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边驾马狂奔,一边脆生生喊道:“寒哥哥,你等等九儿。”

画面突然急转直下,城主府,俏郎君,少女一身火红色锦衣华服闲适地坐在一处,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高昂着下巴,清脆的嗓音宛若出谷黄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带着不屑和鄙夷,“你就是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云岫?”

画面再转,淡墨书香,严谨却带着压抑的书房中,少女一脸狼狈跪在地上。

青衣老者大手一挥,“此女未婚先孕,丧德败行,沉入怒江,以正家风!”

少女拼命地挣扎呐喊,“我没有怀孕,我没有失贞,我没有,我没有,我怎的没有!寒哥哥,你告诉他们,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黑衣男子转身离开。

最后画面定格在那一幕,八名整齐着装的男子抬着所谓的猪笼,少女四肢被缚装在里面,不断地挣扎着,牙齿咬着白布发出“呜呜”的声音,周围万人围观却无一人上前替她说话,皆指指点点,“秦城主一生正直怎么会生出这样不要脸的女儿!”

“时辰到,沉江!”青衣老者脸色暗沉,看着八人给竹笼绑上石块,在众人见证下丢入怒江。

沐九儿死死地捂着胸口,整理着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纷繁画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心中悲痛,秦,苏绣衣……

恨意难填,原以为只是因为长相相似所以空难之后她穿越到这所谓的秦忆身上,却不想原来沐九儿是她,秦忆也是她。

只是沉入怒江,不知受了什么冲击,竟让她忆起了前世却独独忘了今生。哈哈,时光种种,所有的人欠我的,我都会一一的找回来。

沐九儿不知道,此刻在凤山周围突然狂风大作,金光闪烁。七彩祥云自四面八方朝着凤山聚集,而后又瞬间朝着外面迸射开去。

经过灵力的冲刷,她现在体内的筋脉强度可不是之前能比的。第三重是惊天诀入门的分水岭,也就是其实现在她才算是惊天诀的修炼入门了。之后一直到第六重之前都只需要不断地吸收、淬炼、凝实灵力填满灵海而已,虽然说起来简单,但也是相当大的工程。

“姐姐,恭喜突破了!”当沐九儿出现在凤山脚下时,灵儿一下子扑入沐九儿的怀中。

“嗯!”或许是因为那些突然找回来的记忆,突破也并没有让沐九儿觉得很开心。

其实突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破,她还是很开心的。若是那个墨衣老者知道自己竟然成为了沐九儿的垫脚石……

经历过灵力冲刷又开辟了灵海的沐九儿,远非之前的她可比,现在她的脸分明还是那般的绝美,可是却好像多了一层什么,乍眼看去却没有什么特别。

这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归于自然了。

“灵儿,姐姐突破用了多少时间?”沐九儿想着若是云岫回来肯定会着急的,有些事情要慢慢来。

“不多,也就十天而已!”灵儿掰着手指盘算着,比起上一次可是快上不少呢。

“嗯,那姐姐先出去了,有空再来陪你!”沐九儿说着,直接闪身出了空间。

不多时,云岫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而入。

沐九儿抚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还好自己出来的及时。

“九儿,你醒了?”云岫有些惊喜。

随后进来的胡老,惊喜之情也溢于言表。

“爷爷,你!”沐九儿叹了口气,看着胡老,知道他应该是担心自己,所以才没有回去吧。

“哈哈,没事!”胡老偏过头,有些心虚。

云岫也没有告诉沐九儿,卿玉阁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了,因为这两个高手过招的缘故。

“九儿,你觉得怎么样了?”云岫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她是两个人,身子有这般单薄。她的修为多深他看不清楚,但对于自家师父他还是非常了解的,他自认在全盛状态下都没有办法与那人对掌一招。

“我没事了!”沐九儿摇摇头,胡老替她把了脉,虽然有些好奇,但也知道沐九儿身上的奇药一向很多,人家不说他也不问;“倒是爷爷好像受了内伤,怎么回事?”

“那个,哈哈!”胡老打着哈哈,可看着沐九儿越来越沉的脸色,才小声道,“不就是跟那个老不死的打了一场嘛,真的没事!”敢欺负他的宝贝孙女,不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他就不叫胡青云。

“啊?”沐九儿惊叫出声,“你跟他打了一架?”

胡老点点头,云岫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沐九儿从怀中其实是让灵儿从丹室取了一瓶清元丹,很好的疗伤圣药递给胡老,“爷爷,你还是回去好好调息才是,这伤得狠了!”

五脏六腑都有损伤,虽然不重但没有三五个月想要恢复到从前非常困难。若非一直以来胡老都喝着沐九儿的灵酒,身体各方面的强度韧度都上升了一个档次,他这次只怕真的会就这样交代了。

胡老不客气地接过白玉瓶,点点头,“嗯,爷爷的身体爷爷自己知道,倒是云岫,你师父那边,你准备如何处理?”

一句话,云岫身子僵直,虽然今日在卿玉阁他做出那样的动作,但终究是养育了他十几年的师父,又怎么能说舍就能舍得下的。

自然沐九儿也非常懂得这个道理。修炼一道,对于人情最是看重的。

“云哥哥,你还是跟他们回去吧!”沐九儿迟疑着,还是开口道,“毕竟是你的师父,不管他如何,总不能让我背负一个不孝的骂名不是!”

这事情要传出去,人家或许会说云岫有了媳妇忘了师父,但更多的只怕是骂她这个红颜祸水的罢。

“九儿!”云岫蹙眉,声音有些不自然。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如何能离开。

“云哥哥,你听说我!”沐九儿看着胡老,再转头看着云岫,“之前你不也是这般打算的吗,始终他是你的师父,你就有这样的责任,而我!”她低头看着那已经微微凸出的小腹,“我和孩子会一直等你!等你把那些责任都了了,就只有我们了!”

胡老看着沐九儿,点点头,“云小子,虽然我对你那师父也非常的不满,但九儿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的师父,你有责任!”

“九儿!”云岫看着沐九儿,咬着牙。

沐九儿点点头,“去吧,趁着他们还没有走远!”

云岫看了看胡老,又看了看沐九儿,低首垂眸,眼中露出与他那清萧冷傲的气质不相符合的脆弱,可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其实他原本打算私底下找自家师父把话说清楚的,既然沐九儿和胡老都已经发话了,那他也就从善如流了,“爷爷,九儿就麻烦你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嗯,去吧,有老头子在,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媳妇!”胡老摆摆手,看着云岫三两下就不见的背影,叹口气,“你这丫头啊,明明舍不得却偏偏要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呐!”

说着,替沐九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滴。

“九儿,你当真不愿意跟他们回去?”胡老看着失神的沐九儿,不知道那日劝云岫离开到底是对是错。

十日,整整十日了,云岫还是没有回来。

沐九儿抬起头,望着胡老,一脸迷茫。

胡老轻叹口气,“你父亲和义兄要离开了,你当真不跟他们回去?”

沐九儿摇摇头,装作难过的样子。

自恢复了记忆,她也非常地明白。

之前的自己或许调皮,偶尔捣蛋,但琴棋书画却无一不精,又怎么会被传承兰州城一无是处的草包。她虽然喜欢美男,却从小对薛遥情有独钟,又为何会被传成花痴草包?

那两人,现在对着自己疼爱有加,可之前呢。

一人冷眼旁观,可怜直到沉江都在期望那个人能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话也好。

没有,都没有!

耳边胡老的唠叨他没有听清楚,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回去,她当然要回去!

既然她是兰州城唯一的嫡女,她为何要放弃这大好的位置,更何况世袭罔替,却没有规定女子不得承袭城主之位不是吗,不然那秦为何费进心机毁她名声,夺她xing命!

可怜那时的她怎么会那般的痴傻。

秦拿着她的绣品,在整个兰州的上层圈子博得头彩;秦玥手持她的化作,一举博得兰州第一才女之称;秦羽一边对她百般讨好,一边却拿着她寄情薛遥的诗词对其他女子百般殷勤。

哈哈,最可怜的便是她秦忆,心甘情愿被所有的庶弟庶妹利用,还觉得他们是为她好;什么狗屁她秦忆看不起上层圈子从不参加他们的聚会,什么狗屁的秦忆是城主府的那颗老鼠屎,什么狗屁的秦忆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痴草包,哈哈,沐九儿在心中冷笑,这一切的一切,那所谓的父亲会不知道?

还是她根本不想知道?

她那可怜的娘亲,日日含泪盼夫归,盼来的是什么?

一房又一房的姨娘,一个接一个的庶子庶女……

“九儿,不管怎样他始终是你的父亲!”胡老感受着沐九儿身上情绪的变化,叹了口气。

沐九儿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哽咽,“可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是吗?”

胡老愣在当场,将要出口的话噎在喉头,看着沐九儿,“罢了,不管你想做什么,爷爷都支持你!”

沐九儿抬起头,感激地看着胡老,比起记忆中的俊俏,他老了很多,可整个轮廓却没怎么变,最疼爱娘亲的族叔,他是否也是认出了自己,所以才对自己百般的疼爱?

只可惜,如果自己那短命的娘能再见到他应该会很开的罢!

“谢谢爷爷!”

“傻丫头!”胡老揉了揉沐九儿的头,手上一个巴掌大小的墨色令牌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好久,沐九儿才看到那枚令牌,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天下传言,紫衣侯手上有一股神秘势力,杀伐果断,进退有素,却是只认令牌不认人;传言那股力量便是整个流云国最后的守护,代代相传。

当年国君轩辕帝费劲心机,甚至bi得紫衣侯退出朝堂也没能成功得到墨令。

可现在,沐九儿看着那木牌背后那个小小的墨字,大哭出声,这可是爷爷最后保命的东西啊,若是云都皇城中那人知晓这令牌不在胡老那里,只怕他也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可他居然,居然就这样给了她!

他是猜到她最后一定会跟秦毅他们一起离开了罢。

沐九儿在心里盘算着,兰州使队要离开,只怕就外交的程序就需要好几天,更何况,想着上午白青传来的消息,她也是时候该行动了。

“春风,去准备些饭菜点心,我们去府衙看看故人!”沐九儿吩咐门外的春风,将墨令收入空间中,这种东西,还是放在空间里比较安全。

春风本来还有些疑惑,故人,什么故人,好不容易才在莫离的提醒下回过神来,对于沐九儿的吩咐她从来都是服从,但这次却有些疑惑,自家少夫人去看那个可恶的老太婆作甚!

可心里想着是一回事,沐九儿的吩咐是另一回事。

当天下午,沐九儿便带着食盒,在春风和阿棋的陪伴下,来到府衙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