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芯点了点头,接着说:“古姜国人逐水草而居,他们和现在的蛮子一样,都相信万物有灵。wWw。QuanBen-XiaoShuo。cOM具体到实处,古姜国人以五块白石为神,分别象征天、地、山、树四种神灵……”

“等等等……”容辉听出异样,连忙追问:“五块白石,四种神灵,这对不上啊!难道谁占了两块?”说话之间,潇璇轻扬裙摆,盘膝坐到容辉身边,递出一小块糕点。碧霞却仍站在平台边上,静静地看着夜空。

“不是,不是!”朱芯抿嘴微笑:“他们又把‘山神’分为‘男山神’和‘女山神’,或许是山都有阴坡和阳坡吧!”一时也想不通,继续解释:“北方牧族长期窥测中原大地,我们也仔细研究过他们的信仰。首先是‘长生天’,这个我们完全不能理解。据闻上界的确有人持菩萨道,修炼成佛。也有人炼神返虚,得证天仙。大神通者还能独辟空间,如有名的‘离恨天’、‘大罗天’、‘兜率陀天’……这个‘长生天’,倒从来没听说过。只能归咎于,‘为了相信而相信’……若真说有,就是指‘太阳界’吧!”

这一语讲得容辉目瞪口呆,他听完才问:“敢情世上真有神佛啊,我一直以为那是胡编乱造的!”

“我也没见过神佛!”朱芯略作思忖,继续解释:“据闻贵门‘丹霞祖师’已超脱生死,难道不是个陆地活神仙?至于‘三清’‘佛祖’一流,大概在上界吧!否则以修真者的神通和机敏,岂能轻易信人?”

容辉一想也是,又问朱芯:“他信天也好,信地也罢,不至于钻到人家祖坟里修座塔吧!”潇璇深以为然,点头赞同,递出一小块米糕。

“那也是因为信仰!”朱芯欣然接过,继续解释:“他们认为人死后会转生‘长生天’,所以崇拜祖先,想获得先祖的庇佑。正因为这种崇拜,他们征服古姜国的活人后,再用修塔镇压古姜国的先祖,就在情理之中!”说着摸了摸地面,正色叙说:“‘凝血神枪’曾是他们大汗征服天下的神兵,被他们誉为护族圣器。至于把石塔造成枪形,也说得通!而我们所在,才是石塔顶层。若我没猜错,这一层就象征他们的‘长生天’。”

“长生天,先祖!”容辉更加疑惑,看了潇璇一眼,正色询问:“他们不悟道吗?那修炼到‘太极境’后,又怎么化解天劫?”

“这是因为,他们还崇拜自然!”朱芯略整思绪,继续解释:“风雷水火,山河湖泊,都是他们崇拜的对象。相由心生,他们的功法也以这种崇拜为基础,代代相传。各仙派虽也有‘亲传弟子’,可只是多受一份指点。他们却能通过某种献祭,将功力代代相传,而不受天劫。其中也有天资卓越,功参造化的,和得道者一般无二。”

容辉想到“大胡子”接不了碧霞一招,恍然大悟:“想必这种不受天劫的传承还有许多限制!”潇璇略作思量,脸色渐沉,郑重询问:“如果蛮子有意进来,立塔镇压古姜国王陵,岂能让外人随意破坏?他们离开的方法,我们还能用吗?”

朱芯也想到了这一节,贝齿轻咬嘴唇,想出言安慰,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容辉怦然心动,劝慰众人:“我们一定有办法出去的!”又问朱芯:“你不是说空间必有阵眼吗?只要找到阵眼,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不是吗?”说着揽住潇璇的肩膀,以示安抚。

“我开始以为这里是古修士的秘窟,才说有传送法阵,哪曾想到这里是古姜国的王墓!”朱芯曲起腿抱住双膝,低下头泪盈于睫,抽抽噎噎:“这等墓地,本不会让活人涉足,更不会让进来的人再出去。何况蛮子为求江山永固,还专门进来加了封印!现在纵然找到节点,恐怕也没有‘传送阵’出去!”

容辉心头一凉,手臂发紧,直将潇璇搂进怀里。潇璇身躯微颤,深深呼吸,抬起手去摸容辉的脸庞,柔声安慰:“没事,没事!我们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这么大一座墓地,也很好啊!”睫毛微颤,轻轻闭目,眼角却闪过一抹泪光。

容辉心头发酸:“哥不想死,更不能让你死!”回头见碧霞仍俏立台边,凝视初月,姿势娴静,不急不躁。忙站起来躬身一揖,正色询问:“若有逃生之法,还请仙子明示!”

碧霞目不斜视,悠悠反问:“你们都想不出来,我为什么要有办法。”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死到临头要抓狂!”容辉站起身,厚着脸皮应承:“我看仙子不急不躁,显然知道生路,多半还要冒些风险!”

“无知!”碧霞淡看新月,悠然微笑:“就算我知道出路,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三人以为将死,听碧霞说来,精神一振。潇璇和朱芯眉开眼笑,抬起头看向碧霞。容辉一听有戏,更加殷勤:“窃以为仙子若能脱身,怎还会陪我们虚耗至今?纵有办法,也需我们齐心协力。若真如此,何不早说,我们好早见天日。”

“你倒会套近乎,还敢算计于我?”碧霞遥望弯月,淡然开口:“我偏不说,看最后是你死,还是我活。”

潇璇见两人一唱一和,脸色微沉,冷眼旁观。容辉一阵头疼,不住腹诽:“敢情哥跟着你混,横竖都是一死,什么人!”可见她气如烈火,身似寒冰,倒觉得她真做得出来,只好躬身赔笑:“仙子,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说着以袖拭泪,嚎啕大哭:“可怜我们韵姐儿,刚刚过完满月,他娘就被人掳走了!她爹去给她娘,当夜一走,再也没回……可怜她一个没断奶的女娃,以后该怎么活呀!”一语出口,心中酸楚阵阵,眼泪直往外涌。转过身揽住潇璇肩膀,不住抽泣。

碧霞身躯微震,缓缓转身,看向潇璇。潇璇被她目光所慑,心头一凛,连忙移开目光,伸手环住容辉的腰,柔声安慰:“我们韵姐儿是有福气的,她会平安长大的!”

容辉听她接茬,哭得更加凄厉:“可怜的丫头啊,人家小孩学话,开口都先喊娘。你没爹没娘,到时候又喊谁呀……”这一语先触动了潇璇,她想起自己的身世,何其相似。又当绝境,心下一软,也落下泪来,呜呜咽咽:“你说这些……干什么……”粉拳连挥,打了容辉几下。

碧霞轻轻眨眼,又问容辉:“怎么,你们有孩子吗?”

“是啊……”容辉头也没回,随口应承:“眉毛像我,眼睛像她……”

“贼眉鼠眼。”碧霞转回身去,看着弯月淡淡地说:“如果能找到‘阵眼节点’,未必没有办法出去!”

三人精神一振,容辉失声追问:“什么办法!”心头一喜,忙拭干泪躬身请教:“还请仙子讲明,我们竭力配合!”神色清明,没事人般。

碧霞微怔,又好气又好笑:“用威能在‘阵眼节点’撕开一条缝隙,激发‘传送符’。”

容辉两眼一抹黑,看向潇璇,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不住腹诽:“每次都说半头话,显摆什么?”

“这空间如球,阵眼好比球心。可半径并非计以尺码,而是以威能波动度量。”朱芯沉思片刻,欣然解释:“书上说波动最密集处,也是空间最薄弱处。这个办法,应该可行!”

“大盈若冲?”容辉心头一亮,又问碧霞:“凭我们,能撼动这空间吗?”潇璇确有所感,连忙拭干眼泪,看向碧霞。

“还有第二个办法!”碧霞不置可否,接着说:“毁去阵基,破空遁走!”

容辉知道她不会多说,又看向朱芯。朱芯稍整思绪,仔细解释:“但凡大型法阵,必由阵图、阵基、和阵眼组成。阵眼散发威能,推动阵法。阵图是生克之法,引导威能运行。阵基承受威能波动,维持法阵稳定。只要破坏阵基,就能毁掉法阵。可是……”见容辉目光灼灼,只好轻咬嘴唇,接着说:“这阵基能支撑百里空间,其坚韧可想而知。纵然我们毁去了阵基,空间崩溃中,也会被压成齑粉的!‘踏天’以下,无人能无视这等压力!”

容辉想起来时所感,觉得和潇璇联手一搏,未尝没有生机:“那位姐不用说,就是这丫头……”眼随心动,又问朱芯:“那在节点撕开缝隙呢?”

“节点处的波动最密集,固而缓和的余地最大,也最容易通过!”朱芯低下头说:“可那撕开空间的威能,非但要温和,还得绵绵不断!以我们几个……”想到“蚍蜉撼树”,只能摇头。

容辉仰望星空,权衡片刻,郑重决断:“这样,我们先找到‘阵眼’,用第一个方法试试。若不行,再用第二个办法,搏一搏!”眼见没人反对,又招呼众人:“缺水的,可以喝一小口。明天还要找出路,大家就歇了吧!”说着拿起竹筒,示意众人

朱芯脸色微红,想开口又不敢说话,巴巴地看向容辉。容辉心领神会,走上前说:“仰头,开口!”说着抽开木塞,往朱芯口里倒了一股,又见潇璇张着嘴欣然微笑,也喂她喝了口水,最后走到碧霞身后问:“仙子,渴不渴!”

“放下!”碧霞目不斜视,淡淡地说:“给我两只箭鼓!”

容辉一怔,不由追问:“你要它干什么!”见碧霞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自己应承:“那你省着点用啊……”说着从腰带上摘下箭鼓和连发弩,暗暗嘀咕:“这么大人了,玩性还不小!”将水筒一并放在地上,又坐回了潇璇身边。

碧霞忽然转身,吩咐朱芯:“把‘符宝’和‘厥阴石’给我。”

朱芯一怔,又巴巴地看向容辉。容辉一阵头疼,顺水推舟:“给,都给她,让她折腾!”说着接过三物,再回头时,碧霞已转过身去,只好放到箭鼓旁边,走回去商量潇璇:“我们背靠背打坐吧!”见她点头同意,一起盘膝坐下。

他放松身体,闭上双眼,倦意直往上涌。心虽暗道“不好”:“对了,还没有安排值夜。这个时候,怎么能都睡觉呢?”身子却不听使唤,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