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李月轩二人一路闲扯着,不觉间已经到了东暖阁。现在时辰还很早,东暖阁里掌着油灯都没有熄灭,透过窗户闪出飘动的光晕。

太阳也不过才刚刚露出张小脸蛋而已,红灿灿的晨曦洒下一片,让人浑身暖洋洋的。清冷的晨风在这若大的紫禁城中四处乱窜,时不时就跑到李月轩身上溜达一圈,抚动起他那长长的头发和袍摆,显得极是俊逸。

两人走到门前,看着那窗户里淡淡的光亮,正德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意,似乎那淡若流水的灯光中有一个婷婷的影子正俏然伫立。

正德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忽然就大喊一嗓子:“哎哟,朕肚子疼”

“嗯?”李月轩愣了一下,看着正德那突然抱着肚子难受的模样,露出一脸的不解。这走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肚子疼了。他悄悄看了眼正德的脸色,哪看不出正德是装出来,不过李月轩也看着正德装的这么卖力,也不想去戳穿他,到想看看他弄什么鬼。

“月轩,朕先去躺茅厕,你先进去吧”正德一脸憋的十分“痛苦”的表情,急急的向李月轩说到,见李月轩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又道:“朕肯定是吃错东西了,哎哟,朕先去了啊”

说着,正德双手捂着肚子就跑了去,那模样如个侍机做案的小贼似的,看的李月轩忍不住摇头一笑。

见正德急匆匆的走了,李月轩也不去想那么多,以他对正德的了解,这次恐怕又是会弄出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来。

见正德贼溜溜的转进了拐角处,李月轩收回了目光,然后推开门走进了东暖阁。

只是推开门进去后,李月轩却是一阵怔忡。

“臣李月轩见过长公主”在片刻怔忡后,李月轩赶忙向正一脸激动看着他的永福行礼。

现在,李月轩终于知道正德为什么会那副模样了。原来他只是个托。

“李侯爷不必多礼”永福细细的看着他,今日见着他一身蟒袍金冠,极是好看贵气,俏丽的脸蛋儿上不由抹上了一丝绯红。

李月轩直起身子,眼皮微微抬起,刚刚看到永福那张精致可人的脸蛋儿,对方的眼睛“咻”的一下就移开了。

李月轩心里此刻也是七上八下的,他的模样直直落在了永福的脸上,发现这个集万千宠爱的公主,俏脸儿消受,一双大大的杏眼儿带着憔悴的眼圈,一身白如冬雪的宫装穿在单薄的身上,显得略略宽大,仿佛那瘦弱的身躯随时都会被风带走似的。

“公主,你瘦了”李月轩低低的说到,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疼惜。

“嗯”永福似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点点关怀,心里一阵甜意,脸蛋儿不由露出一丝开心的笑意。

“公主要多注意身子,平时多吃些饭,要不身子会挨不住的”

“嗯”李月轩说一句,永福就只是“嗯”的一声,始终低垂着头,一脸的甜蜜和羞涩。那模样柔弱如水,娇媚似花。看的李月轩心中也不由起伏起来。

看着永福那羞涩甜蜜模样,李月轩心里也是矛盾的很,他心里哪会不知道永福的心思,只是他自己已经是这个情况了,如何还能去做那非分之想。刚才他看到永福那消受憔悴的模样,他才忍不住去关怀两句,可是却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心里略略忖了片刻后,李月轩偏过了头,岔开话题,道:“刚才陛下说肚子疼,先去茅厕了,所以叫臣先到这等他,没想到公主也在”

永福看他不敢再看自己,似乎又有了顾忌,心里一阵难受,语气中也带着淡淡的忧伤,道:“嗯,皇兄昨日吃了很多刨冰,也许是吃坏了肚子吧”

李月轩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微微睨了永福一眼,问:“公主怎么会这么早在东暖阁里呢?”

永福脸蛋儿忽地一红,心里急急计较着,似乎想乘这个话头把自己的心思对他说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的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一双白嫩的小手不由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李大哥---其---其---其实我----是在这等你”永福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终于吞吞吐吐的将自己心事坦露了出来。当她叫出那句“李大哥”时,眉头都紧张的直跳。

李月轩听得一愣,他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叫一个公主说出这种话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只是他有什么资格去接受人家的情意?

李月轩淡淡苦涩的笑了笑,道:“是吗?”说着,他无奈的看了眼永福,继续道:“今日臣还有事情要做,既然陛下身体抱恙,那臣就不多待了”

说完,他向永福行了个礼,看也不看她就往外走去,让刚吐露心事的永福心里忽地一痛。眼泪在眼眶中直直打着转转。

走到了门口,李月轩忽然回过了头来,看着永福那一张伤心欲绝的脸蛋儿,不由叹了口气,轻轻道:“殿下,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否则陛下和太后会担心,---臣也会担心”

说完,李月轩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已哭成个泪人儿似的永福在空空的东暖阁里瘫软在地。

“这个李月轩太过分了,朕的妹妹哪点配不上他了,气死朕了,竟然敢这样对朕的皇妹”正在永福哭的喘着粗气时,正德一脸不岔的走了进来,看着永福大骂李月轩没眼光。

永福见皇兄进来了,本想收住眼泪行礼,只是心痛的却让他眼泪不停的流。直看的正德一脸的疼爱。

“皇妹,你先别伤心---朕一定会帮你的”

“皇兄,他根本就不喜欢永福~呜呜~刚才永福都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向他袒露心事,可是他却看都不看我就走了~呜呜~”永福想起刚才李月轩那决绝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绞痛,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淌。

“永福,你也要为月轩想想啊,月轩如今家里已经有了七个妻室。他又如何敢再和你走的太近,那可是要杀头的”正德心里也理解李月轩的难处,骂归骂,但好话还是要替他说两句的。

“呜呜~人家又不在乎,可是他---呜呜--”永福也知道李月轩的顾忌,只是刚才如他那般正眼都不看自己就走了,分明就是讨厌自己,哪是因为家有娇妻的缘故。

“你不在乎,可是两宫皇太后在乎呀,我的傻妹妹呀,你怎么就不为月轩想想呢,哎,你和月轩也真是的,一个想的太复杂,一个想的太简单,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笨蛋”

“不准说他笨,他最聪明了”听到正德的话,永福不满的撅起了小嘴,忙为李月轩叫不平了。

“哈哈~看你这模样,好,好~月轩最聪明行了吧,怪不得人家说女大不中留,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好了,永福,你和月轩的事,皇兄一定会帮忙的,你放心吧”正德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个颇为暧昧的笑容,直让永福脸蛋儿也不由红了起来。

“皇兄可要记得今日说的话”永福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直直的看着正德,一脸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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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轩急急的出了西华门,往家里赶去,可是走到一半却又不太想回家,一时心里乱糟糟的,便转了方向往外城走去。

出了宣武门,穿过宣武门大街,来到菜市口,才走到十米外,就已经看到菜市口已经围满了百姓,个个举头拭目,时不时还听到有人喝彩的声音。

李月轩心里一片紊乱,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看着百姓们那兴奋愉快的神情,他也不由走了过去,似乎也想看看那人群中的演出。

堪堪走到了人群前,李月轩忽然停下了步子,眼前,两根足有一丈长的竹竿,平地立起,凸显在人群之上,竹竿之间似乎还牵着一根细细的纲绳。李月轩眼睛不由细细看了眼两跟竹竿。

而就在此时,围观的观众忽然响起一片叫好声,倏忽之间,一个红红的身影已如狡兔般越上了竹竿。只见那人穿一身鲜红的短靠,一根银色宽腰带紧束腰间,把她细腰丰胸,窈窕健美的体态勾勒得鲜明动人,红衣衫的衬托下,一张俏脸愈发显得白哲生动,明眸闪烁处,引得周围的观众耳热心跳,眼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转。

竟然是个女的,李月轩心里不由暗暗有些担心。那竹竿微微摇晃着,像是很不稳定,女红衣女子在上面虽然十分小心,但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可是还没等李月轩心惊完,红衣女子忽然一个燕子翻身,便轻轻巧巧地跃上了一丈多高的钢丝绳,单脚立在上面悠悠晃晃;接着,只见她柳腰轻摆,在钢丝上走了儿个来回,双手则在空手优美地舞动着;稍稍停了一会儿,突然向上一纵,翻了一个漂亮的空中筋斗,又稳稳地落在钢丝上;接下来是一串仙鹤独立,乳燕展翅,蛟龙出水,彩凤朝阳的技巧动作,惹得下面的观众惊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这时,空地里刮起了一阵风,把高处的钢丝绳吹得摇摇荡荡,似乎要

把红娘子荡了下来,但她一连串的空翻,有时眼看就要失足落下,却又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稳住,观众们不由得大声叫好。

一连串惊险的动作看的李月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明代这些搞杂技表演的演员可不比现代那些人,那个世界里的杂技演员们有这周全的保护措施,即便发生了事故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可是眼下,这个女子,只要稍稍不留心,恐怕就会从竹竿上摔下来落下个残废的下场。

李月轩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了,刚才那风一吹,似要将她从上面吹下来时,李月轩忍不住惊呼一声“小心”。

此刻看着红衣女子似乎在钢丝上站稳了,脸上才露出个轻松的微笑。

竹竿上的红衣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叫喊声,一双明亮的眸子向他这边看了过来,正好碰上了李月轩充满担心的眼神。就在两人双眼想对的一刹那,竹竿上的红衣女子手上忽然一滑,整个人如一只轻燕般从上面落了下来。

李月轩心里一阵猛跳,忍不住想上前去看看她伤到了没。可是还没等他抬起步子,一群观众已经向里挤去,生生将李月轩挤了出来。

正在李月轩心焦之时,只见一个窈窕健美的红身影矗立在观众之中,看着是那个竹竿上的红衣女子,李月轩才松了口气。

此刻,他心里似乎也平静了不少,刚才永福带来的困扰也不禁淡了很多,见着红衣的女子似乎没什么事,李月轩便悄悄的离开了人群,慢慢走上了回家的路。

红衣女子站起来后,眼光不停在的人群中四处搜索着什么,可是,哪还能看见刚才那个一脸关切和担心的无双美少年。

无奈的叹了口气,红衣女子便坐到了一旁,此刻,她心里满是刚才那位少年的模样,已经不能静下心来表演。只好坐到了一边。

“他到底是谁呢?”红衣女子默默的呢喃了一句。想起他那金冠玉袍,面容无双的模样,满脸关切和担心的神色,心神不由一阵荡漾,忍不住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此刻,他却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这样子在人群中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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