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何婉茹靠在雅馨苑别墅的露天阳台上喝咖啡,一身白色衣裤在微风中飘飘洒洒,看上去像个悠闲的女神。两名值班保安,一个守在二楼楼梯口的值班室,一位守候在阳台,默默地坐在远远的角落里,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何婉茹左右。

正是农历的十五,月色很好,郊区丛林上空的月亮又大又圆,宛若巨大的银盘,地上倾泻了一地光华,雅馨苑别墅的树林,呈现出一片宁谧的黛色。

今天中午,社团在玻利维亚首都拉巴斯开设的雅布齐尔跨国公司的总裁奥夫曼过来了。根据社团的纪律,凡在各跨国公司任职的首脑,为了避免引起警方的注意,除了特殊情况,不得擅自到北京。奥夫曼这次秘密赶来,是向社团首脑汇报一个紧急而重大的投资计划。

拉巴斯这几年发展很快,迅速崛起众多的工业项目,同时也给这个城市带来了日益增多急待处理的工业垃圾。奥夫曼运用在政府的高层关系,同时,通过政府发展规划官员,了解到目前城郊一片荒芜之地,是下一个五年计划的重点建设区域,这意味着,这块地的价格在今后几年将大幅度升值。于是,他利用政府主持发展计划的官员与负责土地事务的官员常不联系和互不买账之隙,用低价盘下了那一大片地区,承接工业垃圾处理项目,实则为以后做房地产做准备,打下牢固的基础。

在下午的汇报会上,奥夫曼递交了可行性方案,根据这个方案,今日投资一亿美元盘下那块地,五年后至少升值二十亿美元,而修建一个文明清洁高效益的工业垃圾处理中心,只需占征地总面积的三十分之一。不论从目前还是从长远看,这都是一宗一本万利的买卖。

何婉茹和负责投资事务的几个高级官员听取了汇报,莫道天似乎要放手培养女儿的处事能力,所以并没有主持汇报会,只是列席旁听。会上决定,明天何婉茹在奥夫曼的陪同下赴拉巴斯考察,论证可行性方案。核实无误后,社团即对雅布齐尔跨国公司追加投资。

会后,何婉茹设宴接待了奥夫曼,二人相谈甚欢。她很高兴,社团庞大的投资事业方兴未艾,这位年轻的继承人便有一种踌躇满志之感。看来,把一个黑帮社团塑造成一个经济帝国的梦就要实现了,这也是父亲莫道天希望看到的。

她晚上九点半返回别墅,宴会上多饮了几杯,头有些晕,朦朦胧胧地感到心中又开心又惆怅,却说不出为什么,于是吩咐保姆为她在露天阳台上预备了咖啡。在浴室中冲了淋浴,便换上睡袍来到阳台。

在临睡前的这段时光,她从来不去想已经料理了一天的投资事务,只是很想念王喆。他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更没有机会同床共枕,距离产生美,现在,喝了酒,她加倍地思念他,不只是因为情爱,还有**。

自从和莫道天相认以后,何婉茹悲哀地发现,和以前比,她和王喆正在一天天疏远,环绕在她身上的显赫的继承人身份和置身社团权利中心的位置,使他们在无形中疏远。她感到无奈又内疚,但她心里明白,她还是爱王喆的。

听张行说,王喆去香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不知他有没有危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看来,她只能从拉巴斯回来才能同他见面了。还有那个谢永新,想到他,她就用力地甩甩头,希望把他从脑海中甩出去。

喝了一杯咖啡,又想了会儿心事,何婉茹感到说不出的疲倦。她站起身来,对保安说:“我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是,小姐!”保安看何婉茹回了房间,才下了阳台,回到值班室。

这时正是午夜。

何婉茹下阳台时,远处正驶过来杨向明驾驶的那辆卫士车。她没留意,只当保安出去执行任务刚回来,也没心情去细问什么,就进了卧室,关掉顶灯,拧暗床头灯,上了床。

在睡意朦朦中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的,仿佛听见别墅的铁门开了,那辆车进了院子。

杨向明的车停在门外仅几秒钟,自动扫描装置就完成了对车牌的扫描,沉重的铁门无声地打开,车刚驶入院内,铁门又关闭了。

经过门内岗亭时,他发现只有一个执勤的保安。在把车驶入车库时,也许是泊车的车位不对,那卫士跟了过来,并开始大骂不止,“吴宏亮,你他妈去哪风流,喝晕了,干吗停在这个车位?”

杨向明这才知道,那个在印第安人部落被打晕的保安叫吴宏亮,现在不知道醒过来没有,但是自己的行动一定要加速了。他不敢应声,索性装着酒醉,将车停在了那个保安指责不对的车库。

保安见他像没听见一样,不理不睬,边骂边来到驾驶室旁,指着里面的人就要动手。杨向明拔出匕首,**入那保安的心窝,并顺势将他拖上车。保安几乎没有来得及反抗,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惊骇的表情,只是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就死了。

杨向明抽出匕首,插回腰间,顺手拔下手枪上了膛,把保安塞进驾驶室,关上车门跳出来,双眼却扫视着四周。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他蹑手蹑脚地走着,轻轻地靠近发出呼噜声的保安宿舍。那是两间平房。透过玻璃,他看见四个保安正在酣睡,警棍挂在每人的床头,看不到别的武器,他在心里算了算,加上刚死的那个和吴宏亮,这里大概有六个保安。

现在,只需轻轻踢开门,就能在转眼间送他们去见阎王,但他不能这样做,枪声会惊动楼上的何婉茹和其他人。

他取下系在腰间的两个手雷,小心地旋开,一枚放在门边,一枚拴在窗户上,只要有人开门或开窗户,就会碰断引信爆炸。

杨向明做完这些便穿过院子,提着安有消音装置的手枪,进了主楼底层的客厅。

客厅里没有灯,透过扑进室内的月色,可窥见厅里富丽堂皇的摆设。

顺着旋转楼梯摸上了二楼,楼梯口的值班室有两张铁床,却只睡着一名保安,门虚掩着,枪和警棍就放在保安的手边。

他快速来到床边,那保安从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抓枪,匕首就刺入了心窝,接着,他飞快地拔出又刺入。

保安的脑袋很快就耷拉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杨向明为死去的保安盖上被子,站在二楼的值班室,停留了片刻。他困惑地想,二楼还有一位值班卫士到哪去了呢,是因公出差,还是压根就只有一名卫士值班?

但是,这时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他担心楼下的卫士宿舍有人起来小解碰响手雷,不敢再等,就出了值班室,快步来到东头的那间套房。

他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里面发出均匀的女人的鼾声,应该是这里没错。

他环顾了一下走廊,将万能钥匙**了锁孔,试着捅了捅,门无声地开了。

杨向明压抑着狂喜,无声地快步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玉体横陈的睡美人,娇憨性感,睡姿迷人。房间里很暖和,何婉茹在睡梦中掀开了毛毯,淡紫色的睡衣也撩起了下摆,露出了**的双腿和绣花的内裤。她太漂亮了,杨向明尽管心冷如冰,仍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他再次端详了一下何婉茹的脸。不错,是主顾给他从照片上辨认的那个女人。

一瞬间,他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不忍对着那张迷人的脸开枪,只是将枪口移向她的胸部,扣响了扳机。突然,也许是何婉茹做了什么梦,也许是上天在暗中保佑,在杨向明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她由仰睡变成了侧身而卧,本应钻进心窝的几枚子弹钻进了她的左臂。

何婉茹尖叫着醒来,身子一跃,随着那张宽大的床垫落了下去,从墙壁中飞出的软钢板闪电般地覆盖在**,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别墅里所有的警铃声疯狂大作。

这一切,仅发生在几秒钟之内。

杨向明没有得手,恼羞成怒,几发子弹接连从枪**出,可惜都射在了钢板上,对下面的人基本构不成任何伤害。

见大事不好,还是自救要紧,杨向明转身想跑,还没来得及退出,从身后就响起了冲锋枪的子弹声。他手中的枪被打飞,人猛地倒了下去。

从楼下的值班室传来两声爆炸声。爆炸声后,没死的保安提着警棍、手枪和各种器械,衣衫不整地冲上了二楼,涌进了何婉茹的卧室。

将杨向明击倒的卫士是二楼的值班保安丁大年,他从卫生间回到值班室后,发现同伴已经死去,便预感到大事不好,忙操起手提冲锋枪去保护何婉茹,没想到还是晚了。

保安们遭了沉痛地一击,也没保护好主人,都又怕又气,暴跳如雷,他们把倒在血泊中的杨向明从何婉茹的卧室拖到走廊上,搜身后,一阵拳打脚踢,愤怒的丁大年操起枪柄就要向他的头顶砸去,这时,一声威严的声音喝止了他:“大年,住手,我要活口!”

何婉茹脸色苍白,垂着血淋漓的左臂,通过暗道,正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她及时地制止了丁大年,冷静地走向半死不活的刺客。

她头发散乱,眼睛喷着怒火,血流出来,染红了睡袍,看上去像个可怕的厉鬼。