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陈雨城都知道,一般大舅舅黄建东是晚上去打猎的,老猎手也基本都是这样,因为大多数猎物会在晚上出动,比如野猪、野兔、麂子、毫猪(刺猬)都喜欢在晚上在靠近人烟地带活动,特别是野猪,在比较靠近人居住的地带,它们白天是不会来的,晚上才会跑到菜地里,大啃一气就走。Www,QUanbEn-xIAoShUo,CoM

另外,在晚上有强光手电筒照着猎物,一般猎物会傻呆呆地站立几秒,这时就是开枪的好机会,但白天就不行,你一靠近,它们就跑,开枪的机会稍纵即逝。

再有一般黄建东不打野猪,一是他的枪不行,他用的是土制猎枪,基本只能打打野兔、山鸡,用这样的枪打野猪,开玩笑吧,这样的猎枪一枪过去,野猪最多只出几滴血,被激怒后的大野猪比老虎更可怕。

但是赵向北他们显然不可能晚上去打猎的,一是晚上打猎比白天更辛苦,更重要的是,晚上打猎只适合熟悉地形的本地老猎手,那么白天打猎的话,就只能去到离人烟较远的地方,进行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的圈猎.所谓圈猎,就是一伙猎人分成几组,从几个方向进发,然后在某个山头会师。

这样的话如果是单只的野猪就会被猎狗从这个山头赶向另一个山头,最终被合围。

第二天,黄建东又喊了两位内熬经验丰富的猎手,加上赵向北他们五人,以及六条狗,一共八人分成三组每组都有两条狗,加个老猎手带领地进发。

陈雨城跟自己的大舅舅黄建东和赵向北一组,结果由于因为只有两把五六冲锋枪,宁疯子用五四手枪换了陈雨城的五六,五四jǐng用手枪,也是一款威力较大的手枪,陈雨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有枪玩就好。

反是他大舅舅黄建东有点担心,这个外甥可是比他女儿柚子都小二个月啊,现在就懂玩枪了吗?开枪时的后挫力会不会把人弄伤,会不会走火?

这就是熟不熟,和先入为主的观念问题了。

但赵向北却似乎对陈雨城的信任超过了宁疯子,当时换枪的时候,一个劲地交待宁疯子小心点,弄得宁疯很郁闷地直向陈雨城挤眉弄眼……因为宁疯子也是部队转业的,玩枪不比赵向北差。

当然,或许赵向北担心的只是宁疯子的脾气,在公社宁疯子可是做事出了名的鲁莽,曾经跟二手把大拍桌子,也曾经打伤人,有一次还差点把一个小混混一枪打死,弄得好一阵风雨。

再加上前两年的公社派出所王所长,就是因为开枪打死了人,才被调走并降级地,所以赵向北挺担心他的。

闲话少说,就说出发后,大舅舅黄建东当前带路,更前面的是他的一条母狗花花,他的狗都不用皮带牵住的,因为就算狗跑到前面去了,它还是会回到主人身边的,它的活动中心就是主人的即时位置。

陈雨城的大黑开始只紧跟在陈雨城的身边,很尊贵很傲慢的样子……他大舅舅还笑:“城城,你这狗估计还不会打猎啦,要多训练几次。”

但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大黑就急窜了出去,而前面的花花倒是停住了,像是很不理解地在那东张西望,它看看主人,又看看前面一闪而去的大黑。

就见大黑扑到一片山上的茅丛之中,不两下就咬着一只又大又肥的大灰兔出来……黄建东看得眼珠子好悬没掉下来。

赵向北其实也大吃了一惊,毕竟他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大黑抓兔,感觉真是太容易了,就这么扑过去,然后就有了。他笑道:“大黑真不错,好狗!”

其实陈雨城感知到,前方不止一只野兔了,而是一窝,但大黑只抓了其中的一只公兔,唉!动物其实也挺可怜的,但这个世界就是人吃人,人吃动物的世界啊,他怜悯的过来吗?

当然,陈雨城的怜悯之心,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不伤害怀孕或哺rǔ期间的雌xìng动物以及幼兽,这可是他教了大黑好久才教会的,他觉的做人做事,适中就好,不然不是被人看成另类,就是被看成无情的恶人。

之后在黄建东把被大黑咬死的野兔用绳绑了一下背上再出发之后,他就时不时打量大黑一眼,嘴里啧啧地不知是赞叹还是什么,但毫无疑问,他对大黑已经是非常地狂热了。

不过,陈雨城是不可能把大黑让这个大舅舅的,而黄建东也不会去抢外甥的心爱之物,那么就继续向前搜寻猎物吧。

忽然就看到前面的花花在地上直闻,然后叫了两声又向前面冲去。

黄建东憨厚地笑道:“花花可能发现什么野兽的气味,不过这狗吧,也不能完全相信它,你要相信它,跟着它乱跑,会跑死人的。”

果然花花跑出去后不久,又跑了回来,老猎手就是有经验,而且打猎其实还是以人为主,狗为辅。

之后,一顿攀山越岭……其实也就是爬上了山中的一个小山头,因为在群山之中,山头是绵延起伏的,走在山脊上,要比走在半山腰舒服多了。

赵向北已浑身是汗,累的气喘吁吁的,他偷眼看陈雨城,发现这个大小孩居然气定神闲,只是脸sè更红一些,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小汗而己,一幅余力充沛的样子。

黄建东开始也怕这个大外甥经不住考验,但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看起来大外甥似比老山民还要稳健、轻盈。

都不由让黄建东产生一种错觉,感觉外甥变成了弟弟,一个陌生的跟公社书记交朋结友的弟弟。

事实上,不管哪个年代,也不管在哪个圈子里,要获得别人的认可,肯定首先是要有实力,就比如打牌,如果你的牌技实在是太糗,就算别人要巴结你,非要跟你打,那也是打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而除了实力之外,还要人缘,一个人的外貌、谈吐、脾xìng和修养,虽然别人一般不说,但接触稍久,都会心知肚明,特别是混官场的,中高层先不说,就说这基层,那几乎个个是光棍眼中揉不得沙子,现实得很,要跟他们混在一起,打成一片,说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陈雨城也根本是无心的,也许正因为他是无心的,才胜于有心,加上篮球打得好,还在长年逃学的情况下成绩优秀,别人对他又好奇又在相处后,感到有意思,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中,虽然明知陈雨城还是一个初中生的情況下,仍然不自觉给予了他同龄人的地位来对待。

再加上在赵向北这个圈子里,由于赵向北是核心,加上陈雨城的个人魅力,实在是让人无可挑剔,所以陈雨城无形中几乎成为仅次于赵向北的另一个核心,再有众所皆知的那个说不得的原因,让不管是宁疯子还是老张老李,在暗中其实是非常在意陈雨城的想法的。

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许真的很可笑,但正像某位先贤说的那样,存在就是道理,或者反过来说,这根本就无需道理,大家就是喜欢陈雨城加入,就是愿意在大叔的队伍中,出现一个初中生,怎么不服啊。

只是黄建东这个远亲大舅舅,由于跟陈雨城接触的少,就感到非常的惊异了,要知道自从昨天赵书记一伙在他家一住,他在整个大队的地位都直线上升,如果陈雨城再帮他拉上一个入党介绍人……这事太简单了,黄建东rì后加入大队干部的行例,尤如反掌。虽然说现在的大队干部没有任何特权,但再过两年试试……当然,再过两年就是村支书或村长,没有了大队小队之分。

三个人在山脊上休息了一下,喝了两口水之后,黄建东一指下面的一个山岰(山谷),说下面的野物较多。

从上看下去,下面的山岰看起不大,但真的跑下去的话,就发现非常大了。

赵向北正闷,一听当然就欣然同意,说:“那下去看看。”

于是,三个就带着两条狗下去了,还没完全下到山岰时,黄建东就嘘!了一声,嗯,发现山鸡……两条狗这时就体现出当猎狗的素质了,花花是久经考验,一声不吭,而大黑更是沉默的像狗中帝君,实际上它上山后就没叫一声,总是那样沉默……但换条狗试试,没素质不经训练的狗一见山鸡,那还不吵翻天?!

黄建东不由又多看了大黑几眼,心里直叫“真是好狗”,然后就是他与陈雨城都不约而同地……美差当然要让赵书记上。

说真的,老赵也不是没打过猎,但至少在熬山他还没开张,以前在部队打猎又基本上是陪同首长打猎,那时他多是陪客兼保镖的角sè。

当下老赵真有些激动地抬起AK,不……是五六就想上,陈雨城一拉他,把大舅舅的土制猎枪交给他,一边小声道:“其实打野鸡这支比你那支好用,因为这是散弹,再说你用威力那么大的冲锋枪打野鸡,就是打中了岂不是一个大窟窿?”

老赵一想也是,但接过黄建东的土制猎枪之后,他就看了好几眼……一边的陈雨城就暗笑不止,这是陷害老赵同志啊,一看老赵就是没玩过土制猎枪的货,而没打过,那就基本上打不准的,虽然土制猎枪一枪过去有一团散弹……

当下,就听砰!地一声,同时白烟一喷,但前面那只野鸡却“扑楞楞”地飞了起来。

赵向北脸都红了,陈雨城还要说:“好枪法!”

赵向北一巴掌拍过去:“有你这样落井下石的吗?”

“不是!”陈雨城先一手招架老赵扇过来的巴掌,再一指空中飘凌的一片树叶,“你看那树叶……”

黄建东憨厚地咧嘴直笑:“赵书记,别听小孩瞎说,我年青时开始学打猎后,连续几天都没打到一只野物。”

赵向北余愤未消:“这是小孩吗?坑蒙陷害的,我就知道他把你的枪换给我,肯定没安好心!”

说闹中,三人继续前进,这时就见大黑猛然一冲,而陈雨城也拦住了大舅舅和赵向北,他们再一看时,就见前面几步远处,大黑正与一条粗短的黑乎乎又有些花纹的蛇对峙,这时花花也扑了上去。

黄建东一看,头皮一阵发紧,嗓子干涩地道:“那是五步蛇,很危险的东西。”

五步蛇,学名蝰蛇,在本地有被它咬一口,走不了五步就会死的说法,事实上被它咬上,如果不及时救治,死亡的机率大于百分之九十以上。

赵向北看着前面粗短的蛇,也是看得头皮一阵发麻,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如果当时三人再往前走几步,而大黑又没发现的话,就真的可能危险了,毕竟大家可是没带蛇药来的,而且医院都没有救治被这种蛇咬伤的特效药。

就见两条狗围着那蛇直转,特别是花花,叫声大、窜得欢、凶态毕露,但它基本上是对着蛇的尾部转,而且隔得老远……还不能说它怕死,可能它也知道这种蛇的yīn狠,咬上一口它也有生命危险。

怕大黑有危险,陈雨城走上前去,赵向北与黄建东一个没防,然后叫都没叫住,就只见陈雨城如是信步闲庭一般地走到蛇身前,再弯腰一手探下。

“不要!”黄建东瞬间吓出一头大汗。

“小子,住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