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喆每样菜都吃了一点，就摸着肚皮说吃不下了，让服务生倒了一杯红酒，美滋滋地喝下去，再点上一支香烟，这才注意到对面的汤显臣已经停止进餐了。他看上去显然毫无食欲。
“汤总，吃饱没？”
他关切地问，好像自己倒是主人。
汤显臣笑着点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两条腿搭起来靠在椅子上，却没再冒然去拿合同。
“怎么样，阿喆，我和麦总谈的合作条件还可以吧？”
“恩，哈？不知道！”
王喆灌下一口酒，嘴里打着哈哈，眼睛又去搜寻坐在他斜后方的那位姑娘，好像根本没听到对面的人在说什么。姑娘还坐在那儿，看上去是在等什么人，遇上王喆的眼光，没有再躲闪，舒眉展眼地对他笑了一下。王喆心情大好，冲姑娘悄悄比划个V字，才把注意力又放到汤显臣身上。
“汤总，您刚才说什么？”
“王先生，我不得不问一下，您是不喜欢我们的服装品牌，还是不喜欢鄙人，亦或是不喜欢钱？”汤显臣问。看着王喆心不在焉的态度，他终于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了，边说边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香烟，像音乐家在挥舞指挥棒。
王喆笑了，单刀直入，他这才开始像个北方人了！
“也许是不喜欢您老兄吧！如果换成我身后那位MM，也许我们早就谈妥了。话说回来，既然不是她，所以我们的价钱得往上抬抬。”
王喆舌头发硬，一九六九年的法国干红当然也醉人。
“呵呵，没想到王先生在明星的身份之外还是个商人，这点倒没听麦总提起，我还以为我们今天见面的目的只是签合同呢。既然王先生有兴趣谈价钱，那好，我和麦总谈好的是一年五十万元的代言费外加十万股票，合同一年一签，不知道王先生想抬多少？”
哼，把麦嘉拿出来压人！爷爷根本不吃这套！
“那点钱我演几集电视剧就可以得到，而不用给你做一年的广告代言，还要到各地出席各种乱七八糟的活动。汤总，我们既然坐在这里了，最好双方都拿出点诚意。”
汤显臣在心里暗骂：“小王八蛋，吃了喝了倒跟我谈诚意！”
他把腿放下来，坐正身子，煞有介事地往上挺了挺腰：
“那好，阿喆，我们就谈个诚意价，依你的意思要涨多少？不过，我还得提醒一下，您是当红大明星不错，可我不是李嘉诚，更不是霍英东，公司用来做广告的费用本来就有限，我的权利也是受董事会限制的。”
王喆用少有的正经眼神看了看他，漫不经心地把烟灰弹在桌子上。
“呵呵，汤总是想提醒我明星不只我一个吧？是，我承认，目前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明星，一抓一大把，还可以讲价。不过，我知道汤总你库里差不多有1500万元的储备衣物，标识上都打上了我的脸和名字，只等广告一出立马投放市场，也许还有1500万正在流水线上，保守一点估算，您的利润不只是用六位数来计算吧？怎么样，我的消息准确不准确？”
汤显臣脸刷地红了。他示意服务生又拿来一瓶红酒，自斟自饮地喝了一杯，又倒上第二杯。
“你的得到的信息的确很准确。不过，关于利润部分，可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我们所得收入的一半都是生产成本，四分之一要用来付工人工资，还要应付工商，税务，各路神仙，支付厂房租金，剩下的给股东分掉，最后到我手里怕连十分之一都到不了，所以广告费用不可能投入太多。”
王喆又回头看身后的女孩儿一眼，他们显然已经达成某种默契，女孩儿风情万种地对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汤总，您不用跟我诉苦，反正少了200万我是不干的，如果您觉得价钱不合适就另请高明好了，排队等着拍广告的明星多的是。”
王喆扭过脸来，斩钉截铁，原本对女孩儿笑嘻嘻的脸孔像变色龙一样严肃起来。
汤显臣端起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阿喆啊，我们这些买卖人赚钱并非你想的那么容易，如果按你提的那个价钱到年底怕是我都要睡大街上了。”
王喆轻轻一笑：
“汤总，这是我的底价了，我为人低调，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
“100万！”
汤显臣冲口而出，快速地把价钱杀到一半，并且用眼睛瞪走借倒酒偷听他们谈话的服务生。
“不行，汤总，不然您去找周玉星试试，也许他可以！”
“好吧！”
汤显臣无奈地说：
“150万，外加20万的公司股票，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了。”
他的口气已经显示出那是最后的决定了，牺牲一些标识重新做也未必不可，尽管他已经把王喆代言的事放的到处都是。
王喆仔细想了想，150万一年，再加20万股票，已经比原来的价格翻了将近三倍。估计麦嘉都不会想到吧！他摆正颜色，很诚恳地向汤显臣伸出手：
“汤总，您可真是个地道的商人，小弟不得不佩服啊！好，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成交！”
汤显臣又喝了一杯红酒，不无讥讽地看着王喆：
“我是个地道的商人？王喆先生，我看你拍电影才是入错行了，应该早点去经营上市公司才对！那个姑娘还在往这边看，为了不耽误你们宝贵的时间，我们就赶紧把合同签了吧！”
这次王喆没有拒绝，很痛快地在合同的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势转过来向身后的姑娘飞了个眼儿。
十几分钟以后，他已经和蜜色皮肤的姑娘坐在另外一家咖啡厅的卡位上了。咖啡厅的服务生曾经自作聪明地想把他们安排在靠窗的位置上，被王喆果断地拒绝了。
“用我做广告是要收费的，而且很贵，先去问问你们老板肯出吗！”
服务生吐着舌头把他们带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王喆要过菜单，点了一堆吃的。
“你刚才点了那么多，难道还没吃饱？”
姑娘瞪着一双大眼睛，很不解地望着他。
王喆大口大口地嚼着一块鸡肉，又喝了口饮料把它冲下去，才说：
“刚才吃的是钱和排场，现在吃的才是饭！嗯？你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他好像突然之间胃口大开，问了对面的女孩儿一句，不等她回答，又夹了一大块牛肉塞到嘴里使劲咀嚼。
女孩儿嫣然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大明星，喝了一口咖啡。
“不是，我刚才已经吃饱了，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打人的新闻了，那一拳可真具毁灭性！你不是总那么暴力吧？”
他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转转眼珠，把嘴巴伸到女孩儿耳边，灿然一笑：
“待会儿试试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