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御史大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一甩宽袖背着手瞬间转身出门。

“来人呐,把这些都带走!”老丞相得意洋洋,他和那御史大夫可是斗了一辈子了,这次能赢了老对手他自然是开心的,嘴角上扬,连下巴上那一缕山羊胡子都一翘一翘的,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真的非常之好。

看到老丞相和御史大夫都已经走远的背影,两人带来的人面面相觑,貌似他们来还什么都没有做呢,那两个人居然就已经认罪了,耸耸肩,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何岱,摇摇头,“我先将这些东西带走,你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看着现场不许任何人动,等丞相大人回宫之后,应该还会派人前来的。”

“放心,这点儿分寸我还是有的!”另一人点点头,淡淡地开口,“那就好。”

楚云飞坐在金銮殿上,望着下方武百官。

自从御史大夫和老丞相带着人前往民部办公之地之后,他心里一直隐隐地觉得有些担忧,现在登基大典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做点儿什么,甚至连最基本的传消息都做不到,但愿下面的人聪明点儿。

半个时辰之后。

“皇上,老臣幸不辱命!”老丞相和御史大夫带着人回到金銮殿上。

“嗯!”楚云飞微微颔首,对于这两位三朝元老他暂时还没有动的资本,“两位爱卿可是搜查到了什么?”

老丞相眼神灼灼地盯着御史大夫,“这个嘛,还是让御史大人说吧。”

“你!”御史大夫看着老丞相那得意洋洋的神情,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嗯,御史大人!”楚云飞尾音微微上扬,语气带着厉色。

“启禀皇上,十八道急奏均已在民部搜出,已经查出来此事乃何岱、宋珂两名侍郎私自所为!”御史大夫就算再与老丞相不对盘,在现在这样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也无可奈何,只是恨恨地看了白桦一眼,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满腔的恨铁不成钢,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让属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给他丢脸。

白桦原本还自信自己手底下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不知轻重的事情,可偏偏就是事与愿违,御史大夫的话对他来说宛若晴空霹雳一般,“不,不可能,御史大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宋珂是今年才调任到民部的,他还说不上特别了解,不敢保证,可何岱那可是跟了他近十年的手下,他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了,不可能做出这等不知轻重的事情,绝对是他们搞错了!

“放肆!”老丞相看着白桦,脸色一沉,对于这个民部尚书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但这件事情他的确非常的失望;这个年轻人,虽然是御史大夫推荐上位的,但他却从没有从中阻挠过,也算是看好他的,这几年来他的确也没有让他失望过,对待政事兢兢业业,为人也刚正不阿,不管是在朝廷上下,还是黎民百姓中都是有口皆碑的。

原本以为是个值得培养的苗子,可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关他是否知情,都绝对逃不了惩罚的。

轻则降职贬官,重则……可能丢了xing命。

本来若是其他的奏折,扣了也就扣了,顶多被骂上一两句,可这不是普通的奏折啊,是急报啊,十八城急报本就非同寻常,更何况还是有关鼠疫。

原本赢了御史大夫一筹的老丞相想到这里,原本的快慰一扫而空。

“丞相大人,我,我!”白桦记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颊流入衣襟,喉结也一上一下的滑动着。

老丞相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宽袖往身后一甩,厉声喝道,“我什么我!”话音罗他瞪着一旁的御史大夫,脸色微沉。

两边的武百官盯着中央的丞相和御史大夫,眼波流转,不断地传递交换着彼此的意见和看法,本来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就被老丞相压了一头,现在这些平日里恭恭敬敬的官员居然也敢,御史大夫脸色难看,带着狠戾和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看什么看,还不把人带上来。”

“是!”御史大夫身后的两名官员战战兢兢,立刻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两名侍卫将宋珂押上了金銮殿。

看着神色狼狈的宋珂,楚云飞脸色难看。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行礼!”宋珂被两名侍卫押着,被武百官的灼灼眼神盯得不知如何是好,楚云飞身边的青山突然一声厉喝,宋珂骤然双膝跪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卑职宋珂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云飞垂下眼皮,眸中飞快地划过一道什么,看着下方跪着的宋珂,不言不语。

“启禀皇上,甘城等十八城池的急奏就是这宋珂和另外一名名叫何岱的民部侍郎私自扣下的!”老丞相往旁边一站看着御史大夫,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情他算是不管了;御史大夫在心中叹口气,只得认命地对着楚云飞拱手,然后说道。

“哦!”楚云飞尾音微微上扬,视线扫过宋珂,然后落在御史大夫身上,“那为何只带了这宋珂一人上殿?”

御史大夫面色难看,“启禀皇上,老臣与丞相前往民部,刚好撞见宋珂谋害何岱,如今何岱已经遇害,却将所有罪名推到已死的何岱身上!”现在这种情况下,又是新帝的登基大典之上,在皇宫宫门口甚至还有数万前来观礼的百姓,这件事情对朝歌的冲击可不是一点两点,如今最重要的是抓出罪魁祸首,平民愤,治鼠疫,方是正道。

“嗯!”楚云飞突然沉吟一声,微眯着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宋珂,神色陡然变得严肃,“想不到我朝歌朝廷居然还有这等心狠手辣之人,白桦你可知罪?”

话题陡转,白桦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双膝跪在地上,对着楚云飞叩首道,“皇上息怒,微臣知罪。”

不管这件事情他是不是真的知晓,既然这十八道急奏是从民部大堂搜出来的,那他这罪名就是板上钉钉的,白桦自己心里也是无比的清楚,所以此刻他并没有辩驳,可宋珂却是不干了,他不敢不顾地抬起头,看着楚云飞,“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冤枉啊!”在他心里,不管怎样他和何岱都是在为楚云飞办事,他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再加上现在何岱都已经死了,将罪名全部推倒何岱身上不就行了。

楚云飞看着宋珂,脸色一沉,“冤枉?敢私自扣押十八城急奏,你倒还冤枉上了!”他每说一句宋珂的心都悬上一分,“来人呐,传旨民部侍郎宋珂死扣急奏,情节恶劣,即刻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宋珂没想到楚云飞居然如此的杀伐果断,刚想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却看到一旁的青山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顺着青山的视线望去在偏殿某个角落处,两名被捆住手脚堵着嘴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泪眼汪汪地看着宋珂,他心上一紧,骤然失声。

钦天监的监正却突然站出来,“皇上,今日乃陛下登基的良辰吉日,不可见血,微臣以为且将这人收押天牢,容后再作处置吧。”

楚云飞看着钦天监监正的眼神饱含深意,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到时他有些气过头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处斩宋珂的确有些不妥,索xing收押天牢,量那宋珂也不敢多说什么,点点头,“监正说得有礼,将宋珂收押天牢,容后处置!”

“是!”两名侍卫立刻一左一右地架着全身脱离的宋珂朝着外面走去。

白桦却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治下不严,自请受罚!”

“鼠疫一事牵扯甚大,至于白爱卿,这件事情等朕细想之后,再做处置,平身吧!”楚云飞揉了揉太阳穴。

“谢皇上!”白桦起身退到御史大夫的身后,却再也不敢抬头。

“今日就先散了吧!”楚云飞瘫坐在龙椅上,可是却不得不装作稳重的样子,原本好好的登基大典却被那名侍卫给搅和了,他死死地盯着站在金銮殿角落处的那名送奏折的侍卫,面色难看,等过了今天看他怎么收拾那些人,敢跟他楚云飞作对,哼!

“是,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

“皇上,边关八百里加急快报!”武百官最后那一句万万岁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原本一直用神识监控金銮殿上状况的沐九儿骤然从屋顶翻身,盯着那名八百里加急快报的侍卫,只见他一身戎装,头戴盔甲,神色疲累,可与表面不符的是那一声“八百里加急快报”分明就是以内力吼出来的,不然不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楚云飞脸色越来越沉,看着那名匆匆而来的侍卫,“说,怎么回事?”

“皇上,天楚突然来袭,边关告急,请皇上速速派兵支援!”那名侍卫跪倒在金銮殿上,双手托着一个约莫婴儿手臂粗细的竹筒。

“呈上来!”楚云飞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可在听到边关告急四个字之后却正色起来,赶紧对着身后的青山道。

青山也是个人精,在楚云飞话音落时,已经取了竹筒往回走,那竹筒中一本奏折,楚云飞打开一目十行,越往下看,楚云飞的神色越是凝重,原本准备散去的武百官因为被突然打断的话全都跪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我朝歌与天楚不是一向进水不犯河水的吗!”楚云飞语气有些凝重。

“启禀皇上,天楚三十万大军囤聚边关,韩将军已经快守不住了!”那名侍卫跪在地上,语气非常的凝重,他的那些兄弟全都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谁知道他回去时还能剩下几个,其实他们也都好奇这原本一直和平相处的天楚为何会突然发难。

“这,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啊,湘太妃娘娘不是天楚的公主吗,当初她来和亲的时候两国可是签订了友好协议的。”

“就是就是,现任天楚皇帝不是湘太妃娘娘的哥哥吗?”

“你什么意思?”

“湘太妃娘娘与她哥哥一起,这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王大人的意思是,让湘太妃娘娘去进行两国战事调停?”

“呃,这个,我可没有这么说……”

“……”

一时之间原本安静的场面因为这道八百里加急快报快报又陷入了喧嚣之中。

“清王以为这事该如何看待!”楚云飞沉着脸,强压着胸口的怒火看着一旁的楚云承,若说这天楚突然发难与楚云承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是半分也不相信的。

楚云承也正是一头雾水呢,虽然那天楚国现任皇帝是他母妃的亲哥哥,他名义上的亲舅舅,但也只是名义上而已,自出生以来他就没有见到过这位所谓的舅舅,现在突然对朝歌发难,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有野心,但他不是傻子。

他们几兄弟为那龙椅宝座争得头破血流那也是他们朝歌内部的事情,若是其他国家cha手,他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沐九儿斜趴在屋顶上,耳朵微动,侧耳听着那金銮殿上的动静,看那楚云承的模样不像是知情的,难道是那天楚收到了朝歌爆发鼠疫的消息,特地选在这个时候进攻?

难道他们就不怕士兵染上鼠疫,回去会祸害了天楚吗?

“臣弟以为,这天楚乃是趁人之危!”楚云承面色难看,咬牙切齿道,“我朝歌爆发鼠疫的消息连急奏都已经被那宋珂和何岱两人扣下,这天楚国君远在万里之外如何得知的,臣弟以为这件事情恐怕是咱们朝歌内部出了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