声闷响,灵箭应声射出。飞出十丈,升力已尽,掉下来被老板接在手中。

容辉叹为观止:“箭中若饱含灵力,又当如何?”只听老板说:“事先准备好灵箭,就可以直接射出去。数箭连发,不比一般法器差呀!就是激发阵法,后坐力太大,既不好控制,还得事先准备!不过也可以用第二种方法!”说话间又将“灵箭”放入“箭匣”,稍拉弓弦。手动处灵光微闪,松开时一声崩鸣。灵箭应声射出,直指苍穹,仍是上升十丈,掉下来被老板接住。

容辉看得分明,弩上也有法阵,能直接抽取拉弦人的灵力注入灵箭,只是传递后流失颇多。摊主见容辉目光闪烁,继续兜售:“看出来了吧,这样就不能连发,不过准头高得多!”见容辉目光灼灼,张开手说:“五个,送两个箭匣,两个箭鼓,两百支灵箭,要不要!”

“五个就是五根金条,五十两黄金!”容辉眼前一亮,伸出一根手指,淡然还价:“一个三把,每把配两个箭匣,两个箭鼓,两百支灵箭。”

老板一怔:“这小子懂行啊!”咬着牙一拍大腿:“好,一个就一个,咱折本交个朋友,以后想玩什么,还找我!”

容辉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根金条。老板二话没说,将三把连发弩和灵箭分别装进竹篮,做成了这笔交易。凌霄也提了一只竹篮,走出坊市后连忙质问:“你有钱啦,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瞧着弩上面的几个阵法简单又实用,等我琢磨透彻了,十个卖还给他!”容辉欣然解释:“如果给灵箭加上法阵,不就相当于符箓吗?咱们买不起法器,也只好靠他防身了!”

“到底是要转手卖别人,还是要留着自己用?”凌霄不住腹诽:“反正钱是你的,爱怎么花,是你的事!”手随心动,往远处一指:“那边热闹,去瞧瞧!”

“看呐,看呐,快来看呐!”四方木箱拼成的小方台上,两个穿白衣的瘦高中年,指着身边一个女郎大声招呼:“这是一个色目女,关外的色目女!”……

女郎金发碧眼,身上只披了层白纱。春光外泄,片刻间引来数十人围观。凌霄站在人群外,见那女郎身姿婀娜,肤赛初雪。只是双目紧闭,眉头深锁。并膝抱胸,身躯微颤,显得十分可怜,不由沉下脸轻哼一声。容辉却看出那女郎根骨轻灵,生机旺盛。“十两黄金,也太便宜了!”会心一笑,倒不好评论。

台上两人待看客聚拢,开始大声介绍:“她是个色目人,除了一般女人会的,她还会酿正宗的西域葡萄酒,会说十五种语言,会烹饪正宗的西域菜,会看星象,还会西洋算术!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冰清玉洁!现在,你只需要花十两黄金,就可以带她回去打理庭院!”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喊价:“十一两!”

台上男子趁势指着台下高呼:“十一两,那位道友出十一两,有出十二两的吗?”

话音刚落,又有人喊价。台上男子待价格被抬到三十两,伸手一抖,突然卸下女郎身上的纱巾。春光乍现,全场哗然,喊价声再次响起。凌霄觉得很没意思,转身就走。容辉也不好意思再看,陪着去逛其它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